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元镖局号称关外第一大镖局,其院落之气派,果然不负其名。 且不说镖局占地之广,房屋之林立,镖车多的数也数不清。 单从正堂前的雕塑,也看得出镖局的财力和规模。 一座纯铜铸造的猛虎上山像,足有两丈多高,就连猛虎脚下的山石也是紫铜所铸。 镖局一间厢房,正有三个人在推牌九。 一人揭开骨牌,瞪着眼笑道:“哈哈哈,你们真不行啊,我一对铜锤都能赢你们!” 第二人笑道:“玩了半天,你也就赢了这六两银子,可给你高兴坏了。” 那人道:“我就算一文钱不赢,看见你输我也高兴。” 第二人嗤笑一声,动手开始码牌。 四人玩的实在太尽兴,就连厢房的门被推开时,都没有一点反应。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走进了厢房,他走路时的动作竟像是一只仙鹤。 仙鹤一般的男人呵斥道:“你们几个是瞎了吗?” 玩牌九的人见这男人,刷的同时站起,哗啦一下便将码好的的骨牌推散。 一人道:“我们确实是瞎了,没看见陆先生进来。” 陆先生冷哼一声:“没看见我,我只当你们是玩昏了头。” 几人不解,面面相觑。 陆先生接着说道:“你们连屋顶站着个人都看不见,真是该把这对没用的招子挖下来!” 四人异口同声惊呼道:“屋顶有人?” 陆先生冷声道:“既已知道,还站在这里等我给你们码牌吗?” 四道身影从厢房中冲出,同时像屋顶跃去。 看着四人身法干脆利落,倒也不失为一把好手。 屋顶上确实有个人,一个身穿洁白长衫、带着破旧斗笠的人。 这人当然是楚云台。 一人拔剑出鞘,指着楚云台道:“你是何人?” 楚云台悠然道:“那人连我是谁都不告诉你们,你们也敢上来?” 刚才那鹤一般的男人走进厢房的时候,楚云台就知道自己已被发现,因为他看到了那个男人的神色有了微微的变化。 楚云台也不怕被人发现,他原本就是要被人发现的。 不然他也不会大白天站在厢房的楼顶。 楚云台只想引出更多的人,这样海棠就会更安全。 另外的三人也已经拔剑,长剑出鞘之后,他们四人同时冲向楚云台。 梧桐雨骤然出鞘,温润如春雨一般的剑光在空中画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四个人同时怔住,手中长剑也无力的垂下。 楚云台这一剑,竟同时削断了四人的发带。 而这一剑出手之后,剑光戛然而止,梧桐雨早已入鞘,楚云台又像从未出手一样站在屋顶。 陆先生在屋门口笑道:“好快的剑,楚先生果然名不虚传。” 楚云台道:“陆先生?” 陆先生道:“看来楚先生的耳力也十分惊人。” 楚云台的右手又握住了梧桐雨的剑柄。冷冷的说道:“陆先生既已认出我,何不上来。” 楚云台何止耳力惊人,他的眼睛同样明亮,所以他一眼就看出这位陆先生身上的武功不底。 陆先生笑道:“我既认出楚先生,又怎么会上去。” 楚云台冷笑。 陆先生接着说道:“我既认出楚先生,自然知道楚先生是来干什么的,所以……” 楚云台问道:“所以?” 陆先生道:“所以我们总镖头已经在后院等着楚先生。” 他又接着道:“楚先生放心,海棠小姐很好。” 楚云台身形一虚,人已经到了陆先生面前。 见到楚云台如此快的身法,陆先生脸上却全无一丝惊讶,他微微欠身道:“楚先生请跟我来。” 于是楚云台就在几十个镖师如狼一般的眼光中,跟这这位陆先生走进了后院。 进入震元镖局的后院,竟像是从关东突然到了江南。 这后院的建筑竟像是苏州的园林,就连后院的空气,竟也是关外不应该有的湿润温暖。 陆先生突然在后院中的池塘边停下,静静的望着池塘。 他就像是突然失忆,人已经出神。 楚云台不自觉地警惕起来,他不知道这陆先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他看得出,这位陆先生身上慢慢散发出一种气息,一种宁静却又颇有震慑力的气息。 在种气息的笼罩下,陆先生的身躯似乎已经渐渐虚化。 在这虚化的身形力,似有一只仙鹤的的影子正愈发清晰。 楚云台不由心中惊讶,他曾见过十恶不赦之人身上的杀气,那种杀气最盛之时似乎能先显示成一柄血刃。 可他从未过这种飘然似仙一样的气息显形。 池塘里是一群锦鲤,正在清澈见底的水中懒散地游动。 陆先生突然说道:“楚先生你看,这些锦鲤多安逸啊。” 楚云台冷笑道:“震元镖局的一切,好像都很安逸。” 陆先生笑了笑,又说道:“池塘里只有锦鲤,他们自然安逸,若是让进去一条乌鳢……呵呵。” 