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已经重获父皇信任，待本王重新崛起之日，必将你彻底终结——！’　　 李泰心中，如是想到。　　 在他看来，自己这一出苦肉计，简直不要太成功，等今日事毕之后，父皇必然会嘉赏自己。　　 当然。　　 前提是这天不下雨，天要是下雨了，那他挨的这鞭子性价比将会大大降低。　　 “象儿，那三位便是今科前三了？”　　 李象陪同李世民走向这祭天之坛，李世民一眼望去，其目光率先便是落在了那清一色深蓝进士锦袍的新科进士之上，尤为是娄师德、薛元超、骆宾王这状元、榜眼、探花之身。　　 对于这等充满朝气、正值年轻的人才，李世民满眼都是欣赏，不由想起自己当年二十来岁创业的光辉岁月。　　 他近些年一直都在苦恼，随着开国这一批人才的陆续凋零，往后这大唐将如何是好，没有名臣良相，何以维序大唐上邦之盛。　　 但是当今天看到这一批朝气蓬勃的新科进士之际，当看到这些年轻人的崭新面貌之际。　　 顿感。　　 这李唐天下，必定继往开来！　　 “皇祖父，此三人皆是身负大才，一番锤炼之后，假以时日，必可成为国之柱石。”　　 李象微微点头，随口点评了一句。　　 娄师德、薛元超这几人，只要是进了天子法眼，往后但凡只要是能够做出点业绩，升官便是嗖嗖嗖的往上飙，绝对是跟火箭一个速度。　　 而且这些人都是出自李象的秦王府文学馆，这些人往后爬的越高，所处位置越发显要，对他李象而言，便是越有利。　　 “嗯，国家有了这些年轻人，大唐才能走的更远。”　　 李世民心情很是不错。　　 以他的聪明头脑，岂能想不通其中的这个道理。　　 等到这一批新科进士陆续迈入庙堂之后，尤其是等到这些进士逐步掌握了帝国各职要权之后，由世家门阀一手垄断的政治壁垒就将会被彻底击碎。　　 从今以后，量才取仕，将成为唯一的入仕准则。　　 大唐将真正摆脱世家禁锢，迈上一个全新的台阶。　　 接着。　　 礼官躬身在前为天子引路，李世民领着李象从群臣中间而行，直通正中心的祭天之坛。　　 两侧文武百官，皆是纷纷躬身施礼。　　 众臣虽然皆是给天子行礼，但目光却是凝聚在秦王李象身上。　　 所有人皆知。　　 这一场天命赌约，看起来只是秦王和申国公的赌约，可实际上却是事关很多人未来的命运。　　 其中最为直接的，便是这刚刚中举的上百新科进士，以及正在太极宫承天门外跪着的那上百跪谏之官。　　 若是此番天子祭天之后，上苍不降甘霖，这便是意味着「选官新政」和「科举改制」触怒了上天，几乎没有任何悬念，这两政必定会被废黜。　　 而一旦选官新政被废黜。　　 今科上百进士的入仕资格都将被打上一个大大的「？」，这些人未来之仕途，必然是一片昏暗　　 且新政被废，等同于同时宣告世家门阀的再一次胜利，如此一来，至少在未来的二三十年之内，将再没有机会对世家门阀发起冲击。　　 而若是天子祭天之后，苍天果真降下甘霖，便是意味着天象乃是祥瑞之兆，那跪在承天门的百官，纯属是污蔑天意，纯属是妄图逼宫。　　 这两道罪名压上去，只要是天子愿意，承天门前跪着的那帮狗东西，有一个办一个。　　 而此刻，于众臣瞩目之目光下。　　 李世民已然是来到这祭天坛之前，稍作准备之后，便是要登坛，李象则是驻足祭坛三丈之前，微微侧身，退入了诸臣紫袍班列之中。　　 天子李世民在场，自然是由天子祭天，他一个秦王皇孙，还未有这等资格。　　 “舅公看起来精神面貌很是不错啊。”　　 李象退入班列自己，特意挑了个好位置站着，就在长孙无忌左侧。　　 咯噔、咯噔。　　 望着身边的李象，听着李象那打趣的话音，长孙无弹死死的咬着牙，隐约可听见后槽牙都快崩掉了，他自是知道自己的子弹是如何丢失的，自是明白是被谁一手废掉的，那可是他小无忌下半辈子的幸福。　　 “托秦王殿下的福，还活着。”　　 嘿——　　 李象咧嘴一笑，目光看着一步一步登坛的李世民，同时微微偏头，以唯有长孙无忌能够听见之音，轻声语道：“舅公，我有个问题，蹲着撒尿的感觉，可还好？”　　 额头青筋，瞬间暴起。　　 然长孙无忌只是死死捏着手，硬是没有动。　　 当下正在进行的可是天子祭天之礼，在这种庄重场合，自己要是动手给了秦王殿下一拳，那他好不容易在天子御前挽回的一些天恩，又将彻底的荡然无存。　　 这点儿天恩，可是长孙无忌献祭了下半辈子幸福换来的，自是要珍惜。　　 见长孙无弹这般忍了，李象便是收回目光。　　 