青缘从口袋里取出一块折叠整齐的小雨布抖开说:“除了这雨布、塑料布外,还可以用罐头盒、杯子、钢盔什么的,来接收天上的雨水。” “教练,如果天不下雨怎么办?”大汉阿古拉举起一只手问。 “这个问题问得好!”青缘说,“在没有雨水只有地表水的情况下,你要认真地查看水的颜色、气味、温度,以及水迹,来鉴别水质的好坏。纯净的水在水层浅时是无色透明的,水层深时是浅蓝色的。” “是不是水越清水质越好?”阿古拉又问。 “这还用问,水浑就说明杂质多。一般清洁的水是无味的,而被污染的水经常是带有一些异味的。”有着野外考察经验的戈武说。 大家开始分散寻找水源。 没一会儿,就听阿古拉那边喊:“找到了!找到了!我找到了!!” 大家马上围了过去。 青缘取出了一张小白纸,弯腰在地下取了一些水说:“为了保障饮用水的卫生,我们可以先用一张白纸,把水滴在上面,晾干后观察它的水迹。清洁的水是无斑迹的,如果有斑迹,就说明水中有杂质,水质可能比较差……” “对,在野外一般不要饮用杂草丛中流出来的水,最好是喝从断崖或岩石中流出的清水。”常年在山里行走的戈武补充说。 “那,要没有这些水呢?”阿古拉问。 “如果你非要喝河流或者湖泊中的水,我来告诉你。”知识丰富的马文庸说着从班玛多吉手中拿过军用小铲,在地上挖出了一个小坑,做起示范来,“我看书上是这样说的,要在离水边一米以外的沙地上挖一个小坑,这样,坑里渗出的水就比直接从河湖中提取的水要清洁得多。” 看着马文庸略显笨拙,但又规范的动作,青缘在一旁说:“马老师做得很好!不论你多么渴,都不要饮用不洁净的水,万不得已时,也要像马指导那样,把水煮开后再喝。” “马指导,真是小瞧你了!怎么懂得这么多?”曲木戈武故意说。 “那是当然!”马文庸显得很得意,“当年我们在神农架蹲点野人,可是受过生存训练滴。” 青缘很满意:“非常好,我看也别老是我在教你们,现在我们要发挥每个人的特长,你们就当自己专业的教官吧!首先,请彝族植物学家曲木戈武来教大家如何识别植物,防止有毒植物中毒的问题。” 戈武走出行列,他指着山体下面的树木说:“大家看,现在我们是在海拔2150米以上的石灰岩地带,下面的林类主要是亚热带常绿阔叶林,山体上部的是云南松、华山松为主的针叶林。另外,还分布有冲天柏林和多种落叶阔叶林……” “还不就是海拔的问题?”马文庸显然对觉这样讲解不满,他表示要有可操作的项目才有意思。 听马指导这么说,身为彝族猎户后代的曲木戈武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弹弓。 没人知道,几十年前彝族上交枪支后,戈武依然难舍打猎的习惯,于是爱上了弹弓这种武器。更没人知道,当年他对弹弓的着迷程度,简直可以用千锤百炼来形容。最终,让他练成了百发百中的“神弹子”。 只见他几乎没有瞄准,拉开弹弓向着高空中一根枯树枝,一声“着”,那根几十米之外的枝条应声断裂,坠入山下。 大家一片惊呼。 正在赞美之时,那根打折的树干落在刚从山下开上来的一辆豪华轿车的顶棚上。 鹤云飞感到奇怪,没有接到通知说有人要来呀。 西南科学研究院的后勤部长吴雄,撑着他那胖胖的身体从轿车中挤出来,企鹅般走上前来,在他的后面还跟着一个瘦瘦的男人。 吴雄不满地说:“谁干的?打坏公家财产是要赔偿的。” 曲木戈武连忙上前赔不是。 吴雄看看车体没大伤害说:“小子,下次注意点。”说着,他走向鹤云飞介绍说,“鹤队长,这是研究院让我给你们送来的电子专业技术联络官,韩贵。” 云飞一看,这个人那天在西南科学研究院的走廊上见过,就说:“吴总,怎么没有接到通知呀?” 吴雄一笑:“不用通知,我说了算。” 云飞看他这么说,觉得也不好直接得罪,就说:“吴总,我们的人选都是经过总部认定的,新增家人员还是跟林院长说一声的好。” 吴雄看看鹤云飞说好,他掏出电话转向一边,拨通了林一洲的电话,放低声音说了一通之后,就把电话交给了鹤云飞。 鹤云飞接过电话,林院长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云飞呀,那人是我同意的,他也不是外人,是我们研究院的技术人员,懂点电子通讯,就让他做个联络员吧。” 