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同时,魔君后宫赤土山洞中。 满没乌黑滚油的魔池内,缓缓升一软泥状人形怪物。那怪走到乌池岸,缓缓化成了一阴鸷俊面青年。正是五寂魔君。 那魔君貌似二十少,身形颀长,俊颜多冷,蓝眸携阴毒。披散蓝发戴蓝箍,一身锦蓝服。面冷酷,气多煞。周身藏诡雾澹澹,常人见怕。 站在洞中,魔眼一睁,已观遍荒都内外。 见盖圣虹已闯过三关,正在魔黎圣境盘桓,不免意外。又思,仙界高人亦多,有能帮盖圣虹过关的,也不奇怪。只是,扫了兴致。 离了洞,来到通明殿。一金袍垂白老翁,正替魔君批复各地官函。见魔君来,忙起身恭迎。 魔君坐下蛟龙椅,黑面总冷,淡道:“胡翁,近来可有大事?” 胡翁递去事务札记。 回道:“近来大事不多,有三件需魔君亲定。第一件事,因混沌妖尊死,妖族十九脉大乱,最终由树妖一族虬幽老祖击败他部,继承了妖尊之位,号盘龙妖尊。虬幽老祖想和我们联手,共同入侵仙界。第二件事,佛界叛出了个六禅和尚,逃到了咱们西荒贝灵山,正开山建宗。轩辕三虎跟他打了一架,竟一招也不能敌。第三件事,仙界准备降引新的日神,不知好坏,当做打算。” 五寂魔君草阅了札记,沉默片刻,说道:“召集诸将共议。” 天酬殿外,巨石钟敲响。荒都内外五班魔神莫敢耽搁,急聚广阳殿。 不多时。巫、兽、神、灵、魔五班皆到。群臣整齐站立,共一百零五人。 五寂魔君高坐蛟榻,巡视殿中。 灵班首神,龙霸先禀。见其青麟灰甲,龙首犀身,硕壮悍猛,出列发龙音道:“魔君,五班到齐。有灵风魔祖、妖山剑皇及荒天魔君,三人告假。” 五寂魔君面无表情,高冷淡问:“因何告假?” 龙霸回道:“灵风魔祖去山外天漠寻天霸枪去了,妖山剑皇参加剑荒剑圣角逐。至于荒天魔君,并未说明缘由!只说,替魔君寻宝贝去了,半月便回。这两日也该回了。” 五寂魔君:“那开始议事吧。胡翁,说明详情。” 神班头列,胡翁开口:“诸位,现有三事。第一事,盘龙妖尊欲联合我魔界,取道八妖谷,一同入侵仙界。” 众人窃窃,议论开来。 神班头列与胡翁并列,轩辕三虎道:“回魔君,末将以为此事当可。我族已沉寂八十年。再不动动手脚,怕仙界早忘了我们魔界的厉害!此番,吾愿意亲率大军,与妖族一同杀去仙界!到那时,直捣仙武庭,将仙界领土收为囊中!” 轩辕三虎说罢,身后石傀、魔桀等一众大将也一同附和。 与胡翁并列的魔相段舍离,也扇玉扇道:“魔君,吾也附议。前几日,吾去仙宫接天帝之女。吾看那仙宫战将,无不沉迷酒色,早失了锋芒。我亲自试探,那天帝也是怠惰愚蠢。此时出兵,正是最佳时机。若能拿下一郡之地,也可作为我魔界日后入侵仙界的踏板!” 魔君肯道:“嗯,段舍离也如此说。看样子,确是好时机。不过,若要出击,便要不遗余力。这一次,我将亲率大军,杀向仙武庭!” 胡翁又禀:“魔君!虽然仙武庭已然腐败,不复当年,但依然不容小觑。更要紧的是,有道天三宫替他们压阵。若是大举进攻,难保道天之人不会插手!” 段舍离回道:“胡翁多虑。当初,与道玄老祖约定,不义之师不出,不时之师不出,不道之师不出。