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三葬炼妖心
南海落伽山。 假观音一只手虚托着菩提叶端坐莲台。 突然,他睁开双眼:“阿弥陀佛,恭喜道友脱困。” 观音一脸铁青:“你这个西贝货,还敢坐在此处,真以为贫僧奈何不了你?” “假观音”道:“非也非也,菩萨十年修禅,若有宵小上门寻事,见你不在,动了恶念可如何是好?我乃是在此处帮菩萨看家。” “我何须用你!” 观音正欲动手,“假观音”身子竟缓缓化作一缕青烟,顺着风飘走,一句话也没多说。 “他倒真信我能守诺……确实,失了那猴子还可慢慢图谋,若在玉帝面前丢了佛门脸面,更是事大。” “此人究竟从何而来,竟然看不出丝毫跟脚,只是这因果既已结下,萦绕心头,恁得影响我成道……” “不行,还得去求老师一趟。” 打定主意,观音化作佛光,朝西方而去。 十年期已到,南海观世音重获自由。 须菩提坐在玉床开口说道: “阿吴。” “弟子在!” “前去关上洞门。” “弟子遵命” 方寸山脚下,猴子一边好奇地张望四周,一边顺着山间小路向高山深处攀爬。 痩藤缠老树,古渡幽界程。 于山中盘旋数日,猴子终于寻得山顶一处洞口。 古洞,仙山一应俱全。 和老猿说的一样,此处必是神仙所在。 洞口大门紧闭,但周围干净整洁,显然多被打扫。 猴子回头,赫然见到一个三丈余高,八尺余宽的巨大石碑,上书: 【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笔走龙蛇,道义盎然。 正是仙人所书。 “既然是神仙,当知我在此,为何大门紧闭不开?” 猴子经历十年磨难,早已深知人世冷暖。 所以他也不急,拱手道:“敢问可有仙人在此?我乃花果山一石猴,前来拜师学艺。” 一阵风吹过,洞顶大树簌簌作响。 然而门内没有丝毫动静。 有求于人当心诚至真。 猴子又躬身拜道:“花果山石猴,跨越两州方寻得仙人所在,望仙人收我为徒,传我大道!” 猴子不停地变换着说辞,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门内一女童跑到须菩提房内,大声喊道:“师父,外面有人求仙!” 须菩提摆摆手:“不见不见,叫他滚蛋。” 女童转转眼珠:“知道啦师父。” 她来到洞口,透过门缝对猴子说道:“小猴子,师父不想收你,你还是回去吧。” 猴子见得有人,心中一喜:“敢问仙子……” “莫要叫我仙子,我还没成仙呢。” “那我该叫你……” “你不用知我姓名,你快走快走,师父生气可就不好了。” 脚步声渐远,可知女童已经离开。 猴子心想:我历经千辛万苦方寻得此处,十年又十年,五十年后若不能兑现诺言,我何以立于天地间?仙人大概是想看我是否心诚,如此说来,我便不能走。 想到此处,猴子一如既往地变换着说辞,努力的阐释着自己的修道之心。 太阳东升日落,不知不觉已经过去近月余。 这日天一亮,女童照常打扫院落,猴子的声音就跟院里的公鸡晨鸣一样准时。 女童不免也对这猴子产生了好奇之心。 “师父他老人家收我们的时候都是随随便便,怎得到他就卡的这么严?” 女童蹑手蹑脚地靠近须菩提房门,却听见须菩提说道:“莫要鬼鬼祟祟,有何事进门说话。” 女童一吐舌头,推开房门:“师父,那小猴子已经赖在门前一个月。我们九个师兄弟也一个月没出过洞门,要不您就凑个整,把他收了吧。” 须菩提懒洋洋道:“收他作甚?一个猴子非要学着做人,整那些莫名其妙的礼节和说辞,听着就让人生厌,快叫他滚,莫要来污了我三星洞。” 三葬在猴子耳边鼓捣三百年,才让他鼓起勇气,历尽十年凡俗艰险。 目的就是要让他明白,身为一只妖,在这片天地,根本就没有生存空间。 但一只猴子踏入人族世界,难免效仿人族行事,学习人族礼节,模仿人族待人接物。 可他明明是只妖。 所谓道德、礼法、信仰…… 一切的一切都是由这天地间的先来者指定的规则。 不跳出这个游戏规则,就必须受他们摆布。 你要做那顶天立地的大妖,你要把这诸天神道佛都踩在脚下。 不把身上的“人气儿”去干净了,还怎么行事? 三葬浮沉世间几万年,又暗中观察猴子这么久,猴子心中所思所想,他比猴子自己都了解。 如若猴子不能直视本心,反而一味深藏隐忍。 莫说须菩提不会开这洞门,这“道友”不要也罢。 补天神石又不止这一块,大不了寻别的天地灵根。 实在不行自己亲自动手。 女童还小,自是难以理解师父口中意思。 但是她根性也深,多多少少也领悟了个中意味。 于是他来到门前趴在门缝上,对猴子说道:“师傅说了,你人不像人猴不像猴,只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这样的人不配拜他为师。还是尽早从哪来从哪去吧。” 猴子如遭雷击,呆在原处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他才抬起头来四处张望。 随后慢慢起身,活动了一下麻木的双腿朝山下走去。 真走了?! 这一个月都快习惯这个小猴子的“聒噪”。 她也暗自佩服过这小猴子坚韧不拔的毅力。 按理来说,这最起码是自己心中理解的,修道最起码的品质之一。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师父一句话就能让他离开。” 女童蹦蹦跳跳地回到须菩提门前:“师父,还是你厉害,我把你说的话原封不动地传达给了他,他立刻就走了呢!” 须菩提道:“哦?原封不动吗?” 女童摸摸鼻子:“也有几个字一样啦。” “哼,小滑头。” 房门蓦地打开,须菩提手持拂尘踏出房门:“哎,没得清闲日子咯,叫你的师兄们准备好扫把笤帚,顺便准备一块新门板。” 嗯? 院子不是刚打扫过吗? 准备门板干什么?! 纵然心中疑惑,女童还是听话地跑去通知师兄。 日头渐渐升高,山间灵物也都苏醒。 突然,三星洞门处猛地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 咚—— 咚—— 声音并没有任何规律,却震耳欲聋。 几个师兄弟都跑了出来,见师父已在跟前,这才放下心来开口问道: “师父,可是有仇家打上来了?” “我们方寸山地处隐世,师父更是自盘古开天起就呆在此地没出去过,哪来的仇家?” “那这门外咚咚的响声是……” 众师兄弟见须菩提并没有多说话,只能各自拿着“武器”向洞口靠近。 轰—— 突然一声巨响传来! 巨大的洞门顿时被砸个稀巴烂,木屑纷飞,劈头盖脸。 一只猴子手持巨木,猛地跳将进来,面色凶悍地四处扫视。 女童顿时惊讶地捂住了嘴。 他下山不是离开,竟然是为了找一件趁手的“兵器”? 师父没说话,众师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没敢轻举妄动。 终于还是大师兄阿吴开口道:“你是何人?为何打碎我仙洞大门?” 猴子把巨木往地上一立,喝道: “我乃花果山第七十二洞妖王美猴王!” “前来寻得仙人拜师学艺!” “你,收还是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