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姜阳的大喊,部分白毦兵也变得慌乱起来,可傅肜没有动,另一部分白毦兵也没有动。 “贤侄莫急!” 傅肜拉住姜阳,往山头一指,只见那里有一面大旗来回挥舞。 原来,傅肜早有安排。 紧接着,傅肜开始安排分发军械,每个白毦兵都身着精甲,腰跨硬弓、佩刀,手持重兵器,身背两壶箭。 这可能是姜阳“记忆”中装备最豪华的甲士了。 做完这一切,正好有两名白毦兵自山上跑下来。 “禀别都,吴军已找到崖上小路,正向我军而来。” “有多少兵马?” “大约有四五百。” “只来了这么点,看来吴狗还真是谨慎。小路可已损毁?” “能损毁的地方,皆已损毁,吴军要过,必要花费些功夫。” “几个关键隘口,可有布置?” “按别都吩咐,已准备了大量石头和滚木,定让吴狗有来无回。” “火攻可已准备妥当?” “已准备妥当,就在别都你安排的位置,只是最近下雨颇多,林间潮湿,效果恐怕不理想。” “无妨,多准备点枯枝,能阻敌即可,若阻敌三个时辰,便可记功。” “谢别都!必不让吴狗越过一步。” 看着傅肜有条不紊地安排,姜阳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 可傅肜那充满希冀的目光,让他刚落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 “你的眼神什么意思? 难道又要我去山上? 我告诉你,我不可能答应的,生产队的驴都没你这么使的。” 姜阳假装看不懂,稳如泰山。 半晌,傅肜轻轻叹了口气。 “贤侄,吴军必有大将领军。我军山上只有队率一人,士卒三十,恐不能阻敌,你可愿前往?” 说完,傅肜还咳了两下。 “你咳嗽两下就有用?刚才你笑得可是中气十足。这么一小会儿你就病了?”姜阳内心疯狂吐槽。 见姜阳半天没有回应,傅肜又咳了两下。 姜阳无奈,只得开口。 “别都,只有三十士卒,我去了也没用啊。” “再给你一队人马。” “给我一队,这里就只剩三队士卒,才一百五十人,能守得住吗?” “哈哈哈,这你放心。如果这都守不住,我这别都也不用干了。” 姜阳向崖下看去。 白毦兵的执行力很强,吴军尸体被他们集中到最窄的那一处,尸山已从一人高变成了近两人高,还在往上堆。 这座尸山,就将成为吴军无法逾越的天堑。 如果吴军拼死清理的话,傅肜应该能让他们再付出一座尸山的代价。 点点头,姜阳命士卒每人多背三壶箭矢,就带着一队士兵上山去。 到这时,他才真正理解为什么古代大军不能走小路。 生态环境太好了,到处都是参天古木和野草,要不是夏天雨水多,一把火就能烧了整个山。 道路也很崎岖,一旦穿着铠甲,带齐装备,在山路上走着太累人了,不一会儿就汗流浃背。 而且阵型也展不开,如果被伏击,只能听天由命。 难怪傅肜敢让他们八十人去对付五百人。 据带路的军士说,这是樵夫和猎人踩出来的一条小路,他们也是三个月前才偶然间寻得。 “你们早就知道这条小路了啊,那这座山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宋山。” “不是马鞍山就好,暂时死不了。”姜阳长舒了一口气。 “不对,现在傅肜那老贼在下面,他能跑,我不一定能跑啊。”姜阳刚落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可事已至此,说其他的也是无用,只有先把吴狗挡住才行。 之前那挥旗的地方看着不远,可他走了近一炷香才到。 而这里只有十名军士守着,队率还在前面隘口。 姜阳命他们继续准备枯枝,便继续翻山越岭。 翻过了三道岭,越过了两道沟,走过了一座独步桥,每一处险要的地方都有一名军士守着。 又走了大约一炷香之后,在一处悬崖边,见到了带着十来人守在这里的队率。 他们身旁堆着一两百块石头,在石头耗尽之前,吴军应该很难通过崖下的小路。 “末将何勇,见过参军。” “何队率请起,沿途布置得不错,这里易守难攻、视野开阔,很适合阻敌。” “谢参军夸赞。” “你人手不够,守住这里是最好的选择,不过也太过醒目,吴军不会束手就擒,万一吴军绕到山后,很是危险。” “参军所言甚是,末将观察良久,有四个地方可以绕过,各安排了一人守住,若有吴军,则全力援助。” “善!