如今,仙武庭气候衰败,乃是天数。且吾等帮妖族报仇,也算名正言顺,量那些老道也不敢阻拦。” 五寂魔君:“吾六寂之术,已经小成。如今,便是道祖亲来,也必让他有来无回。段舍离,着你先拟征战策略,呈吾审阅。然后由你亲自前往妖族确定细节。双方达成协议,即刻举兵八妖谷。” 段舍离领命。 胡翁又道:“第二件事。六禅和尚,在贝灵山开宗建派,实力不小。请魔君出兵剿灭。” 闻言,轩辕三虎气道:“魔君,那和尚可厉害。当初,我与乙如来还能对三招不败。被他一招便败了。若要降伏他,怕非魔君不可。” 五寂魔君想了想,道:“此事,吾亲自处理。说第三事吧。” 胡翁点头:“第三事,便是日神降灵。因阳帝贪欢,被赤足媚占了阳力,导致东南草莽成灾。如今,灾害已被道玄道祖镇压。但仙界正着手,准备重新祈日神降灵。若是功成,仙界将有新的阳帝诞生。而这新的阳帝,必然不似从前,可能成为仙武庭新的马前卒。如此,当是我魔界劲敌,是否派人前去阻拦?” 五寂魔君看向巫班前列,问道:“丹圣婆婆,你以为如何?” 巫班首列,那一袭黑袍,蒙头盖面,手持灵木杖,矮身驼背老妪,嘎嘎一笑:“此事,无需阻拦,也无法阻拦。” 段舍离:“哦,为何不能阻拦?” 丹圣婆婆:“无需阻拦,因为日神阳力已经微弱,便是再次降灵,新的阳帝法力能继承三成便算是好运了。而且,日阳已衰,近乎崩溃,新的阳帝数千年内,不敢动用阳火。所以,无需在意。而无法阻拦,乃因巫娇娇。她是我巫门中至尊强者,法力深不可测,魔界无人可以对付,去了也是自讨苦吃。但只要不惹她,她也不会与我们为敌。” 兽班头列,兽皇爻勇,不屑道:“老妖婆,本事不济,好意思腆着脸说。若是让我去,砸了他们的场子,让他们什么狗屁降灵,永远不成!看谁拦得住我!” 丹圣婆婆耻笑道:“哦,兽皇倒是厉害。那便请兽皇去给仙界点颜色瞧瞧吧!” 爻勇听不出嘲讽,真一拱手,请战:“魔君,我愿去!若是不成,愿受责罚!” 此刻,灵班次席,一身水衫,手持玉扇,有名潇洒仙贤林木仙。 出列道:“启禀魔君。吾以为不可阻拦阳神降灵。吾蛮荒虽处西陲,但亦受日阳影响。若仙界没了阳神,蛮荒亦要受寒灾。地下掩藏的魔患亦有复生可能。为六界生灵计,不可乱动阳神事。” 爻勇吼道:“林木仙,就讨厌你这娘们唧唧的样!阳神没了关我们蛮荒屁事!大不了咱们也弄个阳神出来!反正,仙界要搞的事,老子就要破坏!” 魔君:“既然新降阳帝法力不高,也便无需多此一举。爻勇,休要放狂!这一次攻打仙界,命你为先锋,到时任你逞威。” 爻勇大喜:“那我就放心了!只要有架打,怎么着都行。” 轩辕三虎皱眉:“魔君,往年我都是先锋,为何这一次让这小子当先锋?我不服!” 魔君摆手:“哎,你年龄也不小了,也该退居其后,让其他人历练。这一次,你便留守石城,替我们看顾后方吧!这是命令,不容异议!” 轩辕三虎听了憋屈,也不敢当场发火,只好埋头生闷气。 事罢。段舍离忽出列,笑道:“魔君还有一大事,需急办。” 魔君:“何事?” 段舍离喜上眉梢,道:“如今,天帝之女盖圣虹已过了三关。按照,我魔族规矩,应当举办婚礼,加封其为圣母。