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萧满他们终于到了,只听见一声又一声的“爹!”、“爷爷!”,萧满乐得来不及全答应,便被两个儿子搀扶着下了车。 萧敦抱着小墨儿从车里边探出头喊了声:“姑姑,弟弟睡着了,他可沉了,我抱不动,快过来帮帮我!” 众人一听乐得哈哈大笑,萧忘立刻下了马,接过那只熟睡的“小懒猪”。 萧敦跳下马车,就被萧锐调侃:“大侄子,你怎么连小娃子都抱不动,改天二叔多给你练练!” 萧敦摸了摸头,“我是文人,不动粗,以后让二弟抱小墨儿,好让他锻炼锻炼臂力,毕竟将门无犬子嘛!你说我说的对不对?二弟弟!” 说完被他老爹空出的一只手轻轻拍了一下头:“臭小子!鬼灵jīng!” “嘿嘿!”萧敦看到了粉雕玉琢的妹妹,伸出两只手,说:“妹妹!哥哥抱,你轻我抱得动!” 小妹妹转身贴近爹爹,表示拒绝,这下又引得大家大笑起来。 青阳令前不久告老还乡,司马祯刚好替代他的职位,府衙公务繁忙,萧忘也很少能约到他一块儿喝酒,平日里也不用问诊,终日无聊的很,带着一群孩子写诗作画下下棋,跑马涉猎放风筝。 一日,萧忘和大嫂嫂文宁坐在凉亭里闲聊,文宁问她:“可有中意的主?” “主?”萧忘笑着说:“嫂嫂,我可不想找主?” 嫂嫂心里急了:“你不成亲啦?过去的事情以后就不要再想了!忆之!” “嫂嫂,我知道你关心我。” 她站起身来,看着天上高飞的风筝,“嫂嫂!哥哥可从没把自己当成你的主!你又让我认谁做主?这世上能作我主的永远只有我自己!” 可能是因为逆光的缘故,文宁觉得面前这个女子的身影高大而伟岸,沉思间又低头笑了出来:“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萧忘转过头来,皱了皱眉头:“什么?” “你真像你爹和你哥哥们!要不是身份所限,指不定那个什么太子太傅、廷尉和中军将军的名字该叫萧忘萧忆之!” 凉亭里传来慡朗的笑声。 萧忘在家里待腻了,想到大街上溜达溜达,趁萧墨睡着,带着大侄子萧敦上街去,后来被回雁楼的酒香牵引身心,不觉间就踏了进去。 她带着萧敦寻了一处靠近街市的好位置点了几个酒菜,小二给炉子点了火,青梅酒被先端上来,放在炉上温热,不多时,酒香渐浓,菜也陆续上完了。 萧敦眼睛扑闪扑闪的,抑制不住内心的渴望:“姑姑,我可以尝一口酒吗?” 萧忘假意瞪了他一眼,随后转了态度,小声说:“只准喝三杯,还有不能跟你爷爷讲!” “我保证!”萧敦激动地搓搓手,小心翼翼地给姑姑和自己倒了满满两杯青梅酒,“小侄敬姑姑一杯!” 萧敦说完,便浅酌一口。 萧忘拿起酒杯,欲一饮而尽之时,回雁楼对面的舞馆里传出了《青梅调》,她的手不自觉地颤了几下,脸色变得苍白,只觉喝下的温酒竟寒冷到了极点,她还是一如上回那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呆呆地出神。 萧敦从没见过她这般,像灵魂出窍后留下的躯壳。 温雁一眼扫过如云的客人,目光定格在一个陌生而特殊的背影,一个女子。 温雁觉得这一切都那么地有趣,她很想结识一下这位不一样的客人,萧忘背对着温雁,她透露着悲伤情绪的脸温雁自是观察不到。 温雁靠近,只见眼前这个女子双目无神,似乎沉浸在一种巨大的痛苦中,又夹杂着一丝茫然无措。 “青梅调配上青梅酒,是让人或多或少有些郁闷的了!不知您可有什么故事与温雁说说?”温雁把手搭在她的后背。 她的手有些温暖,萧忘听见温雁二字,清醒了大半,意识到了自己方才失态了:“失礼了,温老板!” “阿骆,多上些酒菜,今日我请客!”温雁豪慡地向那边的小二喊了一声。 萧忘她还没应对过这么热情的店家,神情有些局促:“温老板,我怎好意思!” “哎呦!你不要客气,我这小店开了近十年,我也见不到几个女客,今天该庆贺庆贺!” 温雁双手举起酒杯,向她敬酒,萧忘回敬她。 温雁又催促手下的人赶紧上菜,随后好奇地问萧忘:“您是哪里人?您……”她的话被萧忘的浅笑和注视所打断。 萧忘知道温雁想问她很多问题,毕竟她不合时宜地出现在这里有些引人注目。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多年前我失忆了,失忆之后就成了梅岭人,收留我的人成了我的义父,于是我便随他姓萧,单名忘,字忆之,最近是随家父萧满到青阳来,来的路上经过回雁楼,被这里的酒香所吸引,是故慕温老板的大名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