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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缉赌

反清 吃饱除人 4342 2024-09-09 21:55
   吴世璠垮着脸看着李迎春和程可两人,迈着轻松的步伐走出巡抚府大门,心里是极不情愿的。   本来自己就没什么钱了,还被李迎春哭哭啼啼地要去了五千两,说是得给底下的胥吏们发“工食银”。   还一本正经地表示钱虽然不多,一人顶多发个二三两,补上两个月,好歹给底下人有个盼头。   见众人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让众将退下,而自己则一人靠在巡抚的大位上叹气。   没钱真难啊。   此时,正低着头苦思冥想着搞钱办法的吴世璠的右手边,递过来一杯热茶。   “殿下,喝杯茶吧,属下有办法。”   ====   临桂城的盐街上,有着全桂林府最大的赌坊与青楼——张记赌坊和翠微阁。   盐街是临桂城靠着西边城墙、东临漓江的一条狭窄小街。   盐街虽小,却是临桂的繁华商贸之地,整个桂林府乃至湘桂两地的盐都在这里汇聚后,经过水路货运,经漓江北越灵渠入湘江经过洞庭,甚至经过长江可转入大运河;南连西江可抵达梧州、广州、合浦,贯通中原及岭南;甚至还能连接贵州、云南水道。   这条街里,汇聚了湘桂粵黔四地的富商豪亨,自然就有最好的服务配套,其中就包括赌场、青楼。   盐商卖了盐赚了钱,兴致一来,就到赌坊玩两把;   赌赢了,性致一来,就来翠微阁叙叙风雅、看看清倌人唱唱小曲;   客人乏了,也能点个红倌人服伺,再留宿一晚。   若是银子够,在翠微阁里常住也是大有人在。   张记赌坊不但有堂厅,也有贵客厅,而且张记赌坊还有个规矩:   赌客若是来张记输光了,张记会给“车马钱”。   小到几文给你在街口吃碗馄饨,大到十两、五十两送给你,当做回家的盘缠,全看你在赌场输了多少。   若你是大户,在张记输光银子,不仅不会被赶出门去,反而会有小厮送上车马钱,再奉上一个牌子,可以凭借此牌子,到翠微阁留宿一晚,分文不取。   凭借周到的服侍及生意的仁义公道,张记赌坊里向来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不仅没有想象中的乌烟瘴气,反而是全场的灯火通明,贵客厅里,更是茶水、鲜果、鼻烟管够。   鲜果在其他地方或许是稀罕物,但在广西,却是平常不过。虽说普通人家也是吃不起,但能在张记赌坊玩乐通宵的,又岂是那些普通人家能比的?   “各位爷,请下注。”   贵客厅负责发牌的庄家,当着众豪商的面洗好牌后,笑吟吟地提醒道。   “林爷,您还跟吗?”   一名身着丝绸长袍,围在赌枱边、吸着鼻烟,脸上满是得意与舒坦的白胖男子,倾着身向一旁的男子询问道。   “跟,有赌未必输嘛!”   那名被唤做“林爷”的男子,从胸口前掏出了一沓盖着一堆红印章的泛黄草纸,用力地拍在了赌枱之上,定眼一看,草纸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發官盐票”。   看来林爷是输急了,连盐引也掏了出来,周围本来洋溢着快活气氛的赌客们,此时也不说话了。   赌钱压盐引,这不是什么大事,赌场里什么风浪没见过。   别说压盐引了,压房、压地、甚至连老婆孩子都压下去的,都大把人在,您尽管压,赌场就没有不敢收的。   在外人看来多少家破人亡的惨案,在赌场看来却是稀疏平常的正常事。   但,那得看对谁。   若对方是个穷鬼,自然不需要考虑太多,钱、房契、老婆女儿收了就收了,最好就是把他诱骗再卖身为奴,把他敲骨吸髓,彻底榨干取尽;   可对方若是富商豪绅,只是一时周转不济,那就没必要这样绝情了,生意人,讲究细水长流嘛。   “各位爷都发财啊,某给各位请安了。”   厅里的沉默没过太久,明亮的贵客厅就响起一阵爽朗的笑。   “哟呵,原来是张爷!”   赌客里有人认识来人,来人正是张记赌坊的大掌柜张庭戈,外号“绿巾张”。   莫看此人笑容和蔼,面若弥勒,其实手段狠辣,心似毒蝎!   张庭戈年轻时,曾在家乡与人合伙做买卖,却将合伙人52000文钱骗走,带着家人远走高飞,来到此地。   凭着大方义气,张某聚拢了一班泼皮无赖,加上心狠手辣,带人在漓江边的码头上厮杀抢夺,愣是打下了几帐骰子桌的生意。   张庭戈知道逞强斗狠,最终逃不了一个横尸街头的结局,只有攀上官府做靠山,才能做得长久买卖。   为了攀上官府,张某将赚到的钱尽数送给桂林府新任通判老爷的仆人,只为求得与通判老爷见上一面。   等见面后,为了傍上通判老爷这艘大船,甚至主动将徐娘半老的妻子和恰恰及笄之年的女儿,送到孑然一身前来上任的通判老爷府里浣洗衣物。   或是通判老爷的衣袜甚多,或者广西炎热多汗,反正常有更夫看到张家的轿子在入夜时分,往通判老爷府匆匆而去,三更之后,轿子再从通判府里匆匆而归。   