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只见风格极为雅致的杏楼，在火焚之下，轰然倒塌，烟尘卷烟，冲天滚滚而起。　　 杏楼小院之外，被大批军士和不良人护在居中的一干重臣和勋贵子弟，感受着这席卷而来的滔天热浪，无不是心头狂跳，接着长呼一口气。　　 这要是刚才再晚出来盏茶时间，就算不被烧死，也得被生生砸死。　　 多亏陛下，多亏秦国公！　　 若非是李世民果敢，提剑往外杀，若非是秦国公救驾及时，解了逆贼围困，在场这些勋贵至少得死一半以上。　　 李世民看了眼这依旧在汹汹烈火之中的塌陷楼体，眉头紧锁着，眸中之怒色越来越浓。　　 他在贞观十三年就已经被冬突厥的降部给刺了一回，当时大度的二凤并不觉得有啥，对于刺杀的事情只是一笑了之，没有将事情扩大，也未改变对突厥降部的看法，冬突厥的贵族子弟依旧是亟需享有入亲卫的恩荫。　　 这次又来！　　 真当我亚洲洲长是泥捏的？！　　 二凤授权李象五品以下先斩后奏，三品以下先拿后报之权，便是代表了二凤的天子之意，那就是要事情给查个底朝天！　　 “陛下，可是要先去更衣，再行回宫。”　　 徐惠看着李世民皇袍上的血渍，蹙起眉头说道，对于帝王而言，衣衫染血不吉利。　　 “不。”　　 “回宫。”　　 李世民话音落，率先便是抬步走去，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一干群臣纷纷是连忙跟上，唯有李肥四怔在原地，呆愣了几秒后才是匆忙跟上。　　 二凤这一声‘回宫’。　　 乍一听起来，似乎其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问题，但若是稍加揣摩一下，便是能发现其中有着更深一层的含义。　　 天子仪容，代表一国之体，极其之重要，不容丝毫有染。　　 从理论上来说，二凤应该在这芙蓉园中换个衣服再行回宫，以免被他人所见衣衫染血，可李世民却是不换，并非是二凤对换衣服这件事有什么执念，而是不想逗留在这芙蓉园。　　 而芙蓉园是魏王的地界，这便是意味着，从心理深处，天子或许已经对魏王有些意见了。　　 这对于三党（象、鸟、鸡）而言，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信号。　　 “秦国公。”　　 这时。　　 萧瑀并未跟随李世民离去，而是站在了李象身侧，脸上透着不加掩饰的兴奋之色，给人一副中了五百万的既视感。　　 虽说这一遭杏楼失火再遇刺很是凶险，萧老头差点连自个的小命都玩完了，但是对几十年如一日活跃在大唐风险投资第一线的萧瑀而言，只要回报大于付出，玩一把小命就能换来股票大涨，简直不要太值了！　　 “萧公。”　　 李象见萧瑀走来，微笑施礼。　　 接着。　　 萧瑀瞥了眼左右，出声道：“你们退下，我要与秦国公单独说几句话。”　　 在其身后的萧妍、萧守业，以及跟随侍奉的奴仆，纷纷都是转身退去。　　 纵然萧妍再怎般对李象依依不舍，那眼神从李象纵马入杏楼小院的一刻起，便是就没有离开过李象，若水一般的狐媚子，看的李象都想当场把她给办了。　　 ‘这妹子爱上我了？’　　 ‘啧。’　　 ‘抽空必须得提前曰一下。’　　 而在李象身侧左右的张燕、狄仁杰以及不良人校尉一众，都是知分寸的懂事人，亦是纷纷退后三丈之外。　　 大人物说事，动辄要人命，作为打工人还是不要感兴趣的好。　　 “萧公请讲。”　　 李象看着萧瑀，这萧老头作为亡国皇子，一生纵横三朝政坛六十余载，见过的政治斗争可以说比他李象吃过的盐还多。　　 “老朽闲来无事之际，列了一些人名，还请秦国公务必记下。”　　 说着。　　 萧瑀从怀中拿出一卷竹简递给李象。　　 ‘什么玩意？’　　 李象略微疑惑，下意识接过，将这竹简拆开小半，仅是简单的扫了一眼，便是咯噔一顿，抬头看向萧瑀。　　 ‘？？？’　　 ‘你这老阴比准备多久了？’　　 