如此,也好替魔君繁衍后嗣!” 果然喜事!众臣露出一派嬉笑场面。 魔君冷面稍不悦,斥道:“她!仙界贱子,有何资格做圣母!此事不急!” 群臣又闭。 段舍离依笑道:“传承子嗣,当属魔族头等大事。两百年间,入轮回宫试炼者,唯此女过了关。可见,她与魔君亦有缘分。虽是仙界公主,但也无妨。只要能替魔君繁衍后代,便是魔界好事。” 魔君起身。 道:“此事不急!她能过了关,此中定有阴谋。若贸然加封,怕中了仙界诡计。待我查明真相,再论不迟!吾先前往贝灵山,看那六禅和尚究竟是何人物!” 即散蓝影,如幻离去。 魔君离殿,众臣三五一群也离。 段舍离拦住丹圣婆婆,笑道:“老鬼婆稍待。魔君总推脱婚事,不算好事。你看,仙界天帝虽算不得英主,但好歹生了不少子孙。如此,若真出事,也可后继有人,不至大乱。我看魔君还有心魔。你巫医术高,又负责魔族内事,当替魔君分忧才是。” 轩辕三虎凑过来,一脸怪笑:“食色性也。我要是魔君,早娶她三五百个,生遍地的子孙!嘿嘿。” 丹圣婆婆一笑:“那你投错胎了,你应该投猪胎去。魔君法力通天,活几万年都不成问题。如今,才两百多岁,又醉心修行,晚点生育,也不算奇怪。此事,我心中有数。” 轩辕三虎一笑:“老鬼婆,你也八千岁了吧,好像也没过男人。难道也没想过?” 丹圣婆婆眼神冒一绿诡色,呵呵道:“我们蘑菇精,可不需要男人。我们成年后吐出的孢子,无形无味,可随处生长。若吸入体内,会附着你的心肝脾肺,用不了几日,我的子孙后代就能从你皮肤里钻出来了。” 轩辕三虎捂住口鼻,一步跳几丈远:“哎,开个玩笑!别害我呀。我最讨厌吃素了。” —— 贝灵山上空,魔君如一缕黑色闪电停落。 眼见,山间千万妖魔正替六禅和尚修建灵佛寺。心恼道:此和尚果有法力,竟命妖魔为用。此等邪佛若在魔界扎根,必祸患后世。当即抬掌,欲毁贝灵山。 未及动手,后空忽来一声鹰叫! 撤身回转,见一只三丈高大,羽剑爪刀的巨鹰抓来。魔君随意一击,击杀而去。不想那鹰浑身羽毛金刚,竟不惧掌气!穿空瞬扑,好似捉兔! 魔君欲退,不妨那鹰眼中有七彩芒,只看一眼,意识便被彻入幻境。整个人随即摔落地面。 亦真亦幻,幻中有实。七彩混沌四周迷了魔君的法力,让其分不清现实,四肢乱动,只发不出魔气。那鹰亦凶狠,按倒魔君,便利爪撕扯,铁喙狠啄。像扑食一般,将魔君皮肤血肉撕开,狠啄食起来! 魔君惨叫连天,翻身也难,整个痛疯糊涂! 忽一声佛音散开迷雾:“无量光!彩儿回来!” 魔君从幻境挣扎出来,翻身逃远十丈。此时,已然浑身血洒,胸口撕开,凄惨可怖。 提了魔气护体,端正身姿,眼前多一麻衣和尚。 打量那和尚果是煞佛,见其眼锐如芒,黄皮凶似煞,半面笑也狠,一副佛衣毒心肠! 肩头站一只凶鹰,鹰嘴角尽是自己血肉残渣。 魔君怒极:“敢用邪术伤我,找死!” 当即怒祭庞源,撼的天色变,欲报刚才之仇! 然而,那和尚面皮呵呵,拂袖一扇!一股怪风刮来,魔君瞪时功散,原地转了几个圈,竟踉跄摔倒在地! 好不耻辱!竟被耍弄。 魔君一步撤身,又逃远百步。惊怒骇疑!自己魔力强悍,便与乙如来、道玄道祖这样的六界巅峰强者对招,也不分轩轾!