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天喜总喜欢与众不同,他带着探险队的队员们好像是要显示他们的本领,专门寻找那些危险性极大的地方迥旋飞腾,尽情展示他们的滑雪技巧和创造性的花样动作,但他们渐渐地远离了大部队。 在飞下了一个很高的雪坡后,包天喜好像被什么拌了一下,他赶忙采取紧急措施,稳稳地站住。 在他的眼前,出现了十几根雄性图腾的木雕,还有一些张嘴闭眼的木头人。 天喜大惊,连忙喊住后面的,人,可是为时已晚,几个队员飞速地冲入了木人阵,只见他们忽然像是被什么挂住了,纷纷被倒吊了起来,挂在了周围的木架上。 这时,四周突然一片喊声,冲出了很多古怪的土人,他们个个披头散发,头戴面具,身穿野兽皮衣,手持弓弩,肩挎箭筒,腰挂砍刀,齐声呐喊着冲向闯入领地,被吊起来的科考队队员。 包天喜一看不好,连忙掉转滑雪板,一撑滑杖,撞翻了几个冲上前来的土人,飞快地向着鹤云飞他们的队伍滑去。他一边滑一边喊:“快来人呀!野人啊,野人!” 鹤云飞见几个人飞驰过来,手急眼快抓住一个正要问,那人在雪面上打了几个转,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着:“快,快,我……我的人,被……被野人抓了……” “什么,什么?野人?”曲木戈武在风镜后面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问。 其他人跑来的人也喊:“是,是野人!没错。” 鹤云飞转过头看着斯南佳旺,好像在求得证实。 佳旺表示怀疑:“不会吧?”但他说,“不过,大峡谷中一直流传着关于野人的传说,前些年,我们民兵上山打靶,还有人撞见过野人呢……”他脑海中满是喜马拉雅野人的概念。 马文庸忽然问:“他们笑了吗?”大家被问得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天喜犹豫着说:“好……好像没看见……他们都带着面具呢!样子很可怕。” 大家都不明白马指导为什么要这样问。 原来,马文庸曾经在四川和云南拍摄过《走过身边的野人》纪录片,他听当地老乡讲,野人抓住人就会把上嘴唇翻起来大笑,直到那个人吓昏后才处理他。 斯南佳旺摇摇头:“我看不可能。这么多的野人忽然出现,绝对不可能!”他觉得,野人是不会轻易和人接触的,更何况还主动攻击人,那是不大可能的。 鹤云飞也觉得,没有可能出现大量野人,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不是峡谷中隐藏着还不被人们知道的少数民族。 云飞说:“走,我们看看去。” 大家来到了出事地点,那里的雪地上只留下了一些杂乱的脚印,以及竖在那里的木人和图腾柱。原先被吊在木架上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斯南佳旺一看就明白了:“没关系!这是南方人的图腾圣地。” “什么图腾圣地,什么南方人?”包天喜充满了好奇地问。 佳旺说:“图腾圣地是珞巴族的禁地;南方人是藏族对珞巴人的称呼,说他们是世界屋脊上的南方人。” 班玛多吉也说:“没错,珞巴族大部分居住在雅鲁藏布江大拐弯处以西的高山峡谷地带,他们不信佛教,但却相信有超自然的精灵乌佑存在。” “难道我们闯进了他们的圣地?这可怎么办?民族问题没有小问题呀。”杰美青缘担心地说。 斯南佳旺邹邹眉头说:“我们门巴族和珞巴族是亲兄弟,我去找他们要人看看。” 大家沿着雪地上杂乱的脚步向山下走去,来到了一处村寨。在一片不大的广场上,珞巴人似乎正在欢庆什么节日,鹤云飞叫大家先不要声张,观察一下再作决定。 这个村子不大,看上去很破旧,也很落后,人们居住在茅草房里,但它居高临下修建在山岩的顶端,这样他们可以对周围的景象一览无余。而周围比较平缓的山峦坡地,便于当地人进行刀耕火种的劳作田地。 斯南佳旺说,这几天应该是珞巴人的莫朗节。这个节日是在农历腊月或正月由巫师择定的,主要是庆祝丰收和喜迎春天的节日。 大家看到,一队男子挥舞着长刀,在巫师带领下,押着被他们抓住的人,敲打着铜盘正在村里巡游。 