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兵疾步而来,通报诸葛瑾与骆统二人求见。 此刻,城北的回回炮尚未拆卸,城内的紧张气氛亦不宜为外人知晓。 于是,姜阳随丞相诸葛亮一同回到城北汉水的战场,下令将战船缓缓驶向城东的汉水之上,与等候在那里的诸葛瑾和骆统会面。 战船在江面上平稳前行,水波荡漾间,两位使者的身影逐渐清晰。 诸葛瑾先上前一步,与诸葛亮互相寒暄,言辞间流露出兄弟之间的深厚情谊。 骆统则与姜阳相视一笑,两人共同战斗的日子历历在目。 寒暄过后,众人落座,话题直入主题。 诸葛瑾首先开口道:“二弟,恭喜你拿下襄阳,此乃蜀汉之大捷。然而,曹魏之势如日中天,蜀汉已是大祸临头。” 面对诸葛瑾的疑虑,丞相神态依旧从容不迫,他微微颔首,眼神坚定道:“大兄无需故作惊人之语,大汉防线固若金汤。” 诸葛瑾面色凝重,站起身来,直言不讳:“二弟,曹丕此次率领的兵马高达十五万,再加上南阳原本的两万守军,如此庞大的兵力,蜀汉恐难以与之抗衡。” 丞相轻抚胡须,平静地回应道:“大兄过虑了。我大汉兵马虽不及曹贼之多,但亦有精兵十万,更兼水师之利,足以应对曹贼的进攻。” 诸葛瑾依然眉头紧锁,继续道:“但若是再加上关中和凉州的七八万魏军呢?那时,曹贼的兵力将远超汉军,二弟该如何应对?” 丞相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自信。 他站起身来,走到船窗前,望着远方滔滔江水,缓缓道:“大兄有所不知,魏延将军早已领兵两万,返回汉中,加固那里的防线。曹贼即使有十万兵马前来,也难以攻破我汉中的防线。” 听到这里,诸葛瑾和骆统不禁对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了惊讶和钦佩之色。 他们没想到,蜀汉居然早就让魏延返回了汉中,更没想到诸葛亮仅率三四万兵马,就成功拿下了襄阳城。 骆驼比较心急,直接道:“下一步,诸葛丞相意欲何为?” 丞相道:“自然是击败曹丕的援军,率兵北上,直取洛阳。” 诸葛瑾和骆统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骆统直接道:“丞相何故诓骗与我等,且不说汉军能不能击败曹丕的近二十万大军,单说蜀汉的粮草,就供应不了这么多的军队北伐洛阳。” 丞相笑着摇了摇羽扇:“汉军的粮草供应,不劳骆将军费心。” 见丞相不跟自己说实话,骆统又忍不住道:“丞相在襄阳与曹真大战之际,为何还让黄权率领三万大军守在竟陵?” 姜阳笑了笑:“这…我想骆将军比我家先生更知道原因,当年关将军北伐襄阳之时,某些人便在背后行偷袭盟友之举。” 骆统轻哼一声:“安西将军,当年之事,各有说辞,还请安西将军不要阴阳怪气。” 姜阳哈哈一笑:“既然做了,就不要怕别人说,莫非江东都是些敢做不敢当之人?” 骆统也怒了:“安西将军,若说敢作敢当,敢问将军,汉军接下来,是否要图谋我江夏?” 姜阳轻轻一笑:“骆将军休要在此套本将的话。 兵者,诡道也。 本将若说不是,骆将军会信吗? 其实,在骆将军的心里,早已认定我大汉要取江夏,不是吗?” 诸葛瑾见骆统与姜阳越吵越凶,上前一步,抬手道:“骆将军,仲贤,二位不必争执。” 说完诸葛瑾又转身面向诸葛亮:“二弟,你之布局,大都督早已洞悉。 今日,为兄与骆将军前来,是要与大汉结为盟友,共同抗击曹贼。” 见诸葛亮和姜阳都不接话,诸葛瑾便把陆逊的分析一一道来。 姜阳听完,心中惊骇于陆逊的战略之强。 既然陆逊已经发现了,必然有所准备,再出兵江夏,只怕也很难取得战果。 想了想,他趁机试探东吴的布置:“原来,按照大都督的分析,出兵江夏,对我大汉来说才是最有利的。 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诸葛瑾连忙道:“贤侄,此言差矣! 