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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顺“发”摸瓜

隐形楔子 云知春晓 5294 2024-09-09 23:57
   与一年前相比,樱花宴料理店食客如云、车水马龙的兴隆景象早已不在,偌大的酒肆见不到几个食客。    党英明来的早一些,在大厅选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来,之所以没有去雅间,主要是避嫌,怕黑脖镜子喝多了言行举止不雅,惹来麻烦。    晚上七点,黑脖镜子一脸倦容出现在料理店,吵嚷道:“烦死了,开个会还折腾来折腾去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党英明拉把椅子让她坐下,随手端了杯热茶送到跟前:“火气不要那么大嘛,对身体不好,来,喝杯茶压压惊!”    黑脖镜子将茶杯推到一旁,顺手启开桌上的清酒,给自已倒了满满一杯,然后一饮而尽:“还是清酒喝着过瘾。”    党英明向伙计打了一个响指,示意上菜。    见桌上摆着都是自已喜穿的菜肴,黑脖镜子的脸上露出暖色:“不就开个会嘛,干嘛兴师动众的,还不让我们回家休息,搞得心神不宁。”    党英明给她斟满酒,关心地说:“我就知道镜子女士辛苦,所以叫出来喝顿酒解解闷。”    黑脖镜子举起酒杯,说:“好了,咱们不聊丧气的话,喝酒,不醉不归。”    党英明皱了一下眉,端起酒杯说:“对,出来就要喝好喝透,丢掉忧烦,玩得尽兴。”    两杯清酒下肚,黑脖镜子打开话匣子:“党先生,这个时候喊我喝酒,不会是有什么急事求我?”    党英明往黑脖镜子碗里夹了一块生鱼片,说:“听你的意思,没有事就不应该请喝酒了,太伤自尊。”    黑脖镜子见党英明一脸不高兴,急忙解释:“您想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想说有事只管开口,老朋友,不必遮遮掩掩。”    党英明喝了一口鱼汤,说:“这话我爱听。那我就单刀直入了。请你喝酒,就是咨询个事,这个时期投资做生意把不把握,我担心时局有变,白花花的银子打了水漂。”    项德美吃惊地注视着党英明,犹豫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都知道了?”    党英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镜子女士,有些信息我虽然听到了,但也是细枝末节,不掌握核心,给工作尤其经商带来被动,好几次因消息闭塞吃了大亏,恳请指点迷津,不胜感激。”    黑脖镜子压低声音说:“你还真找对了人。跟你说吧,皇军顶多挺半年,要么投降,要么被消灭,下场很惨。你呀,什么也别做,尤其是投资做生意要慎之又慎。”    党英明暗吸了一口气,多亏请喝酒,套出隐蔽消息,否则遗漏了,损失可就大了。    他长叹一声:“这是什么世道,还让不让人活了。”    黑脖镜子猛地喝口酒,抱怨道:“你们难活,我们更不好过,一旦战败,身首异处。”    党英明虽然巴不得日军早点灭亡,但面露疑色:“不会吧,报纸上不是说皇军在太平洋战场取得辉煌战果,怎么到你这成了秋后的蚂蚱——蹦跶不几天了。”    黑脖镜子面色阴沉十分难看:“那是自吹自擂,给外界看的,怎么个情况我最清楚。不能再等了,过完年就得动身回国,万一哪天溃不成军,就来不及了。”    党英明见风使舵,忧心忡忡地说:“那我得早做准备,一旦情况突变,好及时抽身。”    黑脖镜子点点头:“很好。我支持。因此趁我还在,有事尽管说,一旦离开,可就爱莫能助了。”    党英明再次给黑脖镜子倒满酒,说道:“唉,你一旦离开,新京又少了一位好友。既然你把我当成好友,我也不把你当成外人,我就实话实说。这些年我一直跟各省驻屯军司令官有生意往来,合作的很愉快。听你一席话,不免有些担忧,临时起意,准备年前到下面走一趟,把往来欠款收一收。”    “停,暂时不要动身。”黑脖镜子连连摇头,“这几天暂时不要下去,师团长和驻屯军司令官到新京开冬季扫荡会议,见不到人。”    党英明见黑脖镜子醉意熏熏,直奔主题:“事情紧急,耽搁不得。最好知道哪天开会、哪天结束,坐什么车回去,在哪个车厢,直接去找更合适。”    黑脖镜子脸一拉,说道:“党先生,我说的对吧,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从我嘴里套机密,这要是让禾田知道了,是要治罪杀头的。”    