他现在一度认为，这萧老头这些年之所以怼杨广、怼李渊、怼二凤，那是故意为了保持自己刚正不阿的人设，骨子里绝对是个老阴比。　　 这一点，倒是和魏徵有点像，从魏徵把自己怼二凤的语录原封不动交给褚遂良就能看出，魏徵这是咬死了二凤不会淦他。　　 见李象这般看着自己，萧瑀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一笑。　　 接着。　　 面色一正，脸上露出凝重寒芒，这让李象也是表情一怔，认真对待。　　 “秦国公。”　　 “天家大位之争，便是性命生死之争，每去除敌手一分之威胁，我们便是多了一分之胜算，还希望秦国公不要手软。”　　 “这些名单都是老朽提前衡量过的，去除这些人，能恰到好处的削弱魏、晋两王的朝中势力，但又并不会将其逼到无法忍受，奋死一搏的地步。”　　 “今日之举，机不可失。”　　 “记住。”　　 “今天你若对敌手下留情，他日丢的便是自己的性命——！”　　 听着萧老头的话，李象收起竹简，凝重的点了点头。　　 “我心里有数了，多谢萧公。”　　 这份竹简名单，其上大部分都是魏王李泰的朝中党羽以及长孙无忌的门生故吏。　　 萧瑀话里的意思，就是要李象借这一次机会，把这些能铲除的威胁都一次性统统铲掉。　　 然后。　　 由萧瑀出手，换上象党的人。　　 这些名单上之人的品级都不高，但占据的位置却都极为重要，其中品级最高的一人，李象也见过，京兆府少尹、黄门侍郎刘洎的族弟刘鼻。　　 “秦国公心里有数便好，老朽就先回去了，静待秦国公再立新功的佳音。”　　 萧瑀抚须一笑，对自己的投资极为满意。　　 毕竟这一遭杏楼救驾，等到逆贼事件彻底调查结束之后，论功行赏之际，天子必然还要继续给有救驾之功的秦国公加赏。　　 妥妥的全线飘红，而且是绝对的爆红，再一次赚麻了——！　　 “萧公慢走。”　　 李象施了施礼。　　 对这萧老头，李象还是有一定尊重的，至少有这老头在，自己很多政治上的错误可以提前避免，容错率也会有所提高。　　 待萧瑀离去之后，李象看着手中攥着的这本竹简，沉默片刻，甩手扔给了张燕。　　 “其上之人，尽数拿入大理寺待审。”　　 张燕接过，没有半点迟疑：“唯！”　　 转身便是带着不良人办事去了。　　 贞观十七年的上元节，不良人带来的恐惧将笼罩整个大唐权贵阶级。　　 对于萧瑀刚才说的一句话，李象很是认同。　　 大位之争，便是生死之争。　　 在这件事上心软，无异于是把自己往深渊中推。　　 这些参与党争之人，在他们参与的那一刻开始，就应该要有押上一切的自我认知。　　 接着。　　 “回大理寺。”　　 李象翻身上马，狄仁杰和程处弼一左一右相随。　　 该干活了。　　 “棘卿，是否要拿李思摩？”　　 狄仁杰突然问道。　　 李思摩，也就是阿史那思摩。　　 三天前就已经入了长安，这货作为冬突厥汗，亲自担任冬突厥使团主使，入长安朝拜天可汗。　　 实则，这李思摩表面上是来朝拜天可汗，但来了就压根不打算走了，因为他觉得黄河以北的日子实在太苦逼了，下面人一天天的开会怼自己、不听自己话就算了，北面的薛延陀动不动就拿刀架你脖子上威胁恐吓，搞得李思摩整夜整夜做噩梦，李思摩表示这种日子一天都过不下去了，一定要回长安。　　 可有一点可以明确，李思摩的胞弟阿史那夜壶确认谋逆，从流程上来说也应该把李思摩给弄进去。　　 “不用了。”　　 李象心里有数，这巴不得跪着舔二凤大脚趾的李思摩不可能谋逆，事情应该都是阿史那夜壶自己搞得。　　 而且李思摩是冬突厥汗，拿他还要请示二凤，太过于麻烦。　　 领导让你办事，能不麻烦领导就尽量不要去麻烦领导，这也是能力的体现方面之一。　　 一刻钟之后。　　 芙蓉园外。　　 李象远远便是望见了李承乾的太子车驾，东宫六率集结之后，在第一时间将芙蓉园给围了起来，但凡是芙蓉园中跑出一条狗，都被逮了起来。　　 这些人被东宫六率的军士擒住之后，皆是被赶来的大批不良人接手，尽数押往大理寺受审。　　 “父王。”　　 