我大吴早有准备,汉军若出兵江夏,两军鏖战,不分胜负,必然让曹贼坐收渔翁之利。” “师伯无需故作胸有成竹之状,襄阳城的雄壮,想必师伯也看到了,可面对大汉的将士,只坚持了三天便破城。 江夏郡,有比襄阳城还要雄壮的城池吗? 大汉若真要取江夏,必然摧枯拉朽,哪里会有不分胜负的情况,更不会给曹贼坐收渔翁之利的机会。” 听到姜阳的话,骆统又轻哼一声:“将军取襄阳可以只要三天,可是若要取江夏的任何一座城池,只怕三月也拿不下来。” “哦?骆将军如此自信?” 骆统与诸葛瑾对视一眼,轻轻一笑:“安西将军所依仗的,便是那巨大的投石机吧。” 姜阳也不客气,点点头:“不知江东可有应对之法?” 骆统又与诸葛瑾对视一眼,然后两人一起大笑。 笑完,骆统拍了拍手,一名吴军士卒,捧着一根背部包裹着的棍状物进来,看着像是一根短矛。 骆统接过来,嚣张的看了姜阳一眼,然后把布条拆开。 襄阳的眼,瞬间眯成一条缝,心中杀机骤起。 骆统手里拿的,竟是一根火油竹弩箭。 想来,应该是之前的战斗中,有火油竹弩箭没有引燃,被东吴学了去。 骆统拿着弩箭,戏谑道:“安西将军,你说,有了此物,能否克制投石机?” 在此之前,普通的弩箭对回回炮没有办法造成大的影响。 而自从有了盾车的保护,又无惧敌军的近距离冲杀,也不怕敌人冲过来放火,回回炮可以说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可有了这火油竹弩箭就不一样了,弩箭的射程比回回炮要远,只要射中几箭,很容易就会烧毁回回炮。 可以说,火油竹弩箭就是回回炮的克星。 骆统继续道“说起来,还得感谢安西将军。 这火油竹弩箭,无论是烧战船还是烧投石机,都太有效了。 我大吴水师得此利器,纵横长江之上,更加所向无敌。” 姜阳感到一阵头大,不过,他又岂能表现出来,于是同样哈哈一笑:“世间万物,相生相克。 骆将军不会以为,我大汉造出这弩箭已有半年之久,却没有克制之法吧。 莫非,你们到如今都没找到克制之法? 若真是如此,本将取江夏的把握,又大了一分。” 听到姜阳的话,骆统顿时两眼一凝。 在此之前,他们一直在寻求克制这种弩箭的办法,可一直没有找到。 没办法,射中之后,箭杆破裂,油脂四溅,火加油,简直就是耍赖。 可骆统又岂能表现出来,于是故意道:“哼,大吴自然早已寻到克制之法。” 姜阳笑了笑:“当真?” “自然是真?” “那江东要如何克制?” “哼,如此机密,本将岂能轻易示以安西将军?” 姜阳这时候也故意露出戏谑的表情:“哈哈哈,既然骆将军不说,本将也就不问了,回头检验便是。” “哼,到时候战场上见分晓。” 诸葛瑾见两人争锋相对,并且自己拿出了火油竹弩箭,也没能让姜阳的气势稍弱,便再次站出来打圆场。 “两位将军切勿斗气,这火油竹弩箭,杀伤巨大,若是汉吴两军交战,只怕谁也占不了便宜。 到那时,还不是白白便宜了曹贼?” 说完,诸葛瑾转身看向丞相:“二弟,强敌当前。江东此次前来,诚心实意,还请二弟不要再试探。” 诸葛瑾这话,其实变相承认了,江东根本没有找到竹箭的克制之法,而姜阳自己,其实也没找到。 正如诸葛瑾所说的,两军若是大战,水师自然要交战,互相射火油竹弩箭之下,最后只有一个结果,就是两军的水师战船都被烧毁。 到那时,确实是便宜了曹丕。 自从姜阳接话之后,丞相便坐在一边,让姜阳与两人缠斗,如今听到诸葛瑾如此说,他便站了起来:“大兄放心,大汉从无图谋江夏的意思。” 诸葛瑾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当真?” 丞相点点头:“自然是真。” 诸葛瑾拱拱手:“为兄这便回去,禀报大都督。” 说完,诸葛瑾和骆统便风尘仆仆地远去。 其实,当骆统拿出火油竹弩箭,姜阳便知道,江夏拿不了了。 所以,姜阳早就知道,丞相一定会同意与他们结盟。 