带我看看。” 姜阳随何勇走了一圈,不停摇头,那几个地方敌人上来很容易,派一个人意义不大。 而其他能绕过的地方还有十几处,唯一的好消息是比较偏远,吴军要绕过起码要花一炷香的时间。 “队率,此地只适合阻敌,不能久守,不知前面还有没有适合的关隘。” “有,只是末将人手不够,只好选在这里。” 姜阳留下一什士卒替代何勇等人守悬崖,带着更熟悉的他们往前面的关隘赶去。 可一连走过两个险要的地方,都不够理想。 最后,姜阳等人在一处溪边停下,溪水宽约四丈,齐腰深,水流颇急,一人单独过溪会被冲走,十来人互相扶持,则可缓慢淌过。 之前有一根大树做独木桥,如今已被蜀军损毁冲走。 吴军要过溪,砍倒一根大树就行,溪边能满足需求的大树不少。 只是姜阳肯定不会让他们轻易得逞。 上游和下游能砍树渡溪的位置更是很多,不过杂草丛生,怪石嶙峋,吴军要去,要花费不少时间。 沿途的情况都跟这差不多,能守,可都不能像岸边绝壁那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吴军有五百人,完全可以靠人数耗死自己。 “幸好别都让我带人支援来了,要是就靠何勇那三十人,根本就守不住。”姜阳想想都一阵后怕。 好在,傅肜给他的任务是防守三个时辰,如今已过近三炷香,而吴军还没赶过来,也就是说接下来只要阻挡吴军大概两个时辰就行。 这就容易多了。 只是,避免不了血战。 姜阳习惯性摸了摸下巴,立刻根据地形,把四十名士卒分散布置在溪边,上游和下游各选了一个地方布置五人防守,如果吴军要绕道更远,就由他们。 “队率何勇听令。” “末将在。” “你颇知兵事,防守布置得很有心得,又熟悉地形,此处往回有十来处关隘险地,你提前去标记好防守阵型。” “参军,您回去布置吧,末将与刘队率在此死战。” “放屁!我要回去布置,这叫主将临阵脱逃,你要陷我于不义? 记住,每处关隘能阻敌半炷香即可,防守布置要尽量保住兄弟们的性命。” “兄弟们?” “就是各位将士,要是能保住大半兄弟的性命,这一战你记头功。” “喏!” 何勇带着三个士卒疾驰而去。 “刘队率,你的领军能力不比他弱,只是何队率更熟悉地形,他去比较合适。” 姜阳随口说道,却没得到回应。 “不是吧,把这刘队率得罪了?” 姜阳转头看去,只见刘队率满脸通红,看起来很是激动,其他士卒也差不多。 姜阳心里一突:“他们不愿阻敌?要兵变?” 突然,刘队率单膝下跪:“刘义此生愿追随参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愿追随参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白毦兵哗啦啦跪倒一片。 “起来!你我皆是兄弟,不要老是跪来跪去!快起来。” … “众将听令,起身。” “喏!” 那声音,震得姜阳两耳发麻。 “快到自己的防守位置去,记住,要藏好,听我号令方可放箭。”姜阳很怕他们头脑发热。 “死战!”刘义开口喊道。 “死战! 死战! 死战!” 众将士又是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不准死战! 合着我刚才说了那么半天,你们是一句没听进去是吧。 都战死了,本参军一人去阻挡吴狗吗? 一个个的,都别想偷懒!” “哈哈哈…” 将士们哄堂大笑,快步就位。 “士气鼓舞得不错。”姜阳拍拍刘义的肩膀,只当他在鼓舞士气,没有真的认为他们要追随自己。 而刘义,低头抱拳称是,同时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这条命,以后就是参军的了,此战一定要护他周全。 从军十几年,姜阳是第一个总是身先士卒的将领,也是第一个时时想着士卒性命的将领,更是第一个称他们为兄弟的将领。 一条命,值了! 又过了一炷香,溪边出现了吴军的身影,只有十来人。 大约百米外,依稀可以看到两面旗帜——“骆”“诸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