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在王家山庄厮混了一夜的群童们,在家中下人的陪伴下,各自准备回家。 一路上,众人兴致不减,依然沉浸在昨天的欢声笑语中,兴致勃勃地讨论昨晚的事情。 其中最高兴的要数吴世璠了。 特别是他在安排给王维宁事情后,看王维宁那一脸不情愿但又不得不做的表情,心里陡然产生一种,把别人拿捏掌握在自己手掌心上的快感。 这种予取予夺的快感,令吴世璠的大脑极度亢奋,甚至导致他昨夜彻夜无眠,还一直扯着下人吴桐在大半夜里问东问西,搞到吴桐连连哈欠,二人次日早晨都起不来床。 结果第二天一早,众人都先返城,只剩下吴世璠主仆二人,落在最后,成为最晚出发返城之人。 王维宁来到村口,送别吴世璠,由于担心吴世璠安危,提出让庄头带队护送。 未想,吴世璠自信满满,说光天化日之下,行走官道,哪会有什么危险,大男人无需做妇人姿态。 既然人家吴世璠都这么说,再加上路程的确不远,又在王城治下,王维宁也就不做勉强,准备辞别客人。 就在吴世璠主仆二人骑马告辞后,忽然吴世璠想起什么,又调转马头回来,向站在庄口还没走远的王维宁疑问道: “大哥你不跟着走吗?” 这事不提还好,提了之后王维宁一肚子火: “你还好意思说!你要不要下马来看下你小子都惹了些什么事?” 王维宁指着庄子里面,一个个身姿矫健的半大小子,在田间里头跑来跑去,接着又陆陆续续往王维宁的墅院集中。 “你吴大少爷大手一挥,就叫人到我的墅院报名,然后其他的事情你就全都不理,自己就睡到日上三竿。” “现在睡醒了,你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剩下还得我来给你擦屁股。” 王维宁越说越气,继续阴阳怪气地怼着吴世璠: “哎哟殿下,您对微臣可真是照顾啊,还给微臣封了个‘总兵官’的职位。 “这总兵官是几品啊,臣没听过呢,要不,您给臣说说看?这样我才好去向您要俸禄啊。” 吴世璠没想到,昨天晚上自己暗暗布局的“大计划”,已经开始推动了。 顿时感到自己霸气侧漏,有圣人之资。 吴世璠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心中暗自窃喜: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王八之气”。 想归想,乐归乐,吴世璠还是要装装样子,继续忽悠王维宁给他白干活的。 “大哥瞧你说的,总兵官这个小职位给你来统筹,以你满腹经纶的学识和智慧,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吴世璠一本正经的对王维宁说: “你以后就是超品,我说的。大哥,你就是我的卧龙凤雏啊!” 说完,吴世璠不待王维宁回答,立即拨动马头,驱马奔驰。 直到跑到百来步远,才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回响: “哥,你别送啦!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就不留啦……” 随着吴世璠主仆二人的身影越来越小,声音也越来越远。 不知道为什么,王维宁总觉得,吴世璠在夸他是“卧龙凤雏”的时候,有别的意思在里面。 === 初春的阳光,温暖而明媚。 清晨的山间,在一夜霜露蒸发后,空气清新且香甜。 深吸一口,犹如春雨润心田。 林间的官道上,阳光斑驳,微风拂面。 两名少年各自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小马驹,悠闲地欣赏着官道两旁的美景。 远处山峦如黛,近处花草繁茂,一切都显得如此宁静而美好。 随着马背左摇右摆的吴桐,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深吸几口气清醒后,感叹道: “少爷,咱们云南可真美啊。我看咱们藩内百姓,在王爷治下,都是有吃有喝,安居乐业的嘛。 咱们王爷真是了不起咧。” 吴世璠听到吴桐的夸奖,也是高兴,毕竟夸得可是自己的爷爷,自家爷爷能被夸,身为孙子也是觉得骄傲。 在吴世璠的心目中,祖父是大英雄,是能文能武的大英雄: 上马能提刀拉弓,兴兵讨虏; 下马能经世治国,安抚黎庶。 从六岁来到昆明后,身边服伺的宫人、先生都跟自己说: 平西王爷乃天下一等一的盖世大英雄,在他治理下,藩内百姓家给人足,衣食无忧。 他翻墙外出,到城里乱逛,还到王家庄园里聚会,内心是有意来看下藩内百姓,是否真的如身边人所说的那样“宁谧安乐”。 就这几日看来,的确是如此。 虽然一些百姓的吃喝,没自己这些王侯们那么好,但终究还是有吃有喝。 百姓能安乐,吴世璠也就放心了,至少说明不是钱粮出现问题。 虽然还是担忧着藩国的未来,但毕竟是自己的祖父治藩有方,被夸奖起来也是有面子嘛。 于是坦然地接受了吴桐的夸耀,心中未免有些洋洋得意,喜不自禁。 突然,一道红色的身影从草丛中窜出,直扑向吴世璠坐骑,定眼一看,是一只毛色鲜艳的赤狐。 它的出现让吴世璠的坐骑受到了惊吓,猛然间加速向前冲去。 马上少年大骇,紧紧地抓住缰绳,双腿却因过度紧张而夹紧马腹,以致马儿误以为主人是要加速驰骋,因此越跑越快。 少年努力地控制马匹方向,马儿却仍不减速,任由少年拨动马头,冲入林间小道。 树叶簌簌,在耳边呼啸;树枝沙沙,刮擦着少年的脸颊。吴世璠心中惊慌,却又对这突如其来的遭遇感到一丝兴奋和好奇。 身后的吴桐见状大惊,驾马疾行,紧随吴世璠马后,放声高呼:“少爷,等等我~” …… 山林越来越密,山色也越来越深。受惊的马儿在林间穿梭,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吴世璠放松缰绳,任由马儿自己选择方向。 渐渐的,山林间陡然出现一个宽阔的草坪。立于马蹬上驻足远眺,只见群山环抱之中,似有袅袅炊烟。 受惊的马儿渐渐停下了马步,许是驰骋后饥渴难耐,竟不理主人,自顾自得啃起草坪上的翠嫩青草,悠闲地嚼咽起来。 在马背上颠簸到屁股痛的吴世璠,见马儿不再惊恐,故跳下马来,伸腰拉筋。 吴世璠本欲待马儿停下吃饱喝足后,再原路返回,反正天色还早。 就在吴世璠伸着懒腰的时候,突然发现,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几名衣着简朴的山民。 他们手持木制农具,面露惊悚,警惕地望着眼前这个闯入他们领地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