党英明料定她酒精上头胡言乱语,话锋一转:“镜子女士,话可不能这么说,如果让禾田知道咱们在一起,会给扣上叛国投敌的帽子,数罪并罚,搞不好会掉脑袋的。”    黑脖镜子大笑起来:“就他,借两个胆子也做不出来,吓唬小孩厉害。他老婆跟你也有来往,生意做的不小,有把柄在我手里,治罪就一起来,我就不相信他能逃脱了干系。”黑脖镜子越说越兴奋,脱下外罩,撸胳膊挽袖子要找禾田理论。    “镜子女士,稍安勿躁,禾田虽然不入流,但人家有个好舅舅,在满洲是说一不二的大人物,咱可得罪不起。”    黑脖镜子捂着脸说:“我的天啊,整个关东军就剩他一个有正义感的人,谁会相信,反正我不相信。我告诉你,你送给真由美子的双燕玉佩,转来转去,最后成了梅津美治郎的囊中物,而且已经到了日本。”    “哦,怪不得美子女士有这么大的力度,原来靠山是梅津美治郎,佩服!可是,我还关心攥在驻屯军司令官手里的真金白银,收不回来,年都过不好。”党英明见黑脖镜子不往正题上唠,赶紧把拉回来。    “瞧我的记性,把正事给忘了。”黑脖镜子敲了敲脑壳,不好意思地说,“要账还真得抓紧,过了年关出了变故,白花花的银子打水漂,心疼啊。不过有言在先,钱要回来给提成。”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放到党英明面前。    “必须的,事成之后包个大红包送到府上。”党英明快速把纸装进兜里,一脸笑意地说,“不光给提成,还要在帝国饭店宴请一桌,好好热闹一番。”    二人喝到晚上十点才离去。    回到寓所,党英明锁上门,从兜里掏出黑脖镜子给的纸,铺在桌上认真瞧看。纸上清楚的记录了冬季扫荡会议开始结束时间、参加人员及乘坐车辆。蓦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从伪兴平省驶来的火车上,卧铺车厢内坐着兴平、双山等四省驻屯军司令官。把他们在途中做掉,无异于狠狠地抽了梅津美治郎一个耳光,直接导致冬季大扫荡破产。党英明看了一下日历,还有两天就要开会,时间紧急,会前动手来不及,只能会议结束再行动。    党英明决定,明天早晨给锄奸队发报,让他们火速赶往新京,共同研究行动计划。如果人手不够,让金巧爱和阿明参加,勠力同心,打一场漂亮的堵截战。    剧场早已人去楼空。    禾田蹲在满是污血的地板上,在凌乱不堪的现场寻找蛛丝马迹。虽然此前三合省警务厅从现场发现了飞镖、国民党徽章,但禾田认为,仅凭这两件证物很难找到办案突破口,必须从细枝末节入手,把隐藏极深的幕后黑手揪出来。为此,他不顾警方百般劝阻,顶着冒烟大雪到现场勘验。    三天过去,禾田毫无发现。警察厅长三木玄彬劝道:“将军阁下,再这样耗下去也无徒劳无益,莫不如从飞镖、国民党徽章查起,更容易接近反日分子。”    禾田站起身喝了一口水,摆摆手说道:“我隐隐的感到,刺客就在我身边,而且以前打过交道,可惜的是查不到有力的证据。飞镖、徽章任何一个铁匠铺都能做,人的指甲、头发是做不出来。因此,我们不能操之过急,要稳住性子,在扑朔迷离中找到罪证,让反日分子心服口服。”    三木玄彬说:“怀疑谁就直接抓,费那个劲儿!”    禾田慢条斯理地说:“反日分子有强大的背景,可谓牵一发动全身,搞不好会惹火烧身,必须慎之又慎。你们这些人鲁莽,没脑子,成不了大事儿。”    三木玄彬悻悻而去。    “呦西,大大的好!”第四天中午,禾田在舞台中间的椅子上发现一根女士棕色卷发,如同发现新大陆一样激动万分,把陪同人员叫到跟前,激动地说,“你们看,这根头发丝虽细但硬如钢丝,色泽光亮,时髦染烫,一看就是生活富足、养尊处优、时尚靓丽的名媛。”    陪同人员大眼瞪小眼的瞅着发丝,表情很快由好奇转换成僵硬,对禾田的新发现嗤之以鼻,但又好意思反驳,只好硬着头皮听他分析来龙去脉。    “将军阁下,剧场常年演出,演员来去频繁,上哪儿去找卷发女?”三木玄彬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当啷的冒出一句。    禾田不急不恼,饶有兴趣的讲道:“厅长目光狭隘,只看事务外在表现,不看内部实质。首先,三合省偏于一隅,信息闭塞,生活贫困,女人无暇也没经济实力保养头发,尤其是大波浪发型,只在天津、新京等大城市的女性中流行,我来这里好几天了,没有在街头见到女性染发烫发,因此排除本地人所为。其次,既然反日分子是女性,而且来自外地,必然要乘车、住店、吃饭,除非她会易容术,只要仔细调查,是可以发现蛛丝马迹的,我们要兵分多路展开调查,很快查个水落石出。