斯南佳旺像是在自言自语说:“这个村子好像是一个我们从来就没有打过交道的村子,看来这里很封闭,未必有多少人知道他们,也许他们是刚从南面迁过来的,也许他们已经与外界隔绝很久了。” 他说,过去很多居住在藏南地区的珞巴人长期受外来侵略者的迫害,生活异常艰苦,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他们来到大峡谷,寻找新的寄居地。 佳旺忽然喊道:“不好!包大哥你的人要吃苦头了。”大家忙问为什么? 佳旺说:“按照珞巴族的习俗,当一个村子遇到瘟疫时,就要用活人的血来治病,甚至还有可能对被抓到的人放蛊,以求从他们身上获得福份。这些兴许是他们在进大峡谷前学来的。看现在这情形,他们是遇到瘟疫的麻烦了。” 所有的人都惊骇不已,都什么年代了?用人血?陈苗苗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斯南佳旺接着说:“特别是今天,我们误闯入了珞巴人的图腾禁地,惊扰了那里的神灵乌佑,珞巴人一定要惩罚闯入者。” 包天喜急得直转圈,这可怎么办哪?因为被抓的都是他的生死弟兄。 在珞巴族人的村口,曲木戈武忽然发现了一只老虎的雕像,他心想,如果珞巴人也崇拜老虎那就好办了,就问:“佳旺兄弟,珞巴人崇拜老虎吗?” 斯南佳旺很了解情况说:“是的,他们认为老虎是祖先。在他们的传说中认为,大地母亲生了金冬九个兄妹,金冬就是太阳,太阳又生了冬日,就是珞巴人敬重的老虎。而冬日的儿子阿巴达尼这就是珞巴人的祖先了。所以,一般说,他们狩猎时从不伤害老虎。如果误伤了老虎就会举行隆中的祭虎仪式,要杀很多的牛、羊、猪,还有鸡。” “这不跟我们彝族是一样嘛!”曲木戈武十分兴奋地喊起来。 “怎么一样?”斯南佳旺看向他。 戈武说:“不管怎么一样,我们就给他们演一场彝族的老虎笙,不就可以救出我们的人了吗?”接着他详细询问了有关珞巴祖先阿巴达尼的情况。 佳旺说:“阿巴达尼能够上天入地,长着四只敏锐的眼睛,前两只观察光明世界,后面两只监视恶魔妖怪,世间万物无不在他的掌握之中。而且他还是个能工巧匠,发明了制陶术和架桥术,为人类做了不少好事。 “既然这样,他们为什么还要害别人呀?”陈苗苗问。 佳旺回答:“因为他们太信鬼神了,认为自己是自然之子,所以大自然的一切都是他们的神灵,无论是好的精灵乌佑,还是坏的精灵乌佑,他们都要祭拜。” “什么样的是好的?”包老大问。 斯南佳旺说:“那是他们自己认定的标准。如果认定是坏的乌佑,他们更是诚惶诚恐,不敢敷衍,每次祭祀一定要杀牲献给神灵。” “这么说,我们的人没希望了?”老大担心地说。 “放心包大哥!我有办法。”曲木戈武不屑一顾。 只见他用一条军用毯披在了自己的身上,把前边的两个边角捆扎起来,搞得很像两只耳朵,又把后面的部分统一捆扎在一起,做成酷似一只动物的尾巴。 戈武一边摆动着长长的大尾巴,一边问:“看,这像不像是一只老虎?” 包老大围着他看了看:“有点意思。”他拿出标记笔在戈武的脸上画起来。 不一会儿,戈武就被他画了个大花脸,上面还有个硕大的王字。陈苗苗拍着手喊道:“这才像老虎!大老虎!!” 曲木戈武解释说:“这就是我们彝族的老虎笙呀。”他吩咐其他几名队员也依着他的样子装扮起来,等天黑了就冲进村子,扰乱珞巴人,其他人就乘机救走被俘人员。 一切安排妥当,大家就等着天黑了。 忽然,在田野上出现了一队珞巴人,他们跟着自己的巫师,围着生产的田地不断地向天空中挥撒着什么。 斯南佳旺说,那是献给神明乌佑的大米,好保佑村寨平安,生产能够风调雨顺,五谷丰登,驱除恶魔。 就在这时,陈苗苗发现,队伍的后面有很多男人高举着竹制的象征男性的图腾,边走边舞地跳过来,就问斯南佳旺那是什么? 斯南佳旺说:“是雄根。” 陈苗苗追着问:“什么是雄根?”高欣欣赶紧拉了苗苗一把。 佳旺没想那么多,回答说:“雄根就是象征男性的图腾。” 陈苗苗一伸舌头,心里真是羞死了,再不出声,但她的两只眼睛却还是紧盯住那群人不放。 珞巴族的青年人还在田地里跳着图腾崇拜舞。 马文庸拿出录音机解释道:“一个弱小的民族,要想生存下去,重要的是繁衍。