楚云台道:“就算放进去一条黑鱼,也只是被追逐的锦鲤会逃,其他的锦鲤还是一样懒散。” 楚云台对于震元镖局,岂非就是一条乌鳢? 陆先生先提到乌鳢,当然也听得出楚云台的嘲讽之意。 陆先生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楚云台,说道:“楚先生,我说的真的只是乌鳢。” 说着,陆先生的手突然指向不远处的一个水缸,水缸中的水突然开始翻涌。 紧接着,一团水竟从水缸中凌空升起,而这团水球中间,真的有一条乌鳢。 见到这幅光景,楚云台也不禁动容。 能隔空激起水缸中的水花,就已经需要不俗的内力,而要做到陆先生这样,没有四五十年的内家功夫绝不可能。 可这陆先生看起来也不过五十岁。 陆先生突然一笑,那团水球连同那条乌鳢又落回道水缸之中。 他转头看向楚云台道:“还是不要让乌鳢打搅这些锦鲤吧,楚先生认为如何?” 这句话中的乌鳢,自然就不只是乌鳢,楚云台当然也听得出来。 楚云台道:“陆先生让在下开了眼界,在下当让要听陆先生的。” 陆先生却不好意思地笑道:“雕虫小技而已。” 楚云台道:“若五十多年的龙虎山道家内力都算雕虫小技,那天下便没有可值一提的武功了。” 楚云台已经认出了陆先生是谁,也就知道了他的真实年龄。 这陆先生正是当年龙虎山的黄鹤道人,现今已然有八十四岁,而观之一副四五十岁的外表,也正是道家内功炉火纯青的表现。 陆先生笑道:“白长生的弟子,果然炬目如电。” 当年二位师父复仇,白师父宽恕黄鹤道人之事,楚云台自然知道,可他也没想到黄鹤道人居然也知道自己师从瑶池炼狱。 陆先生接着说道:“想不到我彻底退出江湖三十年后,竟能在关东再遇故人之徒。” 楚云台微微一笑,脸色又旋即变得严肃起来。 因为后院的一间房中,一个身穿锦衣的中年男子推门而出。 只一眼,楚云台就断定此人必然就是郑观山,这震元镖局的总镖头。 郑观山拱手笑道:“这位想必就是云巅剑圣楚云台大侠吧。” 楚云台冷着脸,点了点头。 他的眼神却没有看向郑观山,而是死死的盯着后院的角落。 在角落里一直有几人人的气息,楚云台从一进后院就已经发现,而这几人的气息在郑观山现身后,明显躁动起来。 楚云台来见郑观山,震元镖局又怎么不安排人在暗中守候,楚云台倒也不是很在意。 他在意的是自己身边的黄鹤道人,虽不知此人剑术如何,但这一身内功,绝对在自己之上。 郑观山笑道:“久闻楚大侠之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楚云台冷笑道:“三生有幸?总镖头心中想的,怕是报应不爽吧。” 郑观山突然捂住胸口,苦笑道:“只听说楚大侠剑术高超,却没想到您开口成剑。” 楚云台道:“总镖头怕是口蜜腹剑。” 陆先生对郑观山道:“楚大侠今日不是来动手的,更不是来动口的。” 郑观山道:“当然,只不过我还是要苦衷说给楚大侠听一听。” 楚云台皱眉道:“苦水?” 郑观山苦笑道:“楚大侠既已见过这震元镖局的规模,却想不到在下有苦水,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 楚云台冷冷地看着郑观山,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郑观山道:“我收下光镖师就有五十六人,其余趟子手和杂役等人不计其数,多少张嘴等着我养!楚大侠也想必不知走镖最费的是什么。” 楚云台问道:“是什么?” 郑观山摇头道:“是拉镖车的马屁。” 楚云台道:“这我倒是没有想到,总镖头此言,应该是要说关东马场的事了。” 郑观山道:“楚大侠明察。我每年在关东马场订购之马匹,何止百余,可那马学礼却丝毫不给我这老主顾面子,反而坐地起价,您说这天底下哪有这般做生意的。” 楚云台沉吟片刻,肯定道:“确有不妥,难道这便是你抢夺五花骢的理由。” 郑观山道:“我一个开镖局的,没有必要抢夺一匹绝世宝驹。” 楚云台道:“所以你只是想借此机会和关东马场谈判。” 郑观山点头道:“楚大侠果然是能理解在下的,既然如此,五花骢您就带走吧,我相信您也会为我们主持公道。” 楚云台却突然冷笑道:“那海棠呢?她与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郑观山也笑了,笑的十分微妙。 楚云台心头一惊,喝道:“你把海棠怎么了?” 郑观山道:“我能把他怎么了。” 话音未落,梧桐雨的剑光已映在郑观山脸上。 楚云台骤然一剑,就连