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维立刻拉住马遵:“太守,张将军五万精骑已到,蜀贼退兵就在眼前,此时投降,殊为不智。” 马遵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可一想到城门外的夏侯楙,又觉得头疼。 他焦急道:“可夏侯将军还在城外啊,要如何是好?” 姜维沉稳道:“太守,刚才我们是关心则乱。 末将仔细想了想,夏侯将军位高权重,蜀贼肯定不会舍得杀他。” 梁虔在一旁感叹:“道理我也明白,可如果不开城门投降,就把夏侯将军得罪了啊。以后哪有我们的好果子吃?” 马遵连连点头。 姜维想了想,突然灵机一动:“二位大人莫慌,你们想,若这一战我们赢了,夏侯将军回到洛阳,他愿意主动提及曾经来天水城劝降吗?” 马遵和梁虔对视一眼,皆是摇了摇头。 夏侯楙只要不是特别蠢,就会把这个事情烂肚子里。 姜维淡定道:“我们有夏侯将军这个把柄在手,不怕他对付我们。当务之急,是守住天水城,可假装我们没见过夏侯将军。” 马遵一摊手:“这如何假装?” 姜维微微一笑,把两人拉上城墙。 “姜阳小儿!”姜维来到女墙边,大声喝道:“刚才我们差点着了你的道。 想那夏侯将军,一身是胆、智勇无双、用兵如神,我等无不拜服。 夏侯将军作为陛下的妹夫,大魏安西将军,对陛下、对大魏忠心耿耿,怎么可能作出劝我们投降这样的事来? 你分明是找了个与夏侯将军相像之人,前来冒充,骗我城池。 哼! 姜阳小儿,还是快快退去吧。” 夏侯楙还没有走远,远远听到姜维的喊声,既惊喜、又羞愧,既恼怒、又害怕,生怕姜阳发怒,过来一剑了结了他。 而姜阳看着姜维,心道他多半也得到了张郃来援的消息,这才改变主意。 想了想,姜阳不再废话,拨转马头,朝大营而去。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张郃的骑兵从长安过来支援,本要不了这么长时间,他之前数次向曹真请命,要先带一万精骑过来。 可陇右陷落得太快,张郃的一万精骑过来发挥不了什么作用,曹真便没有同意。 后面集结兵马,准备粮草,花了不少时间。 这时候能过来,已经算快的了。 曹真在来之前,特意嘱咐张郃,作为先锋,切记不可轻敌冒进,务必传令给各将领,让他们沿着山西小路,远远地进行侦察。 确认没有伏兵后,方可前进,若是稍有懈怠,必定会落入丞相的圈套。 张郃这几年,在丞相和姜阳身上吃尽了苦头,自然是小心谨慎得很。 丞相大营中,丞相高坐主位,姜阳等将分列两侧。 “张郃部骑兵,行进速度如何?是否谨慎?” 丞相看向探马,仔细问道。 “回禀丞相,张郃行军,小心谨慎至极,简直胆小如鼠。 他的骑兵都牵马而行,每行进五里就要停下休息,清洗马鼻。 并且,其探马放出了十五里,且每半柱香就会放出一拨探马,稍有不对就会停止行进。 末将与他的探马缠斗了一回,耽搁了这批探马回报的时辰,张郃立刻就停止了行进。” 姜阳听着,与丞相对视了一眼,都看出对方的担忧。 张郃这么谨慎,那姜阳的设想就很难成功。 想了想,姜阳唤过刘义,低声道:“马岱将军那边最近联系上了吗?几时能到?” “上次联系还是十天前,想来,应该很快就到了,就在这两天。” 姜阳点点头,然后嘱咐道:“情况紧急,加派人手,先看看他们现在到了哪个位置。” “喏。” 刘义领命而去。 姜阳看着丞相:“先生,如今张郃居然如此谨慎,不容易击溃他。 若被他缠上,等曹贼的兵马源源不断过来,这一战恐怕还有变数。” 丞相点点头:“如今之计,只有派一员上将,守住街亭,把张郃挡在外面。 中军这边全力进攻天水城,不再留力。” 姜阳眉头微皱:“那姜伯约这边?” 丞相长叹一口气:“唉,无论如何,为师都不能因为一员上将,置我大汉基业于不顾。 若其在攻城之战中能幸免于难,自然还有机会。 若其不幸被害,也只能由着他了。 