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膝下两子一女,幼子沈苍梧六岁时在宸州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长子沈清和自幼在军中长大,十五岁回京得圣上破格录用,入枢密院担任要职。 此前义军到云州之初,朝中大臣不信他们是去杀敌,意欲切断对云州的支援和粮草。为此沈清和在朝堂上指着荀琦等人大骂,费尽心思为义军筹集粮草辎重,使义军无后顾之忧,一战成名。 秦飞盏感念其相助之情,原想回京后寻时机谢他,没承想却是这般局面。 思索至此,秦飞盏恭敬拱手。 “妹夫秦飞盏,见过大舅哥。” “别。” “你们婚事虽定,但还没成亲,别叫得这么亲热。” 沈清和上下扫了他一番,眸中淡淡。 “说实话,我很不喜欢你。” 闻言,秦飞盏失笑。 能把讨厌说得如此坦荡,天下唯他而已。 “我虽瞧不上你,可也看不惯荀琦等人。” 不等秦飞盏出声,沈清和又道:“你为清澜打伤魏然,虽说混账但也算有些男儿血性。可想做我沈家女婿,如若只顾寻花问柳,不思报国,就算旁人不说什么,我第一个不答应。” “我也不为难你,今年秋试你若能拿到前十五名,日后朝堂上我和父亲必全力助你。” 参加科考? 前十五名…… “大舅哥,今儿这太阳是从东边升起的 吧?” 秦飞盏嘴角抽搐,“还前十五,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休要胡说!” 沈清和鼻间冷哼,“要不是见你那几首诗作得不错,我才懒得跟你废话。” “夫子帮你找好了,明日她会到侯府教导你。” 夫子? 秦飞盏无语到了极点,“大舅哥,我可以不学吗?” “老侯爷已经应了。” 沈清和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更何况,这位夫子可不是寻常人能请得动的。” 秦飞盏顿时心生好奇,笑嘻嘻道:“夫子男的女的?” “我在跟你说正事。” 沈清和气得翻了个白眼。 “我提醒你一句。” “和谈之事你最好做个旁观者,不然只要出了丁点问题,谁都救不了秦家,有可能还会连累沈家!” “大舅哥说晚了……” 秦飞盏摊手,“我刚得罪了百里如月。” “你!” 沈清和愕然。 秦飞盏一脸无语摆了摆手,“大舅哥就别操心了,和谈的事,必成。” “告辞!” 话罢,他拽着余素蒙就开溜了。 沈清和怔怔站在原地半晌,只觉天旋地转。 秦飞盏回府后,自然少不了被秦修一顿训斥。 可话没说几句,宫中便来人请秦修入宫。 秦飞盏乐得清闲,躺在院中花架下陷入了沉思。 没多会便有人翻墙而入,附在他耳 畔耳语了几句。 秦飞盏神情微变,立刻与那人从后门溜了出去。 此时,京中已传遍陈国与炎国同意大秦提出的赔偿,不日便签订国书。 魏然听到消息,气得调教。 “他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先是圣上赐婚,又官拜四品,现在陈国和炎国居然就轻易答应了赔偿!” 见荀瑛悠然自得地饮茶,魏然更是气愤。 “难道,你想看着秦飞盏办成此事?” “不然呢?” 荀瑛抬眉,眼中露出寒芒。 “和谈是为大秦争取利益,此事成,于国于民都是好事。” 魏然咬牙,“可他秦飞盏凭什么?” 荀瑛一脸淡然,眼睛眯了眯。 “如今朝堂,他秦家越是风光,日后衰败越快,你急什么?” “能不急吗?” 魏然气愤地在屋内踱步,恨恨道:“你爹跟秦修和沈渊那俩老东西斗了那么久,他们不是照样站在朝堂上?我可是听我爹说了,圣上这步棋是在为未来储君铺路。可他秦家……” “你爹说得对。” 荀瑛打断了他的话,将茶盏放在桌上,眼中闪着幽光。 “圣上是在铺路,然一朝天子一朝臣。秦修和沈渊自诩谨慎,跟谁都不亲近。日后无论谁登上帝位,想必也不会留着身有军功,独善其身的臣子。” 魏然愣了下,登时双眼放光。 “这……功高 盖主?” “对。” 荀瑛眼中露出怨恨,“任他秦飞盏天高海阔,可不得圣心,秦家难逃一死!” 敢娶沈清澜,只有死! “我想起一件事。” 魏然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眼中满是怨毒。 “过两日不是昭阳帝姬的诞辰吗?咱们不如……” 荀瑛微微歪头,忽然明白他所指。 “可。” 两人一拍即合,魏然急忙出了酒楼。 次日秦飞盏去鸿胪寺点过卯,回到府中时便被管家带到了后院。 竹林下,秦修正与一老者下棋。 老者身侧站着位身姿窈窕的姑娘,此女以纱遮面,瞧不清面容。 见他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秦修面显薄怒。 “逆子,还不过来与明心先生见礼?” 明心? 徐明心? 那不是青阳道人的别名吗? 他何时跟父亲这么熟了? 秦飞盏心中诸多疑惑,但还是依言上前行礼,“学生见过先生。” 青阳道人头也未抬,淡淡道:“不必多礼,一旁观棋吧。” 秦飞盏站到了一侧,低头间便见青阳道人刚落下一子,棋盘上局势大变。 “爹,你输了。” 秦修看着风雨飘摇的黑子,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倒是不像外界传的那般不学无术。” 青阳道人将棋子放入篓中,缓缓道:“棋盘之上纵横交错,犹如天下大势 。此起彼伏,如人生大起大落。老侯爷心中有事,自不能安心落子,倒是老夫赢得不光彩啊。” 秦修叹息一声,无奈道:“还不是给这逆子气得。” 青阳道人笑了,抬头看向秦飞盏。 “清河是个守规矩的,他能请老夫出山教导你,自然有他的道理。可想做老夫的学生,不是作几首诗,用无赖的法子成事便可,需得有真才实学。” 他略作停顿,目光灼灼。 “老夫有几个问题,倘若你答得出来,老夫必倾囊相授。” 秦飞盏心中自有计较,点头道:“先生尽管问。” 青阳道人倒也不与他客气,问题接连抛出。 “你朝堂所言慷慨激昂,是为警世之言。圣上着你为鸿胪寺少卿,与柳大人负责和谈,可知其中深意?” “如今立储迫在眉睫,然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又该如何破局?” 第一个问题,秦飞盏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选我,当然是因为我够混账,不走寻常路。” 他嘴角挑出抹笑意,甚是得意道:“朝中诸臣多迂腐,行事刻板固守规则,因而和谈之事僵持不下。我向来是个不守规矩的,自然能打破这僵局。” 闻言,青阳道人眼中露出赞许之色,“那第二个问题的答案呢?” 秦飞盏看了眼秦修,扬声道:“破局,在于人。” “愿闻其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