怎遇一佛界叛僧竟无还手之力。 和尚见魔君疑惑,一笑道:“魔界之主。你有五种神通,仙妖人三界可指掌乾坤,但遇吾佛真人,亦如蝼蚁。若再行凶,便是自取死路。” 魔君收心,敛了怒,板着脸道:“区区叛僧,怎有如此法力?” 六禅和尚嗤笑:“蛮荒之主,亦见识狭隘!吾修戾佛,为万魔克星!你便有万年法力,也不过吾掌中玩物。不过,尔无需惧怕,吾既于此开建山门,自当庇护此地生灵。日后,求法可来!解难可来!但若还要寻事,怕吾佛之威,你承受不得!” 魔君冷道:“笑话!魔族岂需你来帮!滚出魔界,不然,待我破你法术,便杀光你徒众,让你求死不得!” 六禅和尚轻蔑道:“老虎放兔子安生,兔子反吵嚷着要报复。你觉得老虎会怕吗?尔等蝼蚁,一味求强,狂妄无知!以为学点本事,便四处寻事显摆。岂不知,劫数早定,轮回难中。不多日,你将报应加身,介时才是求死不得!到那时候,若想超脱,只能求佛!” 魔君冷道:“我魔族主宰,从不信命!总有一日,我修成大法,定杀光你们佛道,让六界都做我魔界奴隶!”说罢,那魔君怒离。 六禅和尚呵呵:“嗯,不知死活!待你真求饶时,便知悔恨。” 见识六禅和尚本事,回了宫中,五寂魔君依旧忐忑! 他本出生多难,自幼饱尝欺凌。全赖一身神通,才脱出苦难,成就霸业。如今,魔界竟有人玩弄自己如蝼蚁,心中岂能不怕! 急招来巫师丹圣婆婆与魔族长尊年木翁。 那二人受命,匆匆来到后殿,见魔君眉头紧皱,比往常阴郁百倍,也是意外。 丹圣婆婆知晓魔界前去对付六禅和尚,观一眼魔界气态,已猜出大概。但不敢直言。 故意转了话,问道:“不知魔界召吾二人何事?莫不是此次出征仙界,还有吩咐?” 魔君道:“你二人乃我族长者。可知晓,那六禅和尚来历?” 闻言。年木翁抚须道:“哦。莫不是魔君也败给那六禅。这倒也不奇怪。不知,详情如何?” 魔君恼怒拍桌,回忆当时,冷道:“先遇了一只鹰,那鹰眼放七彩,我便入了幻境。如此,法力尽失,被那鹰肆意撕咬,无法反抗。后又遇那六禅和尚,他只袖子一扇,我便功体又无法发出,当场落败。你们可知那和尚来历,他所用神通有何玄机?” 年木翁:“老臣知晓。西佛界由大音佛所创,传到第九十一代时,为宏一佛祖。宏一佛祖共有六名弟子:成佛,奇始、六禅、静欲、易一、和群、道生。后奇始继任,而六禅因个性狂悖,不尊佛门教旨,好杀业,被关难陀山。后奇始坐化,由其弟子乙如来继任。而数日前,六禅终修成十丈金身,也便从难陀山逃了出来!” 魔君皱眉:“如此说来,也算乙如来的师叔了。这老和尚究竟修的什么法,怎如此厉害?” 年木翁:“佛道法门万千,多不胜数。但上法有:悟空、天缘、至理,下法有离欲、致知、开慧。这六禅修的是致知法中的威罚金刚。而这一门也是极难,好遭业障。这六禅在多欲天修行,乱了心性,生出了杀心。于是,自创了戾佛金刚的法,杀了生灵不少。这个法专杀魔、人、仙、妖。至于功法如何作用,丹圣母早在两千年前应该见识,由她讲吧。” 丹圣婆婆道:“戾佛金刚法,我确实见过。人、魔、仙、妖,所用之力,皆出自灶海,人为丹田气海,魔为魔灶筋脉,仙为丹田仙脉阳灵,妖为妖丹妖脉。