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如丝,悄无声息地洒落在古老的街道上,石板路被洗刷得光滑如镜,反射着天光。街道两旁,屋檐瓦片上汇聚的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形成一道道晶莹的水帘。 骏马在雨中奔驰,马蹄铁敲击在湿滑的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马背上的人身披蓑衣,头戴斗笠,尽马鬃和马尾在风中飞扬,与斗篷一同在雨中舞动,犹如动态的水墨画。 街道两旁的商铺之中,有些人好奇地望着路中破开雨幕而来的两人两骑,由远及近再远,马蹄声渐渐淹没在雨幕之中。 有李严非手持令牌打头阵,一路畅行无阻,很快便来到肃州县衙前。 明镜高悬。 县衙前的差役看着停马的二人摘下斗笠蓑衣,将军装扮的李严非,书生公子扮相的宋见澄,便立刻入衙内通传。 宋见澄看着李严非背影,想不到这位守军正将会是这般反应。 很快那差役便一路跑出来,引着二人入内,气氛有些过于严肃,几人如竞走一般。 “末将见过统领!” “卑职见过统领!” 二人异口同声抱拳躬身。 林慎思带着不解神色,看向风尘仆仆而来,衣衫发丝脸庞间皆带着雨水的二人:“无需多礼。李将军这个时辰,你带着宋见澄而来,所欲为何?” 说完林慎思还看了眼宋见澄,以为这小子第一天便给这个李严非惹毛了,找到县衙告状来了。但又细想,李严非是个沉得住气,知进退有气量的人,应当不至于在宋见澄随军第一日便找到自己跟前来了。 疑惑更深了,静待李严非开口。 另一旁还坐着两位官员,一位是肃州城县丞(副书记兼副县长)徐明寅,一位是县尉(县政法高官兼公安局长)李正齐。 李严非理了一番言辞之后,沉声开口:“启禀统领,今早宋参军前来大营述职,正好我与两位部将讨论城防一事,宋见澄提出修建护城河,设立大吊桥一事。“ 林慎思点点头:”此事我听他言语过。“ 县城徐明寅听完后,开口道:“肃州城若设护城河,工程巨大,外城两面环山,其余两面皆需修建,此一来所需人力时间也多,耽误商贾百姓买卖营生,出行受阻。且此时已至深秋,即将入冬,河水枯竭,护城河之水,如何引来?且县衙可用银两只够用于冬时寒灾救济,这工程款又从何而来?“ 徐明寅说完,李严非便看向宋见澄,几人目光也随之看向宋见澄,后者得到示意后沉着回答道:“县丞所言有理,但此一事也是有利有弊,只看如何权衡取舍。弊端李将军与县丞皆言明,但利之一事待卑职讲来。“ “若遇战事,肃州城有无护城河是截然不同之情形。秋收已过,此时正是农闲之时,此工程不强征徭役,而是招农户来挖,付其工钱。此一来,这些农户在农闲时赚了钱,至寒冬时节官府赈灾银便可减少。“ 然后便讲了设立吊桥之后,可以给官府带来的一些进账,三个中年男人听着一个刚成为男人不久的宋见澄侃侃而谈。 林慎思与徐明寅两人听着宋见澄言语,视线互相看向对方,眼神里都藏着欣喜,他们二人自然懂若此方法实行,带来的好处。避免了强征士绅商贾的税,还可以用此钱用于工农百姓。 茶水也没喝得一口,宋见澄又被李严非领着策马回了大营。 县衙里,徐明寅看着林慎思笑问道:“这年轻俊彦的财略实在了不得啊,做个随军参事也太暴殄天物了。这位宋参军应当在庙堂施为,而不是混迹军伍啊。可惜,着实可惜,他应当考取功名入户部,大有可为啊!城主,这年轻人你是何处寻来的?“ 林慎思也是叹息一声:“这小子毫无从仕之意,志不在此,只想逍遥自在,此番做随军参事,也是机缘巧合之下,他才答应。” 徐明寅应声道:”原来如此,在军伍之中好生调教一番,说不得日后他会有转念之想。“ 林慎思点头:“本官也是做此想。正值国家动荡不安之际,应当尽可能启用有用之才。正所谓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徐明寅点点头:“正是此理!”接着说道:“今我肃州税粮一案,还在查探之中,此时关于国家大计。按城主此前言语,或许这便是某官商勾结敛财所致,此乃祸国殃民之举。如今之窥见说不定是冰山一角,还需早日破案。“ 李正齐接话头说道:“徐大人所言有理。如今衙门当值的相关人员,都在日夜加急排查,大牢里的那些嫌犯一直在持续审问当中,马蹬村和周围一些乡村也在走访之中。犯案之人,行迹着实隐秘,此时还是无巨大进展。“ “还有劫镖案一事,也是事关重大,恐有敌国细作渗透。所以关于城防设立护城河一事,本官还是赞同,不过此前宋参军的言语,官府获利倒是意外之喜。”林慎思忧心道。 话分两头,宋见澄重回军营大帐内。 宋见澄在李严非得示意下落座,然后就听李严非说道:”护城河一事,只待统领等人决策。宋参军,听闻你此前于城牧府中,还说过建立新兵制一事。“ 两人畅谈许久,直至吃饭时间。 