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生病的消息,如野火般迅速在荆州蔓延。 姜阳和丞相深知其中的利害。 两人再也顾不得鄱阳湖的战事,乘船直奔江陵。 路上,秋风萧瑟,落叶纷飞,似乎也在诉说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 姜阳与丞相并肩而立,沉默中透露出一种无形的压力,他们的心中都充满了对刘备病情的担忧。 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造成恐慌。 终于,二人抵达了江陵行宫。 一踏入寝殿,便看到刘备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面容苍白,呼吸微弱,仿佛一叶在风雨中飘摇的孤舟。 这一幕,让姜阳和丞相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们连忙上前,轻声呼唤着刘备的名字。 “陛下,您感觉如何?”丞相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刘备缓缓睁开眼,看到二人焦急的脸庞,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无妨,只是偶感风寒,休息几日便好。” 然而,姜阳和丞相岂能轻易相信这简单的说辞? 他们立刻下令,一方面在荆州城内广泛寻访名医,不惜重金聘请,只求能为刘备治愈病痛。 另一方面,则严格控制消息的传播范围,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和混乱。 荆州城内,一时间名医云集,他们轮流为刘备诊治,各抒己见,却都未能立刻见效。 姜阳和丞相心急如焚,却也只能耐心等待,同时继续加强戒备,确保刘备的安全。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刻都显得如此漫长。 终于,在经过了十来个日夜的煎熬后,刘备的病情开始有了明显的好转。 他的脸色逐渐恢复了红润,气息也变得平稳有力。 看到这一幕,姜阳和丞相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陛下吉人天相,定能逢凶化吉。”丞相欣慰道。 随着刘备的康复,江陵城内的气氛也重新变得轻松起来。 不过,姜阳没有轻松几天。 江陵城的议事厅内,刘备身着一袭简朴的便服,面色虽已恢复了几分血色,但眉宇间仍难掩疲惫之色。 “朕欲往新野一行,诸位以为如何?” 刘备的话,让姜阳徒然紧张。 他的目光扫过众臣,最终停留在了姜阳和丞相的脸上,期待着他们的回应。 姜阳能理解他。 新野,刘备曾倾注了八年心血,如今终于又回到了大汉。 估计因为这份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刘备心中涌起了一股强烈的冲动——他渴望亲自踏足那片土地,重温往昔的奋斗与梦想。 不过,现在可不是好时机。 姜阳立即上前一步,躬身劝道:“陛下,您大病初愈,身体尚未完全恢复,长途跋涉恐有不便,更何况新野乃兵家必争之地,您若亲往,实乃冒险之举。” 刘备轻轻摇头,声音虽轻却坚定:“朕知你等忧虑,但新野乃我大汉抵御曹魏的前沿阵地,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朕身为大汉皇帝,岂能坐视不理?至于身体,朕自觉已恢复大半,不碍事。” 姜阳眉头紧锁,忧虑之色更甚:“陛下,新野虽重要,但您的安危更是关乎我大汉之根本。 且不说路途遥远,舟车劳顿,单是那曹魏细作遍布天下,您若贸然前往,行踪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刘备微微一笑,似乎早已成竹在胸:“姜阳,你言之有理。 但朕有计策,可隐瞒行踪,轻装简从,秘密前往。 如此,既可避开耳目,又能亲察前线情况,一举两得。” 姜阳听后,心中更是焦急,他深知刘备性格刚烈,一旦决定便难以更改,但他更清楚,作为臣子,保护陛下安全是他的首要职责:“陛下,您乃九五之尊,天下瞩目,即便再如何隐瞒,也难以完全避开耳目。 