而戾佛金刚,他可以阻断四类与灶海的联系。便是法力再深,若不能调动,也如同废人无功。唯有,佛道二祖,力量来源虚灵和周天,戾佛金刚也不能克制。故而,当初戾佛金刚败给了乙如来。不过,六禅能逃出难陀山,至魔界不曾杀戮,反开山建宗,可见难陀山中已收服了魔心,变得更加可怕。” 年木翁点头:“是也。” 魔君又问:“那只鹰是怎么回事?” 丹圣婆婆:“不知。不过听说,难陀山中有一只负责看管的神鹰。可能有关系吧。带我去查查,再细禀魔君。” 魔界皱眉:“如此说来。那六禅岂不是无法对付?” 丹圣婆婆:“他既然来魔界开宗,可见与佛界还是不容。欲杀他,还需修持天缘法门的乙如来可行。” 魔界拂袖冷道:“我问的是,我如何能胜他!若是寄希望与他人,那岂不是坐视豺狼环伺,终日不得心安!” 丹圣婆婆看向年木翁,年木翁抚须迟疑不动。 片刻回道:“魔界,这六界都是阴阳和合的产物,阴阳相克乃是道。自然也便没有所谓的无敌。四界为低,佛道为高,这是天理。当然,阴阳也是互克。若要强行逆克,则需舍身。魔君现在修行的六寂之法,修至极致,已然神天独我,天下无敌。但若要强行改道,要战胜六禅和尚,唯有两路,一者,弃了一身魔力,转修上乘三修。二者,转入戾修,献祭自身,修行上古厉魔之法。” 魔君眼神一亮,道:“厉魔之法!吾早听闻此乃魔族最强一门。学此法能胜佛道之祖否?” 年木翁点头:“可以。但修持此道,若乱了心性,便永堕无间,难有翻身之日。故而,也属禁法。” 魔君急不可耐,问道:“厉魔之法哪里有?” 年木翁回:“魔君知晓,魔族圣境中供奉最高阶的灵石顶,有三个黑瓷骨瓮,分别是先祖桃妖、黄农和青圣殒化时留下的骨灰!这三位先祖都修的厉魔法术。在骨瓮内部,便各刻有一部厉魔功法。然若要修行此法,便要先取出三位先辈的骨灰。此为大不敬罪!这也是先祖对后辈的考验。” 魔君本就不屑礼教,听罢了,便要动身。 年木翁又拦道:“魔君可知为何三位先辈,被安置与历代魔君之首?” 魔君:“自然。这三位皆是魔界功臣。桃妖焚身灭苍天鹿精,黄农祭地灵根救魔界,青圣扫平魔荒,二统魔界,建魔翰神庭,绝了魔族三万年纷乱。” 年木翁:“对。这三位修炼厉魔法术,皆因魔族到了灭绝的关头,不得已而为之!故而,苍天感泣,佛道不挡!纵然身死,依然六界显名,永铸光辉。那魔君如今要修厉魔之术,又是为了什么?” 五寂魔君冷道:“当然为了扫平六界,唯我魔界独尊!也为先辈出一口恶气。” 年木翁劝道:“桃木长在肥沃的土地,它结出甘甜的果子,喂养百兽。荆棘长在贫瘠的焦土,努力扎根,用坚韧的根系固住了一地的水土。这是生来的不同。鲜果不该长在贫瘠,而荆棘长在沃土,纵然长得茂盛,亦无用处。众生平等,桃木和荆棘也没有分别。恕老臣直言,依靠侵略去获得别人的敬重,这是不智的选择。更不是要变强大的理由。” 魔君恼怒呵斥:“住嘴!你说我魔族是长满刺的荆棘了,只配待在这片荒地?枉你是魔族老人,如此贬低自家。若荆棘长在好土,我不信它便不能开花结果!你退下吧!” 年木翁拱手:“还请魔君三思,若修炼厉魔术,若心智不坚,必堕邪道!万劫不复时,悔之晚矣!” 