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昭曦拉开位子坐了下来,许桐呷了一口咖啡笑说:”你变了不少。” “你也是。”盛昭曦眼睛盯着她,说的很认真。 “我是生活所迫,没有办法。”她的口气很无奈,一点也没有之前的锋芒毕露。 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盛昭曦没有看,直接点了一杯黑咖加牛奶不加糖。 “你以前最怕苦了。” “在国外的时候老熬夜赶论文,喝习惯了。你呢?你以前也最讨厌这样的地方,你说坐里面的人都很做作。”似乎想起曾经说过的玩笑话,两个人都会心一笑。 咖啡上来的时候,许桐抬手替她接了一下盛奶的小罐子,袖子滑下来一半露出一片不小的青紫。 意识到盛昭曦皱眉盯着她的手,许桐不自然的将袖子压了下去。 “他经常这样打你?” “得到好处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许桐似乎想的很开。 她当初为了霍司妍的事坐了三年多的牢,再出来时等着她的只剩下佝偻着背的父母。曾经的灯红酒绿,一呼百应就像前世发生的事一样。还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对未来已经不再有任何幻想。 父母卖掉了原先的房子,举家搬到了城市的另一头的小巷里。避开了所有熟人,替她改了户口姓名。她蓄起了长发,换下了牛仔裤。好像这样就能将自己彻头彻尾从许桐这个身份里脱离出来。 父母托关系将她塞进附近的工厂里做流水线的女工。若是放在过去,许桐打死不会愿意去做这样的活计。 可她看到父母的白发和为了她鞠到直不起的背,也只能赔着笑脸和所有带着口罩的女工们说请多关照。 遇见王海川原本以为是命运另一次垂青,年近四十,经济基础雄厚的心理医生。在第一次见面,看着她的病例档案,亲切的问她:”你也是四中的?说起来我还是你学长。” 他比她大了十几届,对她的事应当是毫不知情。在王海川面前,她是一个年轻漂亮身材姣好的城市小白领许薇。 结婚之前,她主动辞去了工作做个全职太太。 王海川又不缺钱,自然乐得金屋藏娇。很快他们又有了一个儿子。王海川随母姓,他们的儿子戴乐乐又随回了爷爷的姓。有钱人家奇怪规矩总是多一些,许桐向来言听计从。 “我那时候真以为我时运转了。”许桐苦笑。 “戴乐乐是怎么失踪的?” “乐乐他有轻微的自闭症倾向,我们听从医生的建议给他在星乐特殊早教中心报了个班。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带他去上课。碰到了两个男人和一个老太婆。” 许桐回忆起那天发生的事仍觉得不可置信。 她牵着戴乐乐去培训中心的路上,恒城最繁华的商业街光熙街上。那几个人突然围上来,二话不说男人先甩了她一个耳光。另一个男的一把将戴乐乐抢过来抱到怀里,孩子三岁了因为自闭症,还不太会说话。被吓得大哭起来,老年人马上在他嘴里塞进了一枚奶嘴。 孩子自然的吮吸了两口,马上神情就变得呆滞。不哭也不闹,乖乖的趴在男人肩膀上。睁着眼睛愣愣的盯着许桐,好像不认识她一样。许桐当下就流下了心疼的泪水挣扎着去抢孩子。 另一个男人和老太婆随即对她展开了激烈的谩骂,乡下外地口音。许桐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只一个劲的向他们求饶,求他们别伤害孩子。同时向四周的人求助,围观的几十号人里,没有人敢上前应。 盛昭曦只听了一个开头就觉得这个套路非常熟悉,和当初在岳城绑架她的手段如出一辙。 来人先是用暴力让人发蒙,然后再转移群众视线,编造一些子虚乌有的故事,引起民情激动,最后乘乱离开。 “我怎么也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人贩子就敢这么明目张胆。” “你有没有觉得作案的可能是熟人?” “有。因为那个男人居然知道我儿子叫乐乐。我觉得他们是有针对性的来,而不是随机选择。但奇怪的是,并没有人提出赎金的要求。报案后警方在我家里扎营了几天,没有任何消息,只有撤走了。” 盛昭曦有个大胆的猜想,高敏和这件事情脱不了干系。但猜想毕竟只是猜想,她还不敢告诉许桐那个所谓的星乐培训中心背后的董事长就是高敏。 “你老公是在这件事之后开始对你家暴?” 许桐摇了摇头。“我老公自己是精神科医生,也许是乐乐的病让他感到太挫败。他迷上了信佛,对我和乐乐都很冷淡。” “只是冷淡而已?”电台那晚的电话她还记忆犹新。但许桐不愿意讲,她也懂。“总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联系我。” 盛昭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没有想到需要她帮这样的忙。 那次见面后的半个月,盛昭曦半夜两点接到许桐的电话。 “小曦。。我。。杀人了。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