更何况,您之前生病期间,益州与荆州之间已生微妙变化,人心浮动。 若您此时再行失踪之举,只怕会加剧内部的不安,对大汉的稳定极为不利。” 此时,丞相丞相也缓缓开口,声音温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陛下,仲贤所言极是。 您身为大汉皇帝,一举一动皆牵动万民之心。 新野之事,固然紧要,但您的安危更是重中之重。 我等可派遣得力将领前往,传达您的旨意,并亲自督导战事,如此既能确保前线稳定,又能保全您的安全。” 刘备听后,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他也明白姜阳和丞相的担忧。 他沉默片刻,目光在众臣间游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黄权等将领见状,也纷纷上前,苦劝刘备以大局为重,切勿轻举妄动。 刘备闻言,陷入了沉思,理智告诉他,此刻的他确实不宜冒险。 经过一番内心的挣扎,最终,刘备长叹一声,缓缓说道:“既如此,便依诸位之意。新野之行,暂且搁置。但吾心之所向,未曾改变。待时机成熟,定当亲往。” 这场关于新野之行的讨论,最终以刘备的妥协而告终。 不过,接下来的数日,刘备显得郁郁寡欢。 且他心中对北伐洛阳的渴望日益强烈,找到姜阳和丞相说了数次。 姜阳与丞相,不得不商讨如何既能安抚刘备的心绪,又能避免不必要的军事冒险。 丞相轻抚长须,目光深邃:“如今战事基本都是为师和你负责,政务都是为师和马良在负责,陛下平日里事情不多,难免有很多想法。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给陛下找个事情做。” 姜阳点点头,眉头紧锁:“先生所言极是,可是什么事情比较好呢。” 言及此,姜阳心中忆起之前推广冬小麦之事,刘备亲力亲为,效果就不错。 “看来,还是可以从农业入手。” 回到家,姜阳又冥思苦想了几日,却还是没有头绪。 想了想,姜阳干脆出门,来到田野,散散心。 他见到,老百姓为了浇一块地,虽然只有不到一丈的落差,却也不得不挑水,十分辛苦。 要是有抽水就好了。 姜阳忽现灵光一闪:“对啊,可以发明水车啊。” 于是,姜阳连忙招来公输衡。 “公输先生,我有一事相商,需你鼎力相助。” 姜阳开门见山,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 公输衡抬头,见是姜阳,连忙放下手中活计,恭敬道:“安西将军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公输先生,且随我来。” 在江陵城的一隅,姜阳与公输衡并肩站在河畔,目光紧盯着湍急的水流。 姜阳心中已经想好了水车的样式——水转筒车。 唐代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记载。 而东汉时候,就已经有水车出现,这是改良,算不得突兀。 “安西将军,你是说不用人力,便可把水提到一丈多高吗?” 公输衡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姜阳点点头,转头道:“先生可知道水车制造之法?” 公输衡轻轻一笑:“将军简直说笑,这水车制造之法,老夫又岂能不知。” “既然如此,就请先生带人,先打造一架水车吧。” “可是将军,水车也需要人畜用力,才能把水往高处提啊。” “放心吧先生,你先打造一架水车出来。” “喏!” 在几十个工匠的努力下,只用了一天,一架水车便呈现在姜阳的面前。 姜阳看了看,很满意。 公输衡拱拱手:“安西将军,幸不辱命。” “有劳!” “安西将军客气,老夫也想知道,将军要如何不用人力,就把水提往高处?” 想了想,姜阳让公输衡对水车进行了改进,在水车的边缘,加了十几块木板。 公输衡大为不解:“安西将军,这些木板有何用?” “等会你就知道了。” 姜阳也不废话,让他们做好之后,把水车安装到河里。 这却是一个比较费功夫的活。 要先在河中打好基础,并制造一个一丈高的支架,再把水车放上去。 