年木翁退下。 五寂魔君看丹圣婆婆,道:“年木翁老朽迂腐,你认为他所言如何?” 丹圣婆婆一笑:“他年老昏聩,自然不知魔君的志向。当初,盖泓也不是南征北战,才抢了仙界偌大地盘。如今,仙界势弱,合该我们魔族崛起!只要魔君吩咐,老太婆必全力支持。” 魔君满意点头,道:“年木翁也有两万岁了,却不能与我辈同心同德。若不是看他劳苦功高,吾断不会留他。丹圣婆婆,命你造一万枚魔丸。以备我修厉魔之用!” 丹圣婆婆一愣,道:“一万枚?魔界能抓的妖精邪怪,已然不多了!魔丸实在造不出这么多了。” 魔君阴冷一笑:“这一次攻打仙界,借道妖界,吾已定下暗计。待战罢,无论成败,轩辕三虎会去偷袭魔界天门山,直捣天堂之森。那时,俘虏的妖族全归你。” 丹圣婆婆眼神一凛,此魔君果然歹毒诡诈! 拱手道:“果真妙计!如此,我魔界吞并妖界,也是指日可待。” 魔君:“我只担心道天和六禅会托我后腿!你要监督年木翁及一众长老,想出对付他们的办法。” 丹圣婆婆呵呵一笑:“年木翁古板,不懂变通。他纵然有办法,也不会说出。不过,我有秘法,可占据他的脑识。介时,可知晓年木翁的一切。若魔君愿意,老身倒愿一试。” 魔君疑了一眼,道:“哦!想不到,丹圣婆婆还有这等本事!如此,倒令人意外!” 心知魔君忌惮,丹圣婆婆又道:“也并非如此,只因我与年木翁都是木属,我又有寄生的本事,才有此可能。若是旁人便不灵了。” 魔君点头:“年木翁毕竟老臣,有大功与魔界,不可擅动。此事暂且不提。” 丹圣婆婆点头称是,告退。 等丹圣婆婆也离了,魔君飞身来到万死无生轮回宫。 那圣境之中盖圣虹还在打坐练功。魔君饶过她,来到大桑树下,一抬脚踏入那枝叶之中。 入了历代魔君的陵墓,内荒石沙堆,好似一口荒谷。 魔君踏入,步步沙响。眼前,尤为熟悉,甚至亲切。自幼遭受父母虐待,亲朋凌欺,唯有在这处陵墓他不曾遭受一丝苦。每每踏入,心情格外宁静。 沿着沙沟一步一步走,两旁便是历代魔君的石龛,记录着魔族这几十万年的变迁。每一个人的功和过,再历史的长河中,也只余风沙中的一丝鸣。 走到尽头,果见了那三只黑色骨瓮!那三只翁并列黄石上,前面有三个石碑,雕刻了三人的丰功伟绩。 魔君上前站住,又读了一遍碑文。 冷笑道:“我魔族便是太软弱了,才任由外人欺负。如今,我便要加倍报复他们。让仙界的人都做我们的奴隶,让佛道永远消失。既是我族先祖,那便支持我吧。” 说罢,大步走上黄石,随便拿起中间的骨瓮,将里面的骨灰直接洒落。 然而,那骨瓮里面撒出的不是灰,而是粉红桃花。 桃花如雨洒,香风吹远。似见依人,灵灵笑尘中。 花雨卷出一行粉迹: 一生清白傲世主, 敢负木剑独战天! 焚身灭邪葬吾身, 独留粉衣寄香魂。 魔君读罢。 冷笑摇头:“弱者才焚身杀敌,强者总立于不败之地!让我看看你修的什么法!” 将骨瓮一掰两半,拿在手中细看,但见内壁上果有字,只是那字玄奥,好似蝌蚪乱爬,竟无法看懂。 魔君皱眉,又忽醒悟:“哦,想起来了,桃妖是上古的魔君,那时的字,吾自然看不懂。那便先看其他。” 将桃妖骨瓮放到一旁。