也就是在那年,原本只在码头边支棱起几个帐篷的张庭戈,短短一年之内,就成了桂林道上炙手可热的人物,竟然在寸土寸金的盐街明目张胆地开起一家赌坊,而且生意越做越大,就是刑房主事或是班头见了张庭戈,也少不得在面子上,恭恭敬敬地道一声“张爷”。   “各位爷,今天玩得可是尽兴?若是有哪些不满意的,尽管跟某说来,某定然改进,哈哈哈……”   张庭戈在江湖混迹多年,开口几句春风和煦的吉祥话,听得那叫人一个舒坦。   来贵客厅赌钱的都是场面人,哪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自然不会让张庭戈的话掉在地上,纷纷互相吹捧起来。   “这位……莫不是林爷?”张庭戈故意提高声调,引出此番他的真正目标。   “张爷请啦,是林某。”被称为“林爷”的赌客,正是掏出盐引,压在赌桌上的那一位输钱输急眼的盐商。   “好啊林爷,原来您是躲在这啊!”   张庭戈一脸的庆幸,向众人解释道:   “咱翠微阁的凤仙姑娘,可是一直在叨念着您呐!说你气度不凡、才华横溢,那日一见林爷之后,就对林爷的伟岸英姿深深着迷,如今更是茶不思饭不想,就念着能再见上您一面呀!”   张庭戈说起话来抑扬顿挫,甚是好听,如同说书先生般那样引人注意。   “翠微阁的金妈妈可是愁死了,刚刚才托我,若是瞧见了林爷,一定要把林爷带来,让她这个宝贝女儿瞧上一眼,以解相思之苦啊。”   “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贵客厅里的豪客人,听到还有这样的事,不由得向这个已经输光钱的林爷投去了羡慕和钦佩的目光。   也有一些反应快的客人,在电光火石之间,就悟出了张掌柜的真实意图,从中对张某人的评价更是高了一层。   毕竟能在鱼龙混杂的桂林府中,从一个街头的泼皮无赖,能迅速崛起成为道上人物,这个张某人也不是个只会送老婆、女儿的泛泛之辈,仅在这事上,就可见一斑。   林爷有些迷糊,实在想不起那个凤仙姑娘的模样,更是不认为自己这个模样,会有青楼姑娘看上自己“气度不凡”。   由于注意力被转移,原先赌输钱后心中的那股“较劲”也随之下去,冷静下来的林爷,在忽然之间一阵激灵,对刚才自己压上“盐引”的做法后怕不已。   钱输了就输了,不过是花点时间,总能赚回来;可“盐引”要是输了,那就未必日后能重振家业了。   孰轻孰重,林爷还是分得清的。   此时林爷心中,对张庭戈的主动解围,也是感激不已,于是也就顺着张庭戈给的台阶下来。   “哎呀,那天就是给凤仙姑娘念了首自己作的诗而已……”   林爷张口就来,竟然吹起牛说自己会做诗。   本来嘛,就是给自己找个借口,没料想,居然真有不长眼地起哄道“林爷做的是甚好诗,也让大伙听听。”   林爷哪会写诗!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   就在林爷刚好有些支支吾吾的时候,张庭戈又说话了:   “哎呦,这位爷,您这是要急死人家金妈妈呀,人家金妈妈还在等着林爷过去给凤仙姑娘……浇地呐。”   “哈哈哈哈……”   贵客厅里的天空,传来了欢快的气氛。   张庭戈一边牵着人家林爷,又吩咐小厮替林爷收拾好赌桌上的盐引,又一边向众人吿罪,笑呵呵地退出贵客厅。   等出厅之后,有小厮托着一个木盘走上前来,木盘摆着五锭银元宝及一块镂空的精巧竹牌。   “林爷,这是小店的一点意思,请林爷笑纳。”   张庭戈笑容可掬,劝导林爷今日手气不好就先不玩了,等做完这批盐的买卖,手气好的时候再来玩上二把,也是不迟。   又指着那个竹牌,解释只要拿着这个牌子,就可以在隔壁的翠微阁里,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姑娘留宿一晚。   等第二日休息够了,吃个早饭,再出发做生意也是不迟。   林爷知道,这是张掌柜在斯文赶人,再不走,就得惹人嫌了。   想到自己这一天一夜,就输了五千多两,实在是不甘心;   若是把这钱撒在翠微阁里,就算是在那住上大半年,来服侍的姑娘更是天天不同天天新,那也花不完啊。   五千两啊!但这是自己手气不好,又能怪谁?   于是也不矫情,收起了自己的盐引,向这个慷慨的赌坊老板拱了拱手,道上一句“张爷大气”,就拿上这五十两银子和一个竹牌,走出张记赌坊的大门。   刚出门,只是走出几步,没走到翠微阁,就远远看见一队官兵,快速往自己这边跑来。   林爷心中一惊,还以为是自己犯了什么事,却见官兵越过自己,把张记赌坊和翠微阁的前后门,都堵得严严实实的,不让任何人进出。   在墙外,林爷似乎听到了赌坊里传出来的各种惊呼声与怒骂声。   就在林爷惊诧之时,一个穿着官袍的官老爷,慢悠悠地走进赌坊,原本热闹喧嚣的各种声音,顿时间销声匿迹。   林爷本着吃瓜心态,想走进看看发生了什么,可刚一走进,就被看守的士卒推开赶走。   林爷没法,只能走远点,来到墙角下,然后竖起耳朵,想听下里面发生了什么情况。   隐隐约约中,墙的那边传来了两个字:“缉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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