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 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宋见澄站在窗前遥望,算是某种福临心至的想起来这首蒋捷的《虞美人·听。词并不算长,词意也浅白,却道出从少年至老年的雨下不同心境。 二人上了马车,马车破开雨帘,路边雨水落地成花。 这是宋见澄第三次进内城,马车倒也平稳,宋见澄与孟斐然二人下着五子棋。 孟府的大门倒是与其他府邸一般无二,匾额之上鎏金四字“望重闾里”却显大气。府前二人见马车前来,便立即撑着纸伞,拿着车凳前来。孟斐然接过下人的纸伞,和宋见澄进入孟府,宋见澄回头看着车马远去,溅起水花。 沉重木门推开,一阵古朴木香迎面扑来,门后是一条青石铺就得甬道。两旁有几颗乔木劲松,雨珠点滴落在翠绿松针之上。甬道尽头是一座精巧气派的庭院,院中假山嶙峋,流水潺潺,一座石桥横跨其上,桥下锦鲤嘻戏,淅淅雨水与锦鲤为这静谧庭院增添了几份生机,倒是好一幅江南景象。 庭院四周是一排雕梁画栋的相仿,窗棂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花鸟图案,宋见澄与孟斐然并肩来到了正厅。 正厅内陈设古朴典雅,中央摆放雕花红木长做,桌上是精致的差距,墙上挂着字画,墨香四溢。厅堂两侧,是两排紫檀木制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文房四宝,珍本典籍与巧夺天工的瓷器。 孟斐然引宋见澄落座,丫鬟立即上前奉茶,宋见澄看着这厅堂诸般陈设,心想这要是拿回现代,得值多少钱啊。 孟斐然笑了笑:“宋兄,可是对这些文房四宝,瓷器摆件感兴趣?到时候我拿几件送与宋兄。” 还未等宋见澄表态,一儒雅中年男子从厅堂后现身出来,中年男子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两人。这中年男子就是孟府的家主,孟斐然的老爹:孟知瑞。 从样貌便能看的出来,孟斐然必定是亲生的。这孟知瑞发间隐有灰色,身着一袭锦衣长袍,衣袍上绣着金丝云纹,腰间束宽厚玉带,玉带镶嵌一颗温润白玉。头发也是梳理得一丝不苟,用一根玉簪固定。庄重不失雅致,眼神深邃锐利,面容透露着从容与威严。 “见过父亲。“孟斐然起身。 宋见澄跟着执晚辈礼:“见过孟家主。” 孟知瑞落主座,孟斐然便介绍道:“父亲,这位是我至交好友宋见澄。” 孟知瑞笑着说道:“可是那近来名声大噪的‘诗仙’?” “诗仙二字,断不敢当,有幸作得几首诗词。”看着眼前这个孟斐然的老爹,言语虽温和却不怒自威的气质,宋见澄谦虚说道。 “既然是斐然好友,我便称一声贤侄,你唤我一声伯父。” 孟知瑞抖了抖袖子,接着说道:“贤侄无需自谦,那几首诗词,我倒是听斐然念过,文采极好,情感之重,这般年纪极为少有。“ “多谢伯父夸赞。”宋见澄道谢。 孟斐然出声说道:“父亲,此前我在外城经营的秦楼一直是客人多,却不如何挣钱。后来经宋兄提点,举办了一些活动,使得更多货品商参与进来,用宋兄的话来讲,是新的经营方式:琼艳阁给商家宣传其商品,商家付宣传费用,且可以成本价购入,高价售出。还有那所谓刺激消费,冲动消费之类,琼艳阁的营收因此远超之前。且这黑丝生意也是宋兄出的主意,其利之巨,也是非同寻常。只是近来,租铺子,招工人,备货物,我这身上银子着实不够周转。“ 孟斐然看了眼宋见澄继续说:“此前您一直不信于我,这次我便把宋兄带来,您可听宋兄讲来。” 宋见澄笑着说到:“孟兄过于抬举我了。琼艳阁此前经营,虽利薄,却是一个必经的培养过程,也可称之为:孵化。想要一只心意相通的猛禽,必定是从它极幼时,开始培养。这过程累积了客流,口碑,以及传播广度,就像建立了一个平台,基于此平台之上,才有后来举办相应活动,收宣传费,刺激消费一说。孟兄所做是为地基,地基不稳,百尺高楼也段不可能平地而起。” 宋见澄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伯父,而后孟兄所言黑丝之物,乃是基于之前经营的一种延伸,情趣之物。食色性也,饱暖思淫欲。能来秦楼者,也应是有些财富之人,这一类人便是此物的精准客人。且人素好攀比盲从之风,此物新鲜,自是受其人所爱,价高也能衬其财富。所以才能短时间内,铺子铺开如此之多,也导致孟兄银钱周转,力有不逮。这黑丝一物的关键,便是在于精准定位了目标客源,击中其痛点。” “斐然自幼生于富贵之家,衣食无忧,然却不知珍惜,终日游手好闲,吟诗作乐,不思进取。纨绔子弟便是其人也。老夫如何能信他之言语,只当他是钱财挥霍无度,又来谎言讨要罢了。今日听贤侄这一番言语,言之有物,有理有据,角度新奇,已是信了几分。不知贤侄如此精通商贾之道,可有意入我孟家商会?”孟知瑞笑着问道。 孟知瑞身旁二人闻言,目光看向孟知瑞,后又转向宋见澄。宋见澄在几人目视之下,看了眼孟斐然,抱拳说道:“感谢伯父抬爱,非小侄不愿,只是素来生性散漫,粗枝大意,若是偶尔想些点子倒是凑合,若真要入了行,真就大事不妙,恐生差错。今日随孟兄前来拜访,虽是为了替孟兄解释一二,却是空手而来,失了礼数。小侄近来常思一事,本想寻时机与孟兄商讨,今日伯父在此,小侄便将心中一些浅薄想法说一说。” 孟知瑞抬手示意,宋见澄接着说道。 “近日来与孟兄饮酒,我都在思考这酒如何才能更加浓烈,口感醇厚。思来想去便想到,这酒水酿是用谷物或水果发酵而成的,发酵却不够纯净,所以酒略浊,也过于柔和。生水不可直饮,若经大火煮开,化作水汽,复而再化为水,则是纯净许多。酒水若经过此法,也理应会纯净许多,那酒必然会更加浓烈醇厚许多。只是我不通酿酒之艺,此法还需与酿酒师傅沟通,试试是否可行。” 古人以饮酒为高雅之事,在场几人皆是饮酒之人,自然明白若是酒能够纯一些对于酒水品质的提升,且依宋见澄那一番理论好似有些可行。 孟知瑞微微颔首:“若依贤侄之言,试验下来可行,此酒必然是不愁销量了。” 宋见澄还有话未讲完:“此酒必然更加耗费谷物水果,且加了工序,造价更高,我们可按浓烈程度做出几款不同的酒出来,加以精巧包装,包装上镌刻诗文赋予其故事,再借琼艳阁如今声名传扬,则可高价销售。物以稀为贵,定价最高的酒,严格控制货量,待民间以极高昂价只为购得一坛美酒之时,我们可再往上提价。此酒若在达官显贵文人墨客中传扬开来,说不得会是那流芳千古之物。” 然后宋见澄伸出两根手指:“此事关键在于两处:其一,此法是否可以成功酿造出更好的酒来,其二,其酿酒之法不得为外人所知。若酒坊之人外传法门,便会有许多同等酒水出来,那这酒就不会是什么稀罕之物,也就卖不出好价钱。” “善!大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