军中响起号角声,各部操练士兵皆按营队,准备用餐。宋见澄留在大帐内和李严非一起吃着糙米麦饼腌菜。吃食和普通士兵并无二致。 下午时间也无事,宋见澄便于营房内看军中的相关记录,以及朝廷相关条例。 守军大营本就在苏州城内,正将之上军官将领都是回自己的府邸住宿。而宋见澄这个参军,也算是个文职,便也可回自己府邸休息,只是每日需准时来大营办公,以备咨询。 绵绵细雨,悄无声息地洒落在古老的石板路上,小巷两旁的屋檐滴落着水珠。宋见澄身着青衫,手持油纸伞,正穿行于小巷中,欲回小院。 突然,一道黑影从巷口的阴影中闪出,拦住宋见澄去路。宋见澄停住脚步,欲转身向后退去,巷尾处也出来一人截住后路。他们身着夜行衣,手持利刃。 宋见澄看着他们抽出刀,向前逼来。此时又无其他人,看来只能是冲自己来的。宋见澄急忙开口说道:“二位可是认错人了,我这人素来无仇家,不过二位若是缺银子花了,我但是有一些银子,可以给你们,就当交个朋友,和气生财嘛!” 眼看着二人距离越来越近,宋见澄靠在墙边颤声道:“二位好汉,饶命啊!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亲,下有一岁娃娃要养,求求你们了。” 说着说着声音带上了哭腔,配上这雨天,怎一个凄惨了得啊。 宋见澄已经跌坐于地上,脸上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嘴巴里一直不停的求饶着:“不要杀我,饶命啊!好汉饶命啊……” 二人合围至宋见澄身旁几步之内,宋见澄还在呼喊着:“饶命啊!救命啊!” 然后宋见澄骤然发难,左手持伞柄,一击断子绝孙捅,击向身后的那个刺客。之前宋见澄一顿哭爹喊娘的求饶,让两个刺客有些掉以轻心。但是那刺客也并非无能之辈,一瞬间做出反应侧开身子,只被击中腿根处。 此时有个空档的间隙,宋见澄一个咕噜翻滚,躲开了致命的一刀。起身,刚想抬脚跑路,只见一人身轻如燕,一招梯云纵,借墙壁之力,空中翻飞之时,手中刀也向宋见澄掷去。宋见澄以伞为刀,击中飞来的刀身,躲过这一刀,也被封住了去路。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多杀少钱?开个价,老子给双倍,何必苦苦相逼呢!”宋建成把伞收拢,语气愤懑道。 二人也不说话,抬手提刀就劈过来。刺客一左一右,配合默契,刀光剑影间,杀气腾腾。宋见澄挥动油纸伞,撑开,以伞为盾,转动,挡下了第一波攻势。纸伞边缘的雨滴如暗器一般飞向两人面门,宋见澄跺脚借力跃起,又是蓄力一击,击向先前被打中大腿的那人胸口。小巷子里逼冗,那刺客只能再此侧身避让。宋见澄一击落空,不等谢力,以伞做刀,横劈过去。避之不及,那人只得双手持刀以刀身挡之,只是宋见澄这一刀力大势沉,那刺客始料未及,被伞柄连着刀身一起打中鼻子,后脑重重砸在墙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在宋见澄出招之时,另一人也没有在旁边ob,宋见澄后退身抬脚踢中那人手腕,防住从身后劈来的一刀。受伤的那个刺客还坐在地上未起身,估计脑子还是嗡嗡的,宋见澄摸出一腚银子,握紧,屈膝全力甩向他的面门。另一个刺客赶紧踢了同伙一脚,把他踢到在地,躲过了这银子做的暗器。然后在漆黑雨夜里,只见那锭银子迸出火花,整个嵌进墙壁青砖里。 宋见澄赶紧上前,想要补刀,一记飞腿踢向到底刺客的胸口,只不过这一脚也还是落了空。另一名刺客抓住同伙的脚,向后用力一扯,帮助他躲过了这一脚。宋见澄抓住伞身,扔向站立的那名刺客,伞尖如梭刺破雨幕,带着呼啸声而去。趁此时机,宋见澄捡起掉落于地的刀,快步飞奔向前,抬手开山一式只劈而下。刀光剑影,叮叮当当,雨花四溅,宋见澄一气不坠,一刀接着一刀,刀势愈来愈猛烈。 随着一刀一刀的落下,刺客双手发麻,虎口开裂,但是也只能一次一次的提刀格挡,可是这一刀一刀,落下的越来越快,竟然丝毫不见停歇之意。 宋见澄就是两个动作,开山一劈,横扫千军一斩,两把刀都已经被砍卷了刃,火花四溅。 雨不停。 那刺客被宋见澄砍的只剩招架之力,一直后退。宋见澄拿着刀从巷中砍刀巷头,终于两把单刃厚背刀在极限之下,都断成两截。宋见澄眼疾手快,林丹附体,拿刀做拍子,把空中的两截刀尖拍向那名刺客。 那刺客混乱中以手中断刀使出个刀花,叮叮两声,击落两截刀尖。宋见澄欺身而上,也是一脚蹬在墙上高高跃起,双手握刀,全力斩下。 这一刻,在这个昏暗的小巷子里,空中的雨也好似暂停,巷子上方的黑云也不再飘动,那刺客后退的脚步也顿住,所有的一切像是被施了法术一般。 只余下空中的青衫少年。 你特么死不死! “窝草尼马!” ....... 这一刀,纵是神仙,请尔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