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了南昌。 潘璋自知责任重大,亲笔修书一封,快马加鞭送至孙权案前。 信中,潘璋字字泣血,未有半句推诿,反将所有罪责一肩扛起,言道:“末将无能,致使疆土沦陷,万死难辞其咎。 然观王家族人,素以忠义闻世,此番投降,必是受蜀贼奸计所惑,情非得已。 望主公明鉴,勿使忠良寒心。” 孙权阅罢此信,心中五味杂陈。 他望向诸葛瑾与顾雍二人,缓缓开口:“潘璋将军勇于担当,其高风亮节,孤心甚慰。 此次失利,非潘将军一人之过,乃敌我形势所迫,加之天时不利。 吾等当共谋对策,而非苛责于勇将。” 诸葛瑾闻言,微微颔首:“主公所言极是,潘将军忠勇可嘉,当以宽慰鼓励为主,方能激励三军士气。” 顾雍感受到潘璋的威胁,本欲借此机会削弱潘璋,但见孙权态度坚决,且潘璋此举深得人心,亦不得不改变策略,转而支持道:“潘将军勇于自责,实乃我东吴之幸。臣以为,应速派援军,助潘将军收复失地,以正军威。” 孙权随即提笔,亲自撰写书信予潘璋,信中不仅未有任何责备之词,反而字字珠玑,满含鼓励:“闻卿勇于担当,孤心甚慰。 胜败乃兵家常事,卿勿以此介怀。 望卿重整旗鼓,待时机成熟,再领雄兵,复我疆土。 孤与三军将士,皆盼卿凯旋而归。” 鄱阳县,这座位于江东腹地的重镇,成为了汉吴角逐的焦点。 一旦有失,将直接影响到江东的安危。 潘璋马不停蹄率领精锐之师,疾驰至鄱阳县,未及喘息,便立即着手布置防务。 “全军听令,即刻加固城防,不可有丝毫懈怠!” 潘璋立于城头,声音洪亮,传达给每一位将士。 士兵们闻令而动。 与此同时,姜阳也很配合,直接挥师东进,作出要夺取鄱阳县的样子。 “传令下去,全军加速行军,务必在敌军未稳之际,给予其致命一击!” 数日之后,汉军前锋已至鄱阳县外,面对着潘璋精心布置的防线,姜阳并未急于进攻,而是先派出了斥候,探明敌情。 斥候回报,鄱水滔滔,横亘于两军之间,成为天然的屏障,而东吴水师更是训练有素,守备森严。 “哼,区区一条鄱水,岂能阻挡我大汉?” 嘴上这么说,姜阳却下令暂停进攻,转而研究起地形与天气,寻找破敌之机。 而潘璋这边,也是丝毫不敢大意,他每日亲自巡视防线,与水师将领共商对策,确保万无一失。 “将军,汉军势大,若长久对峙,于我军不利。不如我们利用鄱水优势,夜袭汉军营地,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一位水师将领提出建议。 潘璋闻言,沉吟片刻,随即点头同意:“此计甚妙,但务必小心行事,确保万无一失。” 是夜,月黑风高,潘璋亲率一支精锐水师,借着夜色掩护,悄然接近汉军营地。 随着一声令下,东吴将士如猛虎下山,直冲汉营,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动地。 汉军虽惊不乱,但在突如其来的袭击下,也难免手忙脚乱,损失惨重。 两军在夜色中混战,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场面异常惨烈。 汉军腹背受敌,士气大挫,最终不得不放弃进攻,仓皇撤退。 这一战,当然是潘璋和姜阳自导自演的。 不过,这场胜利是实打实的。 于是,潘璋立刻修书一封,详述战况,向孙权表功,字里行间难掩自豪。 同时,潘璋的笔锋一转,不忘提及南昌城的失守,流露出深深的自责与遗憾。 孙权看信后,对潘璋的坚守与战功大加赞赏,更直言:“若非奸佞作祟,南昌固若金汤。潘卿哪需自责,此乃天命也。” 顾雍见孙权对潘璋既慰且奖,遂进言:“主公明鉴,潘将军英勇善战,实乃国家栋梁。为激励士气,安定人心,当重赏之。不如封潘璋为车骑将军,赐金帛,以示嘉奖。” 孙权采纳其言,遂下诏。 任命到了潘璋这边,他更加得意,得意洋洋地向姜阳炫耀。 姜阳闻言,面色凝重,轻叹一声道:“潘将军,你被顾雍算计了。此封赏虽荣,却也意味着你短期内恐难登大都督之位矣。” 潘璋闻言,如遭雷击,瞬间从得意中清醒过来,他思虑了片刻,深知姜阳之言非虚,连忙向姜阳请教对策。 姜阳微微一笑,缓缓授计。 过了几天,诸葛瑾立于孙权案前,神色凝重地进言:“主公,彭泽县城,乃长江之咽喉,其战略地位较鄱阳更为紧要。潘将军虽勇猛,但不可不防汉军迂回至此,一旦有失,鄱阳湖将门户大开,长江天堑亦不复为险。” 孙权闻言,眉头紧锁,想了半天,深以为然,即刻提笔欲书,欲将诸葛瑾之忧转达潘璋。 然,墨痕未干,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侍从手捧急报,喘息未定:“主公,彭泽急报!汉军数万大军压境,城池危在旦夕!” 孙权接过急报,阅后脸色大变,手中的笔也掉落在地,书房内的重臣,皆面露惊慌之色。 一时间,书房内鸦雀无声,只余窗外风声呼啸,似也在诉说着紧迫与危机。 “若彭泽有失,鄱阳湖将成汉军囊中之物,汉军水师顺江而下,吴郡乃至江东腹地,皆将暴露于敌锋之下!” 