也许,伯约与我大汉无缘吧。” 姜阳心中顿时一阵失落,由于都姓姜,穿越之前,他第一粉的是丞相诸葛亮,第二粉的便是姜维。 现如今,由于他的到来,打乱了历史进程,很可能导致姜维与大汉无缘,何其可惜。 不过,就像丞相说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因为一员上将,置大汉基业于不顾。 就在这时,刘义进到大帐,在姜阳身边耳语几句。 姜阳惊喜地站起来:“当真?” 刘义也显得很兴奋:“不敢有半点谎言。” 姜阳赶紧走到丞相身边,小声禀报。 丞相听到,也是一脸惊喜,然后站起身来,来回踱步,思虑对策。 姜阳上前一步:“先生,如此一来,天水城这边倒是不着急了。” 丞相点点头,然后站定,看向众将:“各位将军,张郃带兵前来。 他首要的目标定是街亭,那里乃是我军的咽喉要道,一旦有失,全局皆危。” 随即,他环视帐内,问道:“谁敢领兵前往街亭防守?” 话音未落,魏延、傅肜、关兴等将纷纷挺身而出,朗声道:“末将愿往。” 丞相看着大家,见士气如此之高,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缓缓道:“此战,只许败,不许胜!” “啊?” 众将都是一脸错愕。 “丞相,您的意思是?” 丞相缓缓吐出两个字:“诈败!” 众将都摇摇头,让他们打胜仗可以,诈败这事,谁愿意去谁去。 这些将军一个个退了回去。 而刚才不敢出来与大将抢功的马谡,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诈败?这事儿我擅长啊,将军说我是诈败之王来着。” 马谡两眼不由自主地看向姜阳,只见姜阳也满脸微笑地看着他,两眼满是鼓励之色。 他顿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一步跨出:“丞相,末将愿往。” 丞相一看,轻轻皱了皱眉头。 魏延更是出言相讥:“马参军,你平时领兵都极少,这一战虽是诈败,可也极其重要。 可别到时候张郃没引过来,自己倒是吓得尿了裤子。” 丞相也提醒道:“诈败虽容易,但其重要性非同小可。 这一战,更是要坚守三天后才能败。 若张郃不上当,我军将陷入被动,前功尽弃。 你虽精通兵法,但这一战难度极大。” 马谡又看向姜阳。 姜阳站出来一步道:“马参军自小熟读兵书,深知兵法要义,区区一个张郃,怎会骗不了他?” 丞相仍不放心,继续说道:“曹真非等闲之辈,张郃乃魏国名将,恐怕你难以应对。” 马谡听后,更加激昂:“别说曹真、张郃,就算是魏主曹丕亲自前来,末将又有何惧? 倘若街亭诈败不成,张郃没有上当,末将愿全家受罚!” 丞相见他如此坚决,便道:“军中无戏言,你可愿立下军令状?” 马谡毫不犹豫地答应,并当场写下军令状呈上。 姜阳看马谡亲手在军令状上写下名字,心里的石头落了下地。 稳了,马谡必败。 丞相见状,看了看姜阳,然后点头同意,并调拨给马谡一万精兵。 他想了想,不放心,又唤来老将陈到,郑重嘱咐道:“我深知你平日行事谨慎,故将此重任托付于你。 马参军平日里带兵甚少,恐怕一心想着失败诱敌,扎营错漏百出,骗不了张郃。 你务必小心防守街亭,选择险要之地扎营,确保魏军无法轻易通过,先守住三天。 如此一来,才可骗过张郃。 安营之后,还需绘制周围地理形势图报我知晓。 一切行动务必三思而后行,不可轻率。 若此次成功骗得张郃,你将是攻取陇右的首功之臣。 切记!切记!” 两人领命后,拜别丞相,领兵而去。 姜阳送马谡一直到营门口。 马谡刚才觉得激昂,此刻却有些怂了,忐忑道:“将军,这次你真不亲自出马?” 姜阳拍了拍马谡的肩膀:“马参军,你终要独挡一面的,这一战,便是契机。 你要相信自己,在诈败一途,你是当之无愧的翘首。” 