李象打马上前，来到李承乾的豪华五马车驾之前，行礼称道。　　 “象儿，上车说话。”　　 得到李承乾准允之后，李象下马，快速进入了这太子车厢。　　 不得不说。　　 储君车驾就是大，这车厢里面都能开两桌麻将了。　　 “象儿，父皇可还好？”　　 “孤在见到你鱼符的第一时间便是发兵了——！”　　 李承乾快速说着。　　 ‘？’　　 ‘你紧张什么？’　　 李象看着略微有些紧张的李承乾，有些疑惑李承乾为什么这么着急跟自己解释，搞得好像自己是他领导一样。　　 “父王放心，皇祖父一切安好。”　　 当听到这话，李承乾‘哦——’了一句。　　 然后道：“那便好。”　　 ‘啧。’　　 李象打量了一眼承乾植物，这货怎么看起来似乎有点失望。　　 ‘你小子思想滑坡的很严重啊，这很危险啊——！’　　 先前李象就已经就这件事做过假设分析了。　　 二凤真要突然驾崩了，以当下朝局之形势，当下政事堂九位宰相，长孙无忌、房玄龄、杨师道、高士廉、岑文本、刘洎、韦挺、侯君集、魏徵。　　 其中杨师道和高士廉中立，长孙无忌站晋王，另有军方李绩也是晋王死党，房玄龄、岑文本、刘洎、韦挺、侯君集，这五人都站魏王，魏徵虽然站太子，但他快断气了，估计连开会都开不了。　　 再加上尚书六部、五寺九监的核心位置都遍布着晋王党和魏王党的党羽。　　 如果长孙皇后还活着，那问题不大，长孙皇后一人就可压下所有，但长孙皇后已经崩逝，在这等情况下，李承乾这个太子近乎是零可能顺利接班。　　 “父王，此次您救驾有功，皇祖父必会欢心的，还请父王速速入园面圣。”　　 李象捎带提醒着李承乾。　　 该露脸的时候就抓紧时间多去刷刷存在感，鸭子我都给你煮熟了，这要是再飞了，我这个当儿子的就真的没法子了，你索性回家洗洗睡算了。　　 “好——！”　　 李承乾点了点头，他也是明白李象什么意思。　　 尽孝的时候到了——！　　 “孤这就去见父皇。”　　 忽而，李象出声。　　 “父王等等。”　　 “儿臣冒昧。”　　 李象上下打量了一番李承乾之后，从自己身上摸了把血渍，然后抹在了李承乾脸上。　　 不带点血，怎么显得你干活了？　　 做事就是这样子，你要是一个劲闷着做，不表现给领导看，领导就不会觉得你做事了，反而觉得你就是个混子，精通表面功夫也是一种向上沟通的手段。　　 李承乾一顿，随即反应了过来，笑道：“孤儿甚慧——！”　　 ‘孤儿？’　　 ‘我是孤儿，那你是什么？’　　 李象被李承乾整的没话说了，只能行礼：“儿臣先行大理寺办案去了。”　　 这一次被抓入大理寺的人，没有一千也有五百，等着李象的将是高强度工作。　　 “等等。”　　 说着。　　 李承乾抬手重重拍了拍李象肩膀，原本高昂的情绪，突然又莫名的低沉了起来，这瞬息之起伏，不愧为双相晚期。　　 只见李承乾语重心长道：“象儿，孤有一问，你可回答孤？”　　 见状，李象亦是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又要发什么疯？’　　 心中这般吐槽，面上当然不能显露，点头道：“父王且问，儿臣知无不答。”　　 接着。　　 李承乾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那条瘸腿，道：“象儿，世上焉有跛足之天子？”　　 ‘？’　　 还不等李象作答。　　 李承乾又接连问：“象儿可愿代孤坐那天位？”　　 ‘？？’　　 不等李象反应过来。　　 “若有一日，孤可否为太上皇？”　　 ‘？？？’　　 ‘又被谁忽悠了？’　　 ‘莫名其妙的问这些？’　　 ‘你特么在这跟我玩致命三连？！’　　 这一刻的李象，真想反手给承乾植物一个大逼兜——！　　 ——————　　 ps：一万二爆更完毕，亚父们不用怀疑照片属性，不是网图，本人直出，猜我性别没问题，但一定不要半夜冲我啊—！我不会游泳——！　　 ps：求月票——！求追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