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良一袭青衫,稳步踏入曹丕在宛城的宫殿。 他目不斜视,神态自若。 曹丕端坐于龙椅之上,目光如炬,审视着这位来自蜀地的使者。 马良深深一揖,朗声道:“大汉马良,拜见魏王。此次前来,特为两国修好之事。” 曹丕微微颔首,道:“魏王?季常先生,你来宛城,可是要试一试朕的刀快不快?” 马良面无惧色,可也不在谁是正统这事上纠结,当即切入主题:“良此番前来,欲送还一人。” 曹丕心中已有猜测,还是问道:“何人?” 马良拱一拱手,解释道:“魏王,徐晃将军乃当世名将,陛下念及将军英勇,礼遇有加。但将军心系魏王,不愿降汉。故,陛下特派良前来,愿送将军回曹,以表修好之诚。” 徐晃,就是诸葛丞相说的随行之人,不过此次并未真的同往,先等马良去敲定。 曹丕闻言,眉头微皱,心中暗自思量:刘备为何会如此大度,愿意将徐晃送回? “你们有什么要求?” “只求与魏交好,互不侵犯。那荆南之地,早已归汉,还请魏王管束手下,拿下江陵之后,莫要南渡,除此之外,并无其他要求。” 曹丕恍然,原来是为荆南之地而来,于是挥挥手:“先生先去驿馆歇息,明日再给你答复。” 曹丕坐于案前,眉头紧锁,手中拿着刘备的信函,对曹仁、贾诩、司马懿、张辽等将领道:“刘备老儿此举,诸位如何看待?” 曹仁最近身体欠安,在宛城休整,接过话茬:“陛下,蜀中风雨飘摇,刘备年事已高,自知无力再与我大魏抗衡,也守不住荆南之地,故想用此等手段来缓和局势。” 张辽那日长坂坡一败,心气大跌,也在宛城,抚须道:“曹将军所言极是,刘备虽为一代枭雄,但此时已无力回天。他此举,不过是为了缓和双方关系,求得一线生机。” 司马懿则更为冷静,他缓缓道:“刘备此人,善于谋略,此举看似服软,实则暗藏玄机。他或许在等待时机,我们不可掉以轻心。” 曹丕瘪了瘪嘴:“仲达多虑,刘备老儿纵有千般算计,可手中无兵,身边无将,他又能奈我何?蜀中剧变,他现在,应该更担心成都的安危吧嗯。” 司马懿拱了拱手,不再言语。 曹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陛下,既如此,我们可趁机加强江陵城兵马。听子丹(曹真)来报,那江陵城,近来也学夷陵修了瓮城,甚是难攻。” 可怜的徐晃,如果知道几人的商议内容,一定会气得吐血,几人明明是商量他回魏的事,可他的名字,提都没提。 曹丕看了看一直眯着眼不开口的贾诩:“不知太尉以为如何?” 贾诩仍眯着眼:“一切,等公明(徐晃)回来再说。” 曹丕点头应允。 为了表示诚意,徐晃被先行送回。 临行前,刘备一脸憔悴,在夷陵城亲自相送,下台阶时,差点摔倒。 “公明将军,当年,二弟多亏有你照料,不胜感激。” “陛下,晃与关将军,一见如故,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此番前来,多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将军海涵。” “陛下言重了,晃不胜感激。” “公明将军,一路顺风。” “多谢陛下!” 徐晃骑着马,随汉军使节一起出城。 此刻,夷陵城仿佛一座被遗弃的孤城,空荡荡的街道上难觅人烟。 街道两旁的房屋,门窗紧闭,昔日的喧嚣与繁华早已不复存在,只剩下沉寂与荒凉。 偶尔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和尘埃,在空中漫舞,又缓缓落下,给这座空城增添了几分凄凉与萧瑟。 稍稍远点的地方,大街上有硕大的陶罐煮着药,不少士卒和黔首,排着队等着喝药。 徐晃一路看着,心中暗暗记下。 更远的地方,诸葛亮与刘备站在高处,看着徐晃出城:“陛下,等徐晃回到宛城,想来会让曹贼更加安心几分。” “朕刚才,可有骗到那徐晃?” “莫说徐晃,便是曹丕、贾诩亲至,也看不出端倪。” “哈哈哈......” 两人开怀大笑。 果然,见到曹丕,徐晃第一句话就是:“陛下,夷陵城守兵不多,防务空虚,且深受瘟疫困扰,在大街上架锅熬药。 刘备老儿,印堂发黑,满脸憔悴,脚步漂浮,恐怕时日不多。 请让末将领兵两万,打下夷陵城。” “徐将军辛苦了。”曹丕淡淡看了他一眼:“如今,蜀汉乃是我大魏之盟友,我又岂能学那孙权小儿,行不义之举?” “陛下,刘备不仁,姜阳小儿诡计多端,不可信呐。” “若其不可信,将军安能返回我大魏?公明,且在宛城,多休息些时日。” 徐晃一听,曹丕这是不准备用他,不由想起于禁旧事: 于禁被关羽水淹七军,束手所擒;关羽败后,又至东吴,辗转回到曹魏。 曹丕命其去祭奠曹操,却早先命人在陵墓的墙壁上画了关羽战克、庞德愤怒、于禁降服之状。 于禁见后,又羞又恼,不久得病去世,被追谥为厉侯。 想着想着,徐晃便觉两眼发黑,摇摇欲坠。 “诸位,徐晃所言,是否可信?”当晚,曹丕又在书房议事,可惜已经没了徐晃的位置。 一番讨论,没有结果。 贾诩睁开眼:“明日,陛下宴请马季常,臣在一旁,细观之。” 第二天,曹丕就为马良准备了晚宴,规模颇大。 酒过三巡,曹丕拿起酒杯问马良:“不知刘豫州,可有朕这般海量?” “禀魏王,陛下军纪严明,军中不准饮酒。” “哈哈......甚好,甚好。”曹丕尴尬一笑。 半响,曹丕再问:“近日,蜀中颇不平静,不知刘豫州,是否食得下饭。” “些许小事,何足挂齿。陛下每日,可食米一斤,食肉无数,甘之若饴。” 接下来,曹丕总是旁敲侧击,请问刘备的身体状况。 而在马良口中,刘备简直比最猛的武将还要壮,能吃能睡,身体倍棒。 宴会过后,曹丕君臣又再度商讨。 “这马良,端的没有实话,按他所言,竟吃得比朕还要多。”曹丕一拍案几,甚为不满。 贾诩却轻轻一笑:“马良越是如此,越说明刘备身体欠安。想来,已是时日不多。” 曹丕等人细细思量一番,皆想通其中关节,放下心来。 很快,曹丕就与大汉议定: 双方互不侵犯,不过,大汉要尽快出兵荆南。 马良这边,对丞相佩服得五体投地。 一切皆在丞相掌握之中。 而在建始城,丞相把姜阳和马良都叫到跟前:“当日撤离荆南三郡,只为引曹贼入局,今曹贼大军已在江陵,正是出兵收回荆南之时,不能寒了壮士之心。” “先生,这次,弟子不止想要荆南三郡。” “若能拿下整个荆南,自然更善,不过切记,不得暴露过多,以免打草惊蛇。” “喏!” 三日前,傅肜已领兵三千,屯于夷道城南一百里,作出要出兵公安的态势。 在从恩施到武陵郡的新路上,丞相与姜阳、马良领兵一万,旌旗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