他方才那般说，是为了故意刺激长孙无弹，没想到这老狗被阉了之后，倒是比过去更能忍了，果然老话说得好，老狗去了势之后，会变得更加冷静。　　 古人，诚不欺我。　　 “李象，你不用想着在这里激怒我。”　　 “你若是有这个时间闲心，不如好好想一想自己应该怎么办，天子祭天之后，苍天倘若无雨，你将如何面对接下来风暴般的弹劾，你期许天子能保你？但我告诉你，这世上有些事，有些人，就算是天子，也保不了！”　　 长孙无忌咬牙冷语。　　 话音刚落，一道声音便是落入他耳中，差点没把长孙无弹的肺都给气炸了，只见李象微微蹙眉，看向右侧的萧瑀，声道：“哪来的阉狗，怎生的一个狺狺狂吠。”　　 而就在这时。　　 天子李世民在礼部官员的安排之下，已经是做好了登坛前的准备工作，开始登上了祭天坛，正在礼官的侍奉下，陆续开始。　　 第一步，祭扫。　　 第二步，升陛。　　 第三步，奠玉帛。　　 第四步，………………　　 ………………　　 ………　　 祭天大礼这种事，不仅整个场面是很庄严隆重的，其中之流程也是很繁杂的，当整个流程进行到初献礼之后，秦王李象奉天子诏作为亚献，于祭坛之旁行亚献礼。　　 待初献礼和亚献礼结束之后。　　 时间上，已经是来到了酉时正（18:00），天已然是有些昏暗。　　 虽然烈阳之芒下去了不少，但是抬头望向这天际，以一个人的生活常识来判断，依旧是没有丝毫要下雨的迹象。　　 奉礼诸臣之中，高士廉挺直着腰板，抚了抚自己的山羊小白须，脸上满是洋溢着自信之色。　　 在他看来，自己和秦王的这一场赌约，绝对是嬴定了。　　 在他看来，这秦王李象实在还是太年轻，太猖狂了，其他的他高士廉或许不一定敢赌，但是这天命之数，岂是人力能定？！　　 ‘李象啊李象，老朽我都已经活了快七十载，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你拿什么跟老朽斗，你怎么可能嬴？！’　　 魏王李泰：天命也敢打赌，李象你小子真的事虎啊，说到底还是房相厉害，全程隐于幕后，稳居长安，表面上看起来什么都没干，实则什么都干成了。　　 咦，长孙无忌这老舅，怎么看起来一副奇奇怪怪的模样，老夹着腿干什么？　　 长孙无忌：李泰你是不是有病？一直盯着我裤裆做甚？！　　 萧瑀，以及部分随驾骊宫的象党成员，此刻一个个都是眼巴巴的望着天，心里无不都是在盼着，下雨啊！特么的赶紧下雨啊！　　 而以娄师德、薛元超、骆宾王三人为首的一帮新科进士们，这会亦是同样感到急切，他们中或许有很多人都是政治小白，但能考上进士的都不是蠢猪，基本的斗争还是能看的明白。　　 其他且不论，就你们自身而言，今日唯有天降甘霖，他们才能够真正的鱼跃龙门，从此翻身把歌唱。　　 因为只有天降甘霖，秦王殿下才能赢，唯有秦王殿下嬴，唯有秦王殿下这棵大树屹立在朝堂之上，他们才有未来，他们心中无不清楚一点，他们在中举的那一刻，就已经都成为了秦王门生。　　 而这时。　　 随着初献和亚献礼结束，在这广庭之上，盛大的傩舞已经跳起。　　 （傩舞：又名娱神舞，大礼祭祀时专用，潮汕英歌舞便是起源于傩舞，倭舞等东南亚诸国礼舞，亦是传承至大唐傩舞）　　 这亦是祭天礼的最后一步。　　 百官、三党、一众新科进士，高士廉、萧瑀、岑文本、马周、杨师道、长孙无忌、李泰、李恪，所有观礼之人，乃至于包括那祭天坛之上的天子李世民，表面上是在观看这盛大恢弘的傩舞，实际上目光都是在看天。　　 一刻钟之后，当这盛大的傩舞跳毕，便是等于整个祭天礼的流程彻底结束，而这天际，依旧是没有分毫变化。　　 此时，高士廉已经是快要遏制不住自己的宰象之心了，李泰心头亦是快要笑疯了，若是李象果真败倒，再加上已经搬砖去了的李治，自己就是绝对的渔翁得利！　　 倒是长孙无忌，他开始担心房玄龄搞定李象之后，会不会开始搞自己这件事。　　 至于官员中的那些鸡鸟猪三党狗腿子们，个个亦是激动非凡，终于、终于、终于要嬴一次了，之前都要输麻了——！　　 萧瑀以及一众象党和新科进士们，皆是神色紧凝。　　 祭天坛之上，见甘霖依旧未至，李世民眉头逐渐皱紧了起来。　　 唯有在行完亚献之礼，立于这祭天坛左侧的李象，面色平静，并无担心。　　 因为，他相信科学。　　 这不，起风了。　　 ————————　　 ps：有没有蹲过看守所的亚父，请问一下，看守所和监狱的生活有什么区别？（不是我蹲，是家里人可能要进去待几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