云飞听林院长说话,侧目又看了看韩贵说:“可是我们已经训练一半了,他能不能跟上呀?” 林一洲说:“先让他跟跟看,多帮助一下。况且他还要协助吴雄管理科考队财务和物资什么的。” 因为领导已经定了,鹤云飞不好反对,只能同意。 吴雄走后,鹤云飞将韩贵介绍给大家。因为是一个单位的,又是熟人,曲木戈武走上前打招呼,他推了韩贵一把:“瘦猴,你怎么来了?” 谁知他跟几天前的力量已大不相同,这一下差点把韩贵推个跟头,他连忙上前扶住,“哎呦,对不起!我用力大了。” “没关系,没关系。还请多多关照!多多关照!”韩贵无可奈何点头哈腰地说。 大家没时间多聊,又开始继续训练。马文庸跃跃欲试地说:“这些天我们体能有了提高,对瑜伽也有了很多领悟,初步掌握了各种神器的使用,我看能不能让我们试试自己的本领?” 眼见天色已晚,云飞说:“今天我们就在山里安营扎寨,大家各自安排好住处,就一起过来吃饭。” 夜晚山里的风很凉,大家搭起帐篷,班玛多吉架起行军锅,点起篝火,袅袅炊烟在山间沉沉的暮霭中升起。 人们围在一起,有一种大家庭的感觉。老牌记者马文庸总想挖点新闻,他提出让队长讲一讲在武当山上的事情。 鹤云飞笑笑说:“那有什么好讲的,就是学习练功呗。” “就没有一些有意思的故事?”马指导依然不肯放过。 “每天练功修行,就跟出家人一样。当年我们就是小老道。”云飞说。 马指导又说:“那可不一样,我听说太极张三丰就是出自武当山。”。 “那是我们的祖师爷,我们所有的一切都都靠他老人家的传承。”鹤云飞满心敬意地说,甚至还抱起双拳。 马老师说:“我也有幸去拍过武当山。” 鹤云飞十分惊喜,忙问是什么时候?马老师说:“时间不久,也就是前年吧。” “哦,可惜,那时候我们都已经下山了。”鹤云飞有点惋惜,仿佛一个山庄的主人没有见到他的客人一样。 马老师接着说:“我最看好武当山的山势,那是确实是‘七十二峰朝大顶,二十四涧水长流。’”他说着目光中流露出仰慕的神情。 鹤云飞佩服地说:“马老师真是好记忆。我们武当山就是一座莲花山,也是一座火山。所以从明朝朱棣皇帝修建武当山开始,就把它按照中国传统文化的龟蛇玄武神的形式建造了沿山势的建筑群。这其中有深奥的玄机,包括阴阳八卦,还有奇门遁甲等等。” “哦?”马老师还想往下听,鹤云飞却说:“不过今天太晚了,改日我们再聊这些如何?” 大家一看果然都快半夜了,就都会帐篷休息了。 一夜无话…… 2052年4月清明节后,科考救援队准备出发。原来在营地训练的共有17人,有5人在训练中不合格,另外一人受伤不能参加。现在还剩下11人,加上韩贵,总共12人。再加上临时服务人员,最多不超过20人。 在鹤云飞的心中一直有个疑问,就是关于吴雄推荐的联络官韩贵的问题。他曾和林院长商量,能不能不带韩贵参加科考队。 林一洲说,他并不清楚为什么要派韩贵,只听吴雄说,这是上面某位领导安排的。 鹤云飞说,在这个队伍中只有他没接受过特殊改造,现在跟着队伍很麻烦的。因为,要想适应冰川科学考察活动和野外生存的需要,就要最少进行为期数月的思想统一和生存训练,特别是适应性冰川训练。现在科考救援队已经进行了几个月的集训,尚且还有些人达不到标准。 林院长说,吴雄说他有办法让韩贵跟上队伍,但云飞还是不放心,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林一洲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这个人事调动很特别,吴雄说,出了任何事情都由上面负责。” “他负得了责吗?”鹤云飞有些急。 “多担待一点吧,这种时候你也知道,能进行下去就不错了……”林一洲劝解道。 见问题一时无法解决,鹤云飞也只能按领导的意图办了。他让班玛多吉按20人左右的配给准备后勤物资,并吩咐要多做一些意外打算。 