所以,在一些珞巴族地区,你随处可以看到在他们房屋旁树立的用木桩做成的雄性的图腾柱,为的就是祈求人丁兴旺。” “他们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跳这样舞啊?”陈苗苗问。 佳旺说:“因为大家认为庄稼的长生和人类的生育是一个道理,所以要跳这种祈求繁殖的舞蹈。”说完,他又一脸愁苦地说,“可这次你们科学考察队犯的是大忌,事情有些不好办呀!” 天喜叹气说道:“哎,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影响了人家生育,肯定必死无疑了……” 珞巴族主要聚居地洛渝地区山高林密,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但眼前的这个部落却是一个与世隔绝的珞巴人的一支,很少有人知道,以前他们是为了反抗统治者的赋税,才逃到了这大峡谷的最深处。 天色渐渐地黑下来,曲木戈武按照既定的路线冲进了村子,他们的突然出现吓坏了村里的妇女和孩子,大家纷纷跑进自己的草屋躲了起来。 趁着这个当口,云飞他们顺利地把几个被俘的人救了回来。就在大家商量着准备离开时,陈苗苗来报,说马指导为了拍摄珍贵的镜头,被珞巴人抓住了。 看来,曲木戈武的招术肯定是不行了。 鹤云飞请斯南佳旺带着他一起到村子里去交涉,结果大家一致反对。特别是包晓彤无论如何不让鹤云飞去冒险。 但云飞说:“如果我们不去救马指导,他就有会沦为祭祀品,被放蛊毒。”说完,他义无反顾地走向珞巴族山寨。 有人报告了村子里的族长,他戴着一顶用藤条编制的宽檐帽,肩上有非常夸张的皮坎肩向外飞展着,下身穿着粗麻布便裤,赤着双脚,是一位充满阳刚之气的男子汉。 经过斯南佳旺的解释,他们被带到了一个似乎有着公共功能的草堂里。 在门口,鹤云飞除了看见珞巴人挤在门口看热闹外,还看见一个形象逼真的雄性图腾木雕。 珞巴族妇女依然穿着一种叫阶邦的草裙,那是用鸡爪谷的秸秆编成的。尽管衣着简单,但佩饰不可少,有石质的珠串、贝壳,以及用铜制成的各种饰物,这些都被她们用来装点自己的美丽。 珞巴族男子们大多穿着用野生植物纤维和兽皮缝制而成服饰,腰间都佩戴有威武的长刀和狩猎弓箭,而他们的下体都用竹筒或者葫芦做的保护套,这让他们看上去更加粗犷豪放,威武雄壮。显然这是一个很少有人涉足的地方。 斯南佳旺告诉鹤云飞,珞巴族长的名字叫桑多拉茨。 鹤云飞说:“尊敬的族长大人,是我们冒犯了贵族的神圣的领地,我们是特地向你来赔不是来的。” 珞巴族没有本民族文字,长期保留着刻木结绳记数记事的原始方法。但他们却有自己的语言,是属于汉藏语系藏缅语族,而各地的方言差异还是较大的,少数人通晓藏语和藏文。 桑多拉茨用藏语说:“你们闯入了我们的图腾禁地,冒犯了我们的神灵乌佑,影响了我们对病中的妇女、孩子的拯救,破坏了我们的生育、繁衍。按照我们的族规,你们必须留下一个人,帮助我们解除瘟疫。要不然就拿来足够的牛、羊、猪等祭祀生物。” 杰美青缘听懂了,但她没有说话。 斯南佳旺翻译给鹤云飞听,他们对视了一眼,看来没有猜错,这个村寨正面临着疾病的威胁。 佳旺更补充说,他们需要足够好祭祀生物,至少是10头牛,15只羊和20口猪,还有30只鸡等。 鹤云飞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牲畜,就提议说:“尊贵的族长,如果我们帮助你们治好了病人,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成为最好的朋友了呢?” 族长桑多拉茨摇摇头:“治好疾病?不可能!”显然他不相信这个外人说的话。 斯南佳旺在一旁说:“阿叔,我是门巴族,请相信您的朋友,他们会给你们带来吉祥的。” 鹤云飞指着杰美青缘说:“她就是我们最好的医师!一定会治好你们村的瘟疫的。” 桑多拉茨看了看杰美青缘,青缘用纯正的藏语说:“请族长放心,我会尽力的。” 见她这么说,桑多拉茨说:“既然这样,我要跟我的族人们商量一下。” 说完,他就走出了草堂。 斯南佳旺怀疑地问鹤云飞:“你们真的能治好这里的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