最后这一点很关键,既然敢向胯枪带刀的皇协军动手,不经过专业训练的女人很难做到。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女人来自新京,是老练凶狠的特工,与‘红枪会’反日分子共同制造了刺杀大案。”    “好!非常精彩!”人群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    “我命令!驻屯军、警务厅抽调精干力量,对火车站、旅店等人流密集场所严密排查,尤其是留有大波浪发型的女性要严加盘问,谁工作不细,漏掉可疑人员,军法处置。”    禾田心里很清楚,甭指望这些酒囊饭袋查到反日分子,不给他添乱就不错了,还得自已亲自出马查个水落石出。但是,有了线索不等于有了目标,在新京活动的女间谍不计其数,若想一下子揪出来并非易事。他经过分析,决定以点带面,从打过交道的女性入手,达到拔出萝卜带出泥的效果。    沉寂在加官进爵喜悦中的项德美怎么也没想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向她铺开,死神悄悄逼近……    满洲电信电话株式会社大楼后身的丰源旅馆,是一栋二层日式建筑,因临近年关客源稀少,旅馆显得异常冷清。在二楼紧靠右侧山墙的房间里,稀里哗啦的搓麻将声不绝于耳。    上午八点,一身商人装扮的党英明出现在旅馆。他往收银台丢了一盒香烟,对伙计说:“我去二楼见几个客户,有什么异常及时报告。”    伙计点头哈腰说:“您放心谈生意就是了,一会儿我就关门打烊。”    党英明点点头,顺着楼梯朝二楼走去。    还没等党英明敲门,房门呼啦的打开,从里面闪出了几个黑衣人,将他团团围住。“光天化日,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党英明极力挣扎,几个黑衣人不由分说将他推进屋里。    进了屋,党英明送给每个人一个脑瓜崩,一脸严肃地说:“一个个没大没小、没老没少的,是不是没事做手痒痒了,敢耍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牛栓柱从人群后面挤过来,笑嘻嘻地说:“兄弟们想你了,动作过于亲切,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这厢赔礼了!”说着就要鞠躬。    党英明一把将他扶住,疼爱地说:“得了,大英雄,礼就免了,把伤口裂开,这个人情我可赔不起。”    “早就好了,我给你练几招。”牛栓柱打起了蛇拳。    看完牛栓柱拳术表演,党英明示意大家坐下,板着面孔说:“行了,乐也乐了,闹也闹了,咱们琢磨正事儿。把大家召集到新京,就是想干一票大的,搅乱鬼子冬季大扫荡,让老百姓过个好年。”    牛栓柱一脸苦相说:“会不会再跟姓将的女人合作了?这娘们纯是丧门星,做事不走脑子,差一点要了我的命。这次行动要是有她,其他人我决定不了,反正我是不干了,立即买票坐火车回华北。”    党英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如果有她,你想参加我都不同意。放心,我已将她彻底排除合作名单。不过……”党英明有意把话停下来,试探一下大家的反应。    “不会是又有女人加入?”李彦龙一语点破玄机。其他人炸了庙,纷纷反对女人参加行动,碍事,麻烦多。    党英明脸上露出诡异:“有女人参与行动不假,但与姓蒋的女人天壤之别,关键一点,我是请兄弟们帮把把关,行就继续处,不行就早点了断。”此言一出,犹如平湖丢下一块巨石,激起层层波澜。    牛栓柱眼睛瞪得如牛铃,含在嘴里的半个苹果喷了出来:“真的?假的?我的心脏经不住吓!唉,哥呀,没有这么开玩笑的,你这不是把兄弟们往光棍道路上逼,没法处了!”    马俊良正要喝水,突如其来的喜讯令脑神经“短路”,手里的水杯掉到脚面上,烫的嗷嗷叫:“大家说好了,等革命胜利了,再谈婚论嫁,你却捷足先登,太不讲究,气坏我了。”    丁吉发刚坐到椅子上,得知党英明有了情况,一时间慌了神,屁股坐空重重摔在地板上,疼的直呲牙:“没有这么办事的,把兄弟们丢到一旁,自已抱着美人独乐乐,呸!”    肖永军用手托着腮,肚子气的一起一伏的,许久蹦出一句:“我说此人不地道,你们偏不信,这回不打自招现了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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