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里面，气氛十分压抑。 　　 老人远去的队伍，已经被姜阳拦了下来。 　　 “这些老人，无论养牛还是养马，都有丰富的经验，应该是你们部落的财富啊，怎么能遗弃呢？” 　　 云达几人都不敢开口，最后还是年纪最大的阿巴斯站了出来。 　　 “将军有所不知，我们羌人从小就跟牛羊打交道，其实我们这些老人知道的，他们这些年轻人也都懂。” 　　 阿巴斯指了指云达他们，把自己归到老年人的行列。 　　 说完，阿巴斯豪迈地笑道：“说不定哪一天，部落里的哪头狼崽子长大了，打败了我，我也只能穿着单衣，向雪山走去。” 　　 姜阳看着故作豁达的阿巴斯，叹了口气，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将军，马上就是冬天了，就算不让他们去雪山，这些老人，也很难熬得过去。” 　　 阿鲁达自认为跟姜阳最熟悉，也站起来怯生生道。 　　 阿鲁达强词夺理的话，让姜阳气不打一处来。 　　 “熬不过去？我看里面不少人都还很康健。 　　 再说了，他们去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今年突然就熬不过去了吗？” 　　 见自己越解释，姜阳越生气，阿鲁达赶紧坐了回去，不敢再冒头。 　　 阿巴斯叹了口气，再度站了起来：“将军有所不知，部落里也不是每年都会让老者去雪山的，一般都是三至五年去一回。” 　　 “这么说，云达，你们部落今年正好该送他们了吗？” 　　 “不敢欺瞒将军，去年我们刚送走了一批老人，方叔他们身体比较好，按理说今年是不需要走的。只是，今年的食物储备不够了。” 　　 云达老老实实道。 　　 “强词夺理！你们刚获得了跋云部落那么多的牛羊，食物储备应该更充足啊？” 　　 “将军，今年是多了很多牛羊，可我们也多了三四百女人和孩子。 　　 而获得的其他食物，并没有增加多少。 　　 将军，每多留下一个老人，就可能饿死一到两个孩子。” 　　 马和牛羊，是草原上最重要的财产，却从来不是最主要的食物来源。 　　 除了此时已经在种植的青稞，还有野菜，和狩猎的野生动物。 　　 听到韵达的话，姜阳沉默了。 　　 他知道，云达说的是事实，草原上，就是这么残酷。 　　 对部落而言，老人还是孩子，很容易做出选择。 　　 “你们呢？你们部落也是差不多的情况，回去之后，都要把这些老人赶走吗？” 　　 听到姜阳的话，阿巴斯、阿勒他们几个，都低下了头。 　　 姜阳轻叹一声，摇了摇头：“也就是说，如果我跟跋云没有这一场战争，你们没有获得这些女人和孩子，方叔他们，其实还可以多活两年。” 　　 “将军，不是这个意思。” 　　 “将军。万不可以这么想啊。” 　　 “…” 　　 帐篷里的人，纷纷开口劝着姜阳。 　　 不管他们怎么劝，心里这道坎，姜阳自己过不去。 　　 “你们几个都说一下，部落里准备让多少老人上山？” 　　 “嗯，我们跟云达部落的人差不多，估计也五十来人吧。” 　　 随着阿巴斯说完，其他两人也慌不迭的点头附和。 　　 “何勇，咱们的粮食，有富余的吗？” 　　 “将军，咱们到来的时候，倒是带的比较充足，不过这么多老人，咱们多带的那些粮食，顶多能让他们撑一个月。” 　　 众人一听，又沉默了。 　　 “将军，我有个办法，不知是可行不可行。”马岱突然开口。 　　 “马将军，请快快道来。” 　　 “我看这些老人，身体都还健壮，也是骑惯了马的，不如让他们跟着回益州吧。 　　 顶多就翻雪山的时候要难熬一点，其他时候，都可以让他们骑马。” 　　 姜阳一听，几百个老人，对益州庞大的人口基数来说，倒也不算啥。 　　 他赶紧站起来：“就依马将军所言，云达，阿巴斯，你们几个头领，把自己部落里的老人集中一下，跟我们回益州。” 　　 几个部落首领激动的站了起来，然后一个个趴在地上，感激涕零。 　　 “将军大恩大德，云达没齿难忘。” 　　 “谢谢将军。” 　　 “…” 　　 他们再是铁石心肠，其实内心也不想赶走这些老人。 　　 毕竟，这些老人都是他们的长辈，是在长辈们的庇护下长大。 　　 “各位首领，记住，还是要强壮一点的老人，毕竟我们还要跋涉数百里，其中还要翻雪山。 　　 身子太弱的，怕是路上吃不消。” 　　 马岱赶紧接过话茬。 　　 几位部落首领点头称是。 　　 “哦，对了。附近的其他部落，有类似这样的老人，你们也可以去说一下，可以都跟我们一起回去。” 　　 几位部落头领分头行动去了。 　　 姜阳冲马岱深深一拜：“马将军宅心仁厚，阳佩服万分，请受阳一拜。” 　　 “哈哈哈，将军，末将可不是宅心仁厚。”马岱笑着摆了摆手。 　　 “马将军何必自谦。” 　　 姜阳再拜。 　　 马岱走近一步，压低声音道：“将军可曾想过，这么多战马回去，由谁来养比较合适？ 　　 蜀地确实有养马之人，哪有草原上的羌人养马厉害。 　　 以后，我们每年来草原，都可带一批老人回去。” 　　 姜阳恍然大悟，不过，他没有因此而看低马岱。 　　 “马将军之策，为草原上的老人寻得一条生路，此为大善，请受阳一拜。” 　　 说完，姜阳单膝跪地，双手高高举过头顶，三拜马岱。 　　 三日后，阿鲁达部落外面。 　　 人声鼎沸。 　　 云达等所有部落的头领，都来为他们送行。 　　 “将军，祝你们一路顺风。” 　　 “……” 　　 阿巴斯等人言辞恳切，送着祝福。 　　 “将军，阿鲁达向草原之神起誓，此生忠于将军，忠于大汉。” 　　 姜阳拍拍他的手，重重点了点头。 　　 姜阳看着成群的战马，感慨万千。 　　 这场草原之行的凶险，远超他之前的预料，而收获，更是远超预期。 　　 跋云部落的马匹，全部归了姜阳。 　　 那些一开始跟着阿咕噜和跋云，袭击阿鲁达部落的小部落，也被阿鲁达按照草原的规矩清算。 　　 牛羊和女人归了阿鲁达，所有的马匹全部归了姜阳。 　　 加上之前用盐换的，和几个部落赠送的。 　　 姜阳此刻，共有两千匹战马，还有差不多数量的母马 　　 另外，还有两百来匹藏野驴。 　　 姜阳有信心，通过半年的训练，为大汉打造一支精锐铁骑。 　　 至于草原这边，这一次带来的人太少，姜阳计划，明年开春，再让人过来建立一个办事处，逐步把草原纳入掌控之中。 　　 告别阿鲁达等人，姜阳领着数百将士，以及五六百羌族老人，浩浩荡荡，向成都进发。 　　 由于可以随便换乘马匹，返程要快了很多，只用大半个月就回到了成都。 　　 丞相和师娘，带着太子阿斗，已在城门口等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