他刚才的表现,只是尽量争取一点主动权而已。 不过,他看着东吴的远去的战船,心中的疑惑越来越盛:诸葛瑾居然主动来求和,实在是很奇怪。 想了想,姜阳拱手道:“先生,弟子想不明白,江东之人,何时这么好心了? 他们,不应该是希望大汉和曹贼打得头破血流吗? 弟子斗胆猜测,他们只怕与曹贼也结盟了吧。” 丞相点点头:“这是自然。” “那先生还答应与他们结盟?若是江东又行背刺之举,我大汉岂不是凶多吉少?” 丞相摇了摇头:“放心吧,他们不会的。” 姜阳一时想不明白,于是弯腰拱手:“请先生解惑。” 丞相摇了摇羽扇:“无论汉和魏谁胜,江东都无力保住江夏,甚至有灭国的危险。 所以,如今之计,他们只有求个平衡。” 听到丞相的解释,姜阳点了点头:“也就是说,江东既不希望我们败,也不希望我们胜。” 丞相点点头:“正是。” “可是,弟子还是不明白。若大汉与曹贼两败俱伤,更符合江东的利益吧。” 丞相轻轻摇了摇头:“你再想想。” 姜阳想了想,试探着道:“是不是因为江东实力太弱,自认为无法控制战局?” 丞相赞赏地点点头:“若是去年,江东兵强马壮,自然希望我大汉和曹魏打得头破血流,他能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去年江东连遭惨败,实力大损。 若是我大汉与曹贼大战,无论谁胜,仍能击败江东,他这才不敢冒险。” 听到先生解惑,姜阳心中感慨万千:还是要自身有实力啊,否则,战略机遇来了都把握不住。 不过,姜阳还是觉得很可惜,若是东吴没有掌握火油竹弩箭的制造之法,拿下江夏是很有希望的。 突然,他想到对曹军也使用过,万一曹贼运气好,也掌握了这个弩箭的做法,那唐白河里的曹军水师,就仍然有一战之力。 想到这,姜阳后背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冲丞相道:“先生,既然东吴已经掌握了火油竹弩箭的做法,此箭便有泄露的风险,当务之急,是把唐白河里的曹军水师战船消灭。” 丞相一听,当即点了点头。 当天,姜阳迅速行动,集合了所有小型战船,每艘船上都装备了双弓床弩,并配备了大量的火油竹弩箭。 他亲自指挥,战船沿着唐白河逆流而上,一路疾行。 不到一天的时间,姜阳的船队便发现了曹军的战船。 曹军战船列队停在河边,显然没有预料到蜀汉的水师会如此迅速地出现。 姜阳见状,立即下令:“发射弩箭!” 随着他的命令,蜀汉的战船上,弩箭齐发,如同暴雨般射向曹军战船。 这些弩箭上涂抹着火油,一旦击中目标,便立刻燃起熊熊大火。 曹军的战船在火势的蔓延下,纷纷陷入了火海之中。 曹军将士们惊恐万分,他们试图用水扑灭火焰,但火势太猛,根本无法控制。 一些曹军士兵在绝望中跳进了冰冷的河水中,试图逃生。 然而,河水虽能暂时熄灭身上的火焰,却夺去了他们的生命。 在战船的残骸中,不时传来曹军士兵的惨叫声和呼救声。 姜阳站在船头,望着这一幕,心中却没有任何波澜。 这就是战争。 当曹军的少数战船在火势中狼狈逃窜时,姜阳毫不犹豫地挥手下令:“追击!不留一人一船!” 在唐白河的东岸,曹真和司马懿经历了一番艰难的渡河,终于从汉水对岸逃到了这里。 两人衣衫湿透,满脸疲惫,但眼中却透露着对胜利的渴望。 然而,他们刚到这里,便看见了远方江面上战船起火的景象。 曹真一眼望去,只见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颤抖着声音问道:“那……那是我们的战船吗?” 司马懿紧锁眉头,沉声道:“看来是的。没想到蜀汉的水师如此迅猛,我们大意了。” 曹真闻言,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他身体一晃,两眼一黑,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