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勇给的地址是在恒城一个高档别墅区。别墅之间的间距很大,每一户门前都拥有独立的一片开放式花园。 以盛昭曦对许桐的了解,她的家境并不宽裕。现在怎么会搬进这样的房子?她不确定的穿过花园上前敲门,没有人应。 言铮此时已经下车走到她身后,穿过她的肩头拍了拍门。男生的力气天生就比较大,木质的门发出厚实的响声。很快就有脚步声传来,一个男人拉开了门。 男人看上去四十几岁,穿着白色棉质的上衣和一条阔腿裤,颇有一副修禅之人的面相。他只拉开了一条门缝,锁链还挂着,谨慎的从里头打量着盛昭曦和言铮。 “你们找谁?” “许……”盛昭曦想起言铮之前提供的消息,顿了一下。“请问许薇是住在这吗?” “她是我老婆,你们这么晚找她干嘛?”对方依然没有拉开锁链。 “警察。”盛昭曦掏出工作证。“我们接到群众举报,有理由怀疑你有家庭暴力行为。请打开门,配合调查。” 男人这才完全打开了门。“我能再仔细看下你的证件吗?” 盛昭曦又给他仔细检查了一遍才得以进门。 穿过前厅就是宽敞的大客厅,典型的欧式风格装修。华丽又显得冷冰冰的。 许桐的丈夫上楼去叫她,盛昭曦和言铮就站在客厅里等。 许桐下楼的时候,盛昭曦差点没认出她来。 她长发披肩,穿着丝质的酒红色睡袍,非常有女人味又柔柔弱弱的样子。一点和之前大姐大许桐联系不起来。 她还记得许桐曾经说“我和她们不一样”的霸气,那个张牙舞爪的假小子变成了现在的模样,时间的力量不可谓是不伟大。 许桐看到盛昭曦同样的一愣。她瑟瑟发抖似乎是在害怕。 “你抖什么抖?给警官看见了还真以为我欺负你了。”男人不耐的扫了她一眼。 盛昭曦看懂她的眼神,主动向许桐进行自我介绍。“太太,您好。我是恒城警局的谈判专家。有群众听见你在电台中的求助后报警,所以我们过来查看一下情况。请问您的丈夫有对你进行施暴吗?” “电台?你打电话给电台说我家暴你?” “没有没有。一定是有人弄错了。”许桐朝着盛昭曦连连摇头,可是她的双颊分别还是微微红肿的。 “先生,请您不要打断警察的问话。”盛昭曦掏出包里的本子和笔,指了指许桐老公。“你叫什么名字?年龄?工作?” “王海川,42,外科医生。” “你呢?”盛昭曦知道许桐是碍于王海川的面子上开不了口。她今晚造访也没打算和她深谈,只是确保她的平安而已。 “许薇,29,家庭主妇。”盛昭曦知道她提供的信息都是假的,装模作样的记了一下。 “我们保持联系,如果有您丈夫有任何暴力行为,你都可以拨打我的电话。我姓盛。”盛昭曦从笔记本上撕下一个角。 许桐把纸条紧紧攒在手心里,送走了盛昭曦和言铮。 “你说王海川不会关上门又打许桐吧?” “起码今晚不会了。你都把号码留下了。”言铮拍了拍她的头,盛昭曦对于他的接触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明明心中有好感在发芽,但她不敢跨越朋友这条线。这中间还横亘着太多的人。“对不起。” “我等你。”没头没脑的道歉和文不对题的回答。言铮像是自言自语。盛昭曦却只有装聋作哑。 第二天许桐就主动联络了盛昭曦去外滩的咖啡店坐坐。 许桐坐在落地窗前,看见盛昭曦单肩背着一个YSL的金链流苏小包远远走来,她今天穿了一袭黑色不规则裙摆的蕾丝长裙,化了妆,活脱脱一副女神模样。 盛昭曦读书的时候,和班花美女之类的形容都沾不上边。那时候她个子不到一米六,小小只很乖巧的样子,被称赞最多的也就是可爱。成绩并不突出,一直停留中下游的水准,属于老师既不操心也不上心的那一拨。 在许桐眼里,她就是个人畜无害,过分温顺的小白兔。 但她不知道小白兔还为了她这只大灰狼而顶撞过老师。高二的时候盛昭曦因为和许桐来往,被叫到办公室谈话。 “你一直不让老师操心的,怎么跟许桐她们那种人凑到一块去了?”班主任老雷放下改卷子的红笔,扶了扶眼镜看着她。 “老师,许桐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时候盛昭曦骨子里的倔劲就都使出来了。 老师手一摆,示意她不要说了。“你年纪还小不懂得分辨好坏,你听老师话,别和这群人混在一起。你现在的成绩冲冲二本还有希望。这是你这次月考的数学卷子,拿回去好好看看。你不是和咱们班霍司妍玩得好吗?学习方面多向她请教。” 盛昭曦二话不说从班主任手里扯过卷子就走了。 那天下午许桐去找她一起吃晚饭,她气鼓鼓的好像不太愿意理她。 “大小姐,谁惹你了?”许桐吹着口香糖,嘴里啪啪的响。 “老雷今天找我谈话了,说让我以后少和你混。我这次月考成绩又下降了五名。” 许桐脸色一变,板起一张脸二话不说就要走。 盛昭曦不明所以拉住她。“你干嘛呀?” “如果你嫌我影响你成绩,直说不就是了。我又不碍着你,摆脸色给谁看。”许桐皱眉,一口将口香糖吐在她书桌旁的地上。 盛昭曦叹一口气,扯了一张卫生纸蹲下去把她吐的口香糖捡起。“你这人怎么这么沉不住气。我是生气,我生的是老雷的气。他一点都不了解你,怎么能这么说你。” 都是十几岁的年纪,难过开心都是一瞬间的事。许桐神色缓和过来很多,扭扭捏捏的扯过她的书包背在自己身上。“我自己都不在意,你管他怎么说。” 盛昭曦板过她的身子,认真的跟她说:“小桐,我们不能让别人看不起我们!一定要做出点成绩给他们看!” 那一瞬间她眼里的光亮震慑住了许桐。 当然,这不是一部青春励志电影。盛昭曦有心“拯救”许桐,自己却也是个半吊子水。许桐依旧是那个老师看了头疼的大姐大许桐,盛昭曦依旧是那个不甘心放手,又爬不上去的盛昭曦。 许桐看不惯盛昭曦明明读不进书却还偏要争取做好学生的死脑筋,盛昭曦看不惯许桐明明本性不坏却到处纠集人欺负同学的坏脾气。 她们争吵又和好,分享所有又私藏着自己的秘密。 她们是青春里的一对难姐难妹,可是大难临头各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