孙权的话语中带着前所未有的焦虑,他环视四周,只见众臣或低头沉思,或面面相觑,显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得不知所措。 “速派快马,八百里加急送信于潘璋,令其即刻抽调兵力,驰援彭泽!同时,传令沿江各郡,加强防备,严阵以待!”孙权果断下令,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此刻,书房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每个人都深刻意识到,汉军的威胁已不再遥远,而是实实在在地逼近了江东的每一寸土地。 东吴的命运,正悬于一线之间。 在这紧要关头,往日里潘璋那频繁而至的书信,如今却如断了线的风筝,杳无音讯。 孙权坐在案前,眉头紧锁,心中五味杂陈。 前三日,他尚能自我安慰,以为是战乱导致信使受阻,对潘璋的信任未曾有丝毫动摇。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份信任如同沙漏中的细沙,缓缓流逝。 “主公,鄱阳湖水路虽险,然陆路尚通,信件理应能送达,不知潘将军为何不送战报过来。” 顾雍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几分忧虑。 孙权抬头,目光中闪过一丝疲惫与无奈:“陆路虽通,却远不及水路便捷。况且,连日来战事频发,道路难行,信件迟滞也是常理之中。” 他的话语中虽带辩解,但心中的焦虑已难以掩饰。 然而,第四日、第五日…… 直至第六日,潘璋的信件依旧没有到来,甚至连彭泽县城的军报也中断了。 这种异常的沉默,如同一块巨石压在孙权的心头,让他愈发感到不安。 顾雍的言辞,在此时更显得刺耳,他不断提及潘璋可能的疏忽与失职,每一句都像是在孙权的心上划下一道伤痕。 “主公,潘将军忠勇可嘉,但此等关键时刻,若真有万一……” 顾雍的话语未尽,但其中的意味已足够明显。 孙权闻言,脸色更是阴沉,他对潘璋的怨言,也在不经意间已悄然滋生。 第六日的黄昏,天色渐暗,东吴的营帐内气氛凝重。 就在这时,一名探马风尘仆仆地闯入,带来了一个令所有人震惊的消息: “报!长江之上,发现蜀贼快船,似是前来侦查我军动向!” 这一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击碎了孙权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 他猛地站起身:“汉军竟已逼近至此!江东危矣!传令下去,即刻召集文武百官,共商退敌之策!” 整个江东,在这一刻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恐惧所笼罩,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百姓们忧心忡忡,将士们则严阵以待,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 到这时候,整个江东都期盼有一个将领能够站出来,把汉军挡在外面。 第八日清晨,东吴的朝堂之上,气氛异常沉重。 张昭站出来一步,提议道:“主公,汉军来势汹汹,我江东危在旦夕。此时,唯有陆逊将军,能担此大任,恢复其大都督之职,领兵御敌,方为上策。” 各位大臣,纷纷将目光投向孙权。 顾雍闻言,脸色骤变,他深知一旦陆逊复职,自己之前的种种布局与算计都将化为泡影。 于是,他言辞激烈地反驳道:“主公,陆逊虽有才能,但此前尚未有定论。若轻易复其大都督之位,恐损主公威严。” 孙权坐在龙椅上,眉头紧锁,心中五味杂陈。 他心中也对陆逊很不满,更不想打自己的脸,不同意陆逊做大都督,便驳回了张昭的提议。 然而,汉军快船数量不断增加,它们如同幽灵般在长江水面上游弋,愈发逼近吴郡,江东的局势已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文武百官、世家大族,无不人心惶惶,有的甚至已开始悄悄转移家眷,以求自保。 建业城内,一片愁云惨淡,仿佛末日将至。 第十日,朝会再次召开,气氛比往日更加紧张。 张昭等人再次提起陆逊,言辞恳切,几乎是恳求孙权为了江东的安危,以大局为重。 就连顾雍,在经历了数日的挣扎与权衡后,也终于意识到,阻止陆逊复职已是无济于事,反而会让自己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于是,他沉默片刻,最终选择了妥协,不再坚持阻止。 孙权环视四周,目光落在诸葛瑾身上。 诸葛瑾心中一叹,微微点头。 孙权心中苦涩,他深知自己已别无选择。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诸位爱卿所言极是,江东危在旦夕,当以大局为重。