魔君又拿起左边黄农的骨瓮,将内中骨灰倒入地面,见内中洒落黄澄澄一片谷子! 此时,空中又显一行金色大字: 不解愚痴真圣人, 满怀忠义一侠骨! 祭身葬魂为地灵, 血肉甘汲他生粮。 魔君摇摇头,又掰开骨瓮,但见内中写道:“黄农谷中,晴日明雨,便见真法。” 魔君紧皱眉头。 又拿过最后青圣的骨瓮,将内中物体倒出,但见内中落下一卷书稿来。 魔君一喜,心说总算见到真东西了,打开一看,更加恼火。内中竟然是《魔翰原律》。此乃青圣山雨勃,建立魔界修订的第一版律法! 而此时,空中又出现了一行金色大字: 明明白白,一身正气为人。 空空澹澹,仙华一心修真。 无事山中圣贤,出世天下皆安。 古今修魔唯我,不惧后生谁他! 魔君怒掰开骨瓮,内中果然也有字,写着:若放一心去,天涯何处不自在。若存一心不动,有为何山不搬!若修神通,死去我来也。 魔君恼怒震碎周身一切,怒道:“好你个年木翁!敢耍我!” 魔君怒气十足,离了圣境,追去石城五千里外青泰谷。 青泰谷前,一株银杏树,金叶偏偏舞风中。年木翁端坐树下,已备好了茶水。 魔君眨眼便到,开口怒道:“年木翁,你敢骗我!那三个骨瓮里,根本没有功法!” 年木翁给魔君倒了一杯茶,笑道:“魔君息怒,且听老夫慢讲。” 魔君气冲冲落座。 年木翁喝了一口茶,笑道:“好滋味。这苦中回甘,才是茶之真味,也是老人家才品的出。那三个骨瓮里,魔君发现了什么?” 魔君冷道:“一个是桃花瓣,一个装满谷子,一个是《魔翰原律》。” 年木翁笑道:“对。你知道为何里面是这三样吗?因为,他们三人死时,没有留下遗体,魂魄也散了。当初,骨灵老叟特意留了三样物品,便是警告后世魔君,若修炼厉魔之法,下场便粉身碎骨,魂飞魄散。让魔君去看他们三人,也有此意图。” 魔君冷道:“在我面前,耍弄这种机巧!你倒是不怕死。” 年木翁一笑:“历代魔君,皆是才能不凡。但胜过三位圣尊的又有几人。魔君难道自诩比过三位,真不怕招来灭顶之灾吗?” 魔君冷道:“哼!我天生残脉,谁人瞧得起!都说我一世废物!但我一样修成五寂神通,放眼六界,除了佛道二祖,谁人不怕!你莫要用这种命定之数搪塞!人之命运,皆在我手!交出厉魔修行之法,不然,我不会对你客气。” 年木翁:“魔君坚定,我不阻拦。其实,那厉魔修行之法,也在骨瓮之中。只是,魔君看不到罢了。那桃花瓣、黄金谷、魔翰原律便是三种厉魔之法的载体。只是,魔君不能领悟,将它们倒掉了罢了。如今,想要找回,怕不可能了。” 魔君怒碎石桌,一掌打向年木翁!年木翁淡定举杯,依旧饮茶! 魔君停手质问:“你骗我!你骗我毁了厉魔功法!你这老匹夫是何居心!” 年木翁呵呵一笑:“魔君若把祖宗放在眼里,自然不会毁掉!若对三位圣尊一点恭敬心也无,那若修此魔功,也是害了自己。如此,岂不是我年木翁的罪过。这是当初先辈们留下的考验,魔君既然失败了,不学也罢。” 魔君恼怒,道:“你!你这老枯怪!我会让你后悔的。” 回到宫殿,魔君沉默许久,命人传丹圣婆婆再入宫。 丹圣婆婆入了宫,不多时,喜气洋洋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