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局,就得先打破选材和用人制度。” “所谓,不拘一格降人才,便是这个道理。” “如今大秦朝堂被一群老顽固把持,官员之间各有牵扯。寒门有志之士难以跻身其中,即便有幸为官,也会遭到各方势力打压,最终热情尽褪,没了血性。” “纵观历来朝代更迭,无外乎多是因此。朝堂如深潭,若长久无活水进入,就会陷入死局,最终走向穷途末路。圣上让我去和谈,就是想破局。” “可,只我一人又如何打破僵局?” “若真想成其事,圣上就该广开言路,招揽天下英才,让天下寒士皆如我这般,能踏入那巍峨宫殿,畅所欲言不受规矩所扰。如此,大秦才可长治久安。” 秦飞盏侃侃而谈,亭中落针可闻。 青阳道人若有所思,神情阴晴不定。 身后女子身形僵硬,似不敢信他竟能说出如此振聋发聩的惊世之言。 秦修虽对他有所改观,可这样大胆的言论,却不是他能说的。 “这些话,你从哪听来的?!” “你这老家伙,怎么对自个儿子这么没信心?” 青阳道人朝他飞了个眼刀子,捋着胡须说道:“老夫倒是觉得,他分析的有几分道理。” 秦修急了,“你可别夸他,他就是个惹祸精……” “惹的祸能解决,那就是本事。” 青阳道人目不转睛看着秦飞盏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秦飞盏若有所思,忽而咧嘴笑了,“这事说简单也简单。” “怎么说?” “既然问题根本在于人,那就把有问题的人杀了。” 青阳道人眯眼,“你是想说,建立新的政权?” “不错。” 秦飞盏点头。 “昨天我在朝堂上也说过,天下大势分分合合,这是亘古不变的。既然想要大秦社稷万年,那就得快刀斩乱麻,剔除腐肉,整合资源。否则,只能等死。” “放肆!” 秦修惊得拍桌而起,怒喝道:“你个逆子,胡说什么!” 青阳道人脸色微变,声音沉沉,“你可知这些话传出去,便是谋逆?” 秦飞盏笑得坦然,“这里都是自己人,谁会乱传?” 说着他眉头一挑,“再说了,可是先生起的头。” “哈哈哈……” 青阳道人放声大笑,颇有深意说道:“你这小友,有趣得很。可朝堂上的事哪是那么容易的?” 秦飞盏纨绔之名,他早前就有所耳闻。起初收到沈清和来信,他是不愿入京的。然当日午后忽然接到圣上传召,入宫才得知是让他着意秦飞盏。 方才秦飞盏一番话虽然有些激进,但确实说出了问题所在,这让他不得不对其另眼相看。 他看似纨绔,实则颇有抱负,但同样危险。 然而眼下的大秦,需要这样的年轻人 。 “我与你父是旧交,清澜又是我最得意的徒弟,我自会悉心教导你。至于学成几分,那得看你的悟性。” 青阳道人话音落下,秦飞盏心中哀嚎。 他那般激烈言辞,本是为让对方厌恶,可怎么就……不按套路出牌呢? 他可不想天天被人管! “我能不学吗?” “不行!” “整个沧澜想拜入我门下的人多不胜数,你还敢拒绝?” 看到青阳道人斩钉截铁的模样,秦飞盏倒吸了口凉气。 秦修怒目圆瞪,咬牙切齿道:“你个小兔崽子,还不赶紧跪下拜师!” “等等。” 秦飞盏见没有回旋的余地,略一思索说道:“我能先问先生一个问题吗?” “当然。” 秦飞盏正了正神色,很是认真问道:“先生门下可有一位口不能言的医女?” “你个混账!这时候还想着女人?” 秦修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抬手就要去打他。 秦飞盏忙往后一躲,“爹,你想什么呐!我在云州受伤是她救的,我就是想报恩。” “有。” 青阳道人点头,有意无意瞥了眼身后的女子。 “她此时在外游历,你若成了我徒弟,她便是你师姐……”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不等他话说完,秦飞盏二话不说捧着茶盏就拜了下去。 秦修一脸无语,转过头去没脸看了。 青阳道人笑着接过茶盏,朝秦修挑眉。 “咱俩再几局?” “好!” 秦修欣然应允。 秦飞盏在旁观棋,眼睛余光扫过角落,见那女子正捧着一本书,很是安静。 他心中疑惑,感觉那身形颇有些眼熟。 难道……是沈清澜? 可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沈清澜是闺阁女子,又对他颇有成见,没道理会主动上门。 时间一晃过去了两日,京中鹿苑因昭阳帝姬在此举办诞辰十分热闹。 秦飞盏每日两点一线,鸿胪寺点卯后便回府听青阳道人讲学。 驿馆那边倒也安静,百里如月疲于应付据点被端之事,对秦飞盏恨之入骨,誓要他为此付出代价。而南宫烈则送信回炎国,正等着炎国南院大王的回信。 秦飞盏倒也不急于一时,只叮嘱余素蒙让人盯好魏诠等人。 这日黄昏时分,秦飞盏与余素蒙坐上马车前往鹿苑。 “我实在想不明白,帝姬生辰为何要请柳荫献艺?” 秦飞盏望着街上逐渐亮起的灯火,若有所思道:“那不是魏然提议吗?” “所以才说奇怪。” 余素蒙絮絮叨叨,秦飞盏却未置可否。 柳荫两年前入京,藏身京中最大的青楼,显然有人铺路。恐怕她除了打探消息之外,还想为父报仇。眼下正是和谈紧要关头,她如此高调出席宫宴,目的绝不单纯。 莫非,跟她联络的是华贵妃? 良久,秦飞盏问了句。 “人安排好了吗?” “当然。” 说话间,马车已停在了鹿苑门口。 二人刚下车,秦飞盏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到底有没有把握啊?” 他回头一看,便见魏然扯着荀瑛的衣袖,而荀瑛似有些恼火。 “你不信我,那你自己上啊。” 秦飞盏眉头一挑,立刻笑嘻嘻说道:“哟,魏公子是想获得昭阳帝姬青睐啊,需要我帮忙吗?” 闻声两人齐齐回头,见识他魏然顿时火冒三丈。 “秦飞盏!你还敢来!” 秦飞盏晃了晃请柬,“这种宴会还不如躺在姑娘怀里听曲来得开心。可帝姬盛情邀约,我哪能不给面子?毕竟我可差点成了她的驸马。” “你!不要脸!” 魏然咬牙切齿,忽然把荀瑛往前一推。 “你别做梦了,昭阳帝姬喜欢的是他。” “别胡说!” 荀瑛脸色极其不自然,眉头蹙在了一起。 秦飞盏恍然大悟,笑道:“那我可得恭喜荀公子了。” “不过,你这满腹经纶,才高八斗的大才子,要真成了驸马……啧啧啧,我真替你可惜。” 荀瑛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谁说我要做驸马?” 此时鹿苑门口,一位身着粉色宫装的妙龄女子,面带愠色缓缓走出。 “我说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