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言辞一口柠檬水差点儿呛死,把杯子重重搁到吧台,抓着景傲的手腕疾言厉色,“你不要告诉我,你其实还有别的桃花债!” “嗯?”景傲蹙着眉,很不耐烦的模样,像是没听白她在说什么,单纯地不喜欢被打断说话。 言辞看了她几秒,犹豫着松开了手,“你接着说。” “有个很年轻的女孩喝了百草枯。”景傲反应迟缓地继续说话,“那个女孩很天真,她根本不知道等待她的结果是什么,她只是跟男朋友吵了一架,闹分手,后来男朋友过来哄她了,她就很开心地笑,笑起来很好看。” 说到这里,景傲像是被什么压迫地喘不过气,格外细长的手指攥紧成拳,好半晌,才呼出一口气。 百草枯? 言辞觉得这东西有点儿耳熟,遂问,“那是什么?” “一种农药,已经禁止生产销售了,可时间还不长,三四年而已,有的家庭还会有少量存货。”景傲闭了下眼,“它会导致肺纤维化,完全不可逆,至今无药可解,一旦吞食,必死无疑。” 这种话题总是格外的沉重,以往她们聊天,景傲总会避及,毕竟人生百态,工作上的烦恼所见所闻不该牵扯到生活中来,言辞同样也很少跟景傲讲述在商业中她遇见的黑暗。 因此,甫一听到这样的艰深话题,言辞有些扛不住,她想,连她都如此,何况那位温室中的小夏老师了。 当时去赶赴约会的景傲,即将见到心爱的人的景傲,前一刻却在看着世上最悲凉的事情。 类似的画面,是不是在她们的日常中反复上演? “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言辞沉默良久,突然下了结论。 这样的夜晚,这样悲伤的事件,这样的景傲,这样一段伤感的恋情,令她万分感叹。 一个身处光明,本身便是温暖,不该沾染俗世尘埃。 一个久待地狱,在人世间穿梭,手上无数生命流淌。 她们的jiāo织相错,对彼此都是折磨。 各归其位,温暖的感化育人,理智的治病救人,互不gān扰,才是正道。 像是被判刑,景傲愣了下,点头赞同,“是。我的职业注定无法陪伴她,我不是个合适的恋人。” “嗯?”言辞错愕,话题怎么就绕到这上面来了? 她抬手在景傲眼前晃了晃,大约过了一秒钟,景傲才蹙眉拍开她的手,嘟囔道,“别动,好晕。” “......” 言辞突然就能体会过往她喝得烂醉时景傲的心态了,难怪总是黑脸。 合着她刚刚费心巴力跟人深入探讨了这么久,这位根本就是断片儿在这随心所欲畅所欲言,聊到哪算哪儿是吧? 言辞也不由自主黑脸了,叫她脸更黑的是,景傲突然攥住了她的手腕,吓得她倒退后仰了一下,该不会醉到错认她为小夏老师了吧? 这一后仰,她差点儿没摔下椅子,被景傲死死抓住了。 谢天谢地。 言辞念念有词,一阵后怕,“还好你健身没荒废,我的小命啊。” 喝醉了的景傲比平时话多了许多,她垂着眸,长而翘的睫毛覆盖着看不见眼神,像个犯错的孩子,“她那么温婉的女孩子该被宠着一辈子的,她前半生多顺遂啊,不该遇见我的。” 景傲问言辞,“你记得你向林小姐问到的理想型吗?” “什么理想型?”言辞懵圈,又突然想起什么,“你说小夏老师的理想型?” “嗯。”景傲点头,很沮丧,“我真的一条都不符合。” ——180以上。 性格传统阳光。 要顾家一点儿的,不能太忙,每晚能手牵着手一起散步,从黑头到白头,能宠着她陪着她的人。 言辞恍然。 第一条那是针对男生而言的,当初夏初槿还不知道有一天会和景傲在一起。 可后面的两条,一条是天生性格,同样无法改变,而唯一可以靠人力扭转的那条,大概也是最重要的那条吧,她这个倒霉闺蜜也没能达到啊。 “她那样的性格长相加上家世工作,该是平平稳稳过一生的,圆满家庭,爱她陪她的丈夫,以后还会有一个可爱的小孩子,像她那样懂事乖巧。”景傲描述着理想中,她喜欢的那个女孩应有的生活。 可这样生活里,不会有她的存在。 “我连陪伴都做不到。”景傲嘀咕,不知是在埋怨上天还是在埋怨自己,“如果是别的女人,或许我们还可以再磨合磨合,可偏偏是她啊,她跟你的小林女神一样,就是这样性格的人呐,就是那样传统的女人呐,她们要的东西就是那么简单,也那么艰难。” 简单是对其他人的,艰难是对她的。 她想跟夏初槿在一起,这么为难,为难的是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