即日起......” 就在这时,一名传令兵匆匆闯入,手捧军报,高声禀报:“报!潘璋将军的军报送到了!” 这一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朝堂瞬间沸腾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份军报上,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孙权更是急不可耐地接过军报,迅速浏览起来。 军报中,潘璋详细汇报了连日来的战况,以及他如何凭借智勇,多次击退汉军的进攻,保住了彭泽县城的安危。 孙权读完军报,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直至最后,竟是放声大笑。 “果然如孤所料,潘将军守住了彭泽县城。 前面送出的信使,被汉军劫了。 后来潘将军率兵拼死杀进了彭泽县城,被团团围住,没有办法送出信来。 如今,潘将军调兵遣将,已经稳住了彭泽县城的局面,终于把信送到了。” 大殿之上,张昭、陆逊等人初时还面带忧虑,随即心中大石落地,脸上也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然而,这笑容之中却夹杂着几分复杂情绪。 “潘将军当真是智勇双全,面对汉军重围,竟能率部杀入彭泽,稳住局势,实乃我江东之幸!”诸葛瑾高声赞道,语气中满是自豪与欣慰。 “是啊,潘将军此番作为,不仅解了彭泽之围,更提振了我军士气,让汉军见识到了我江东儿郎的英勇无畏!”顾雍附和道,言语间满是钦佩。 一时间,大殿内赞声连连。 孙权更是趁热打铁,宣布重赏潘璋及其麾下将士,以表彰他们的卓越功勋。 整个江东,再次因这场胜利而沸腾起来,人们相信,在潘璋等忠勇之士的守护下,江东定能度过此次危机。 然而,尽管潘璋凭借过人的勇武与智谋,暂时稳住了彭泽县城的局势,但汉军的攻势依旧猛烈,形势依旧岌岌可危。 每日,潘璋的军报如同雪花般飞入孙权案头,字里行间透露出的紧迫与危险,让孙权的心始终悬于半空。 “主公,彭泽之围日益紧迫,我军粮草、箭矢即将告罄,若再不救援,恐难支撑!” 孙权见状,立即调集粮草军械,并命孙桓率领精锐之师,星夜兼程,前往彭泽救援。 消息传至潘璋耳中,他担忧自己先前的“小聪明”会被揭穿,连忙又去找姜阳。 “安西将军,咱原本只是想要些粮草军械,装得像一点。 没想到,至尊竟把朱桓派了过来。 你我必须想个法子,不能让他看出破绽。”潘璋眉头紧锁。 原来,在普通军士和老百姓看来,彭泽县城打得确实十分激烈,每天箭矢乱飞,抛石机砸城墙就没停过。 不过在行家看来,这就是玩过家家。 姜阳沉吟片刻,轻声道:“此事不难。” 于是,潘璋按照姜阳的吩咐,以接应援军为由,从孙桓处套取了详细的行军路线及具体时间。 数日之后,孙桓率领的援军,按照既定路线行进,却未料到前方竟有埋伏。 姜阳率军突袭,箭如雨下,一时之间,江东援军阵脚大乱,孙桓虽奋力抵抗,却也难挡突袭之势,最终只得狼狈撤退,丢盔弃甲,损失惨重。 消息传回江东,孙权闻讯大怒,随即又转为深深的忧虑与无奈。 他深知,此时再要筹集大军支援彭泽,已是难上加难。 国库空虚,民心不稳,再加之汉军虎视眈眈,江东已是风雨飘摇。 “难道,天要亡我江东乎?” 孙权独坐案前,望着窗外阴霾的天空,心如死灰。 江东朝堂之上,气氛异常凝重。 顾雍缓缓走出队列,向孙权躬身一礼,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思熟虑后的决绝:“主公,臣有一计,或可激励潘将军全力守城。” 孙权闻言,眉头微皱,疑惑道:“卿有何计,速速道来。” 顾雍抬头:“臣建议,主公可允诺潘璋,若他能成功守住彭泽县城,便封其为大都督,以示嘉奖。”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顿时哗然。 诸葛瑾与陆逊等人面面相觑,心中皆是不解。 张昭更是直言不讳:“顾大人此言差矣,大都督之位,关乎江东安危,岂能轻易许诺?” 顾雍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诸位稍安勿躁,听我道来。如今江东面临危局,若潘将军真能守住彭泽,自是江东之福,又如何不能成为大都督?” 这话一出,其他人都没有了反驳的理由。 孙权闻言,思量了片刻,觉得顾雍说得有道理。 他缓缓点头,应允了顾雍的提议,并命人即刻起草诏书,昭告全军。 见孙权定了,顾雍心中暗自高兴。 其实,顾雍觉得潘璋不可能守住彭泽县城,他心里打起了小九九,如果潘璋不能守住,那就再也别想染指大都督的位置。 当潘璋收到消息,笑声冲破天际,心里对姜阳的佩服简直五体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