用了三天时间,水车终于安好了,在水流的带动下,快速转动起来。 公输衡看得眼睛都直了。 他没想到,仅仅只是加了十几块木板,就能让水车转动的这么快。 只要装上水斗,便能够提水。 紧接着,姜阳让工匠拿来早就准备好的十几节竹筒,让他们斜着绑在水车上。 随着水车的转动,竹筒先是在河里灌满水,到高处又倾倒出来,顺着一旁早就准备好的木槽,流向高处。 “安西将军心灵手巧,老夫佩服。” 姜阳却摇摇头:“这一切都是公输先生的做的,跟本将有什么关系?” “这......” 公输衡一时不明白姜阳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阳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这筒车,就是公输先生所创。” 公输衡虽然不明白原因,只得点点头。 第二天,刘备在姜阳与丞相的陪同下,到了这里。 只见筒车在水流的推动下缓缓旋转,筒体中的清水如丝如缕般洒向田间,滋润着每一寸土地。 刘备见状,眼中闪烁着惊喜与赞叹。 “此乃何物?竟能如此巧妙地把水提到高处,连人力都不用,就能灌溉农田?”刘备忍不住问道。 姜阳微笑着解释道:“此乃水转筒车,乃公输先生所制。” 刘备听后,连连点头称赞:“妙哉!妙哉!有此神器相助,我蜀汉农业何愁不兴?” 他随即下令重赏公输衡。 公输衡受宠若惊,正欲推辞之时,却见姜阳在一旁微微点头示意。 他于是恭敬地接受了刘备的赏赐。 紧接着,一群农民在姜阳的安排下,也来到了筒车旁边,他们目睹水转筒车带来的便捷,心中满是欢喜与感激。 他们纷纷放下手中的农具,眼中闪烁着泪光,齐刷刷地跪倒在地,感谢刘备。 “多谢陛下!”一位年长的农民代表颤声说道,他的声音里满是激动与真诚,“以往,我们为了灌溉,日日夜夜辛勤劳作,肩挑手提,苦不堪言。如今,有了这水车,我们再也不用为水源发愁,可以安心耕作,期盼丰收了!” 刘备见状,连忙上前几步,扶起几位年迈的农民,眼中满是温情与关怀。 “诸位快快请起,朕乃天下之主,理应为民解忧!” 丞相手持羽扇,面带微笑,率先向刘备躬身行礼:“恭喜陛下,天降吉兆,此乃上天垂青,大汉复兴有望!” 姜阳紧随其后:“陛下,此乃天意所归,吾等将士必当誓死追随,共谋大业!” 马良则温文尔雅,轻声细语:“陛下仁德布于四海,此番祥瑞,正是民心所向,天意难违。愿陛下乘此东风,扬帆远航,一统河山,再续汉室辉煌。” 刘备闻言,心中也是十分激动。 他站起身,环视四周,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诸公之言,令朕心潮澎湃。 此等祥瑞,确是上天对我等复兴汉室决心的肯定。 朕誓要带领诸位,荡平乱世,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言毕,周围的将士和农民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接下来的日子里,刘备就像有用不完的劲,亲自负责筒车的推广,一直忙到了初冬。 随着第一场雪下来,刘备终于忙完,要回江陵。 归途之中,天象骤变,寒风凛冽,江陵城内外一夜之间银装素裹。 刘备回到宫中,未及暖身,便觉一阵寒意侵骨,咳嗽之声再次响起,打破了宫中的宁静。 姜阳和丞相闻讯,急忙赶来,见刘备面色苍白,心中大骇,连忙吩咐御医前来诊治。 “朕不过咳嗽几下,没什么大碍。朕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去新野一趟。” 丞相丞相眉头紧锁,忧虑之色溢于言表,看着姜阳,二人相视无言。 “陛下,您身体尚未痊愈,切莫再动前往新野之念。” 姜阳言辞恳切,试图劝阻。 刘备却轻轻摇头,目光坚定。 丞相上前一步,语气温和道:“陛下,新野虽重,然您之安康,乃我大汉之根本。若您不顾身体,强行前往,恐生变故,于大局不利。” 刘备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 然而,他最终还是开口,声音虽弱却坚定: “朕意已决,此番必去。尔等无需多言,只需为朕准备妥当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