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科考救援队分乘两架航cx飞行器,从高原上一个秘密的军用基地出发,第一站飞往xzlzd区的mt县,这是跟林院长等人商量好的。 这既是为了表示民间考察队是以科学考察为主的,也是为了避免引起社会注意,给实验站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临行前,鹤云飞听说,索郎丹曾老人已经派人勘查过现场了,还画了地图,他特别高兴,想正好借道感谢老人和他的儿子斯南佳旺。 按照科学考察的航线,航cx飞行器飞越了雅鲁藏布大峡谷,鹤云飞的想法是让队员们从空中了解一下大峡谷,为下面进入大峡谷做准备。 从天上看下去,青藏高原上的冰川并不那么美观,特别是在没有阳光的时候,就像一川灰色的水泥,凝固在那里,但却依然震撼着飞行器上的每一个人。 因为上次的飞行事故,让大家都还心有余悸,而大难不死的鹤云飞和班玛多吉却好像已被死神筛选过,显得镇定自若。 航cx显示出超强的性能,平稳地飞行着,人们感觉不到是在飞行,倒像是在乘坐观光缆车。它带着人们慢慢越过雪山高原,条条冰川,掠过森林草场,田园村庄和山川河流。 曲木戈武指着脚下较远的地方说:“你们看,那山势多么雄伟!” 透过舷窗,马文庸看到高原台地上盛开的油菜花,金黄一片,不由得感叹道:“看,多像一部全息银幕大片。不!比那个壮观得多!”忽然,他又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看,那山峰简直就是一座金字塔!!” 大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一座覆盖着冰雪的陡峭山峰,正巍然屹立在大河湾中。 “大惊小怪,那不就是喜马拉雅东端的最高峰南迦巴瓦山峰吗!”班玛多吉不屑地说。 “它有多高?”大汉阿古拉张着大嘴问。 “峡湾内侧是海拔7782米的南迦巴瓦峰,峡湾外侧与南峰隔江相对的是海拔7294米的加拉白垒峰,它们距有20公里。”多吉嘴上说着,眼睛却目不转睛地盯着矗立在雅鲁藏布江大峡湾中的南迦巴瓦峰,因为能从空中看到这座神山毕竟是不可多得的。 云飞指着下面峡谷的深处说:“大家看,这种强烈的上升和复杂构造断裂的情况下,以冰雪融水和丰富降水构成的地表径流,沿着活动的构造断裂弧弯作选择性的切割发育,最终就形成了世界上最深、最长、最险的第一大河流峡谷,喜马拉雅大峡湾……” 班玛多吉说:“队长说的没错,雅鲁藏布江沿喜马拉雅北坡山谷一直向东大约1000多公里,流到喜马拉雅山脉东段末尾,在林芝、米林、墨脱、波密四县交界的地方南下直转,形成了马蹄形的大峡湾,只有到了跟前,你们才会感到震撼……” 鹤云飞说:“是的,那是世界大河发育史上绝无仅有的。当年我们几个人在这大峡谷中考察,走的就是中弄、旁辛一带,这一段最险、最难,也是大峡湾直角型拐弯最典型、最清晰、最幽深的地方。” 飞行器来到了雅鲁藏布江陡峭的江岸峡谷上空,河道中弓字形的雅江蜿蜒曲折,激流飞溅,山势陡峭狭岸,气势磅礴。 曲木戈武问:“我看这雄壮的南迦巴瓦峰四面环水,山体直上直下,可能没人敢冒犯它吧?” 班玛多吉说:“1992年日本登山队曾冒犯过它,结果日本登山家大西宏就死在上面。” 他的话让大家对南迦巴瓦峰肃然起敬。多吉忽然叹气道:“可惜呀,这些年随着全球气候变暖,冰川已经萎缩很多了。” 他摇着头。 云飞拍拍他的后背说:“老哥,不过目前雅江大峡谷的核心地区还算影响不大,特别是南迦巴瓦峰附近的喜马拉雅最长的卡钦冰川,和雪区最美的来古冰川依然神秘莫测……” 航cx飞行器并没有选择落在冰封实验站,而是降落在了上次遇难的mt县葛桑茶园附近的一片开阔地上。因为上次坠落,这里已经修建了一个临时的小型机场。 因为天气比较早,在天上看比较亮,而到下面来,天空尚未完全明亮。 远处的村庄还蒙在淡淡雾霭中,透出祥和安宁的神情。随着时光的推移,一切都好像刚刚从梦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