听到姜阳的鼓励,马谡挺了挺胸膛,抱拳道:“将军,可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姜阳想了想,郑重道:“记住,你的兵马不及张郃,本来就很难取胜。 你要按照能守住街亭来排兵布置,才可以骗到张郃。 记住,一定要按照你的本心行事。” 马谡重重地点点头,然后领兵而去。 姜阳看着远去的马谡,喃喃自语:“马谡啊马谡,本将只能帮你到这了。” 他一拨马头,带着少许精锐,朝西疾驰。 他接下来要做的,才是影响战局的关键。 另一边,马谡与陈到率军抵达街亭,看着那座矮小的城墙,不以为意地笑道:“丞相未免太过谨慎了,这等破城,怎么挡得住魏兵来犯?要诈败还不简单?” 陈到则建议:“丞相还要我们守住三天,我们仍应在五路总口下寨,并砍伐树木筑起栅栏,以作出全力防守的姿态。” 马谡点了点头,在这里下寨,也谈不上出错。 不过,他突然想到姜阳临行前对他的嘱咐:你要按照能守住街亭来排兵布置,才可以骗到张郃,一定要按照你的本心行事。 马谡四周又考察了一下地形,反驳道:“我军只有一万,大路怎能作为扎营之地? 在这里扎营,如何骗得了张郃这等宿将? 你看旁边这座山,四面开阔,树木茂盛,正是天赐的险要之地,我们应该在山上驻扎。” 陈到担忧地说:“参军此计恐有不妥。 若我们占据要道,筑起坚固的防御工事,这才能骗过魏军。 但若我们放弃要道,上山驻扎,一旦被魏兵包围,将如何自保?” 马谡大笑道:“你真是妇人之见!兵法有云,居高临下,势如破竹。 若我连高处都不占据,又如何骗得了魏军?” 陈到继续劝道:“我多次跟随丞相征战,深知其用兵之道。 此山实为绝地,若魏兵切断我们的水源,军士们不战自乱。” 马谡不以为然:“你休要胡言乱语!孙子兵法有云,置之死地而后生。 若魏兵真的切断水源,我军只会更加奋勇杀敌,以一当百。 我熟读兵书,丞相尚且常向我请教,你怎敢阻挠我的决策! 再说,就算败了,不正是完成了任务吗?” 陈到无奈,只得退让一步:“若参军坚持要在山上下寨,请至少分兵给我,让我在城中驻扎,形成掎角之势,以便相互照应。若魏兵来袭,我们也能及时支援。” 马谡想了想,觉得如果按照自己的布置,真的把魏军挡住了,还完不成诈败任务。 就在这时,探马跑来报信,说魏兵已经逼近。 马谡立刻道:“你就领五千兵马在城中下寨去吧。” 陈到只好带领五千兵马,在城中下寨驻扎下来,并立即绘制了地形图,派人星夜兼程送往丞相处,详细报告了马谡在山上下寨的情况。 张郃在城中,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派遣司马昭前去侦察街亭的守备情况。 司马昭领命而去,一番探查后返回,向张郃报告:“街亭确实有军队防守。” 张郃听后,不禁感叹:“诸葛亮真是神机妙算,我自愧不如啊!” 然而,司马昭却笑着反驳道:“将军何必如此沮丧?我观察后发现,街亭的守军并未完全在要道上扎寨,而是有一部驻扎在了山上,这正是我们的机会,街亭易取。” 张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追问道:“你何以如此自信?” 司马昭解释道:“我亲自侦察,发现他们放弃了险要道路,选择了山上驻扎,这样的布局极易被攻破。” 张郃听后大喜过望,说道:“若他们真的在山上驻扎,那简直是天助我也!” 随即,他换上便装,带领百余名骑兵亲自前往查看。 当夜,天气晴朗,月光皎洁,张郃一行人悄悄来到山下,仔细巡察了一番,确认无误后才返回营地。 山上的马谡远远望见张郃等人,不禁大笑起来。 张郃回到营中后,立即派人打听守街亭的将领是谁。 探子回报说是马良的弟弟马谡,张郃听后冷笑一声,说道: “原来是个徒有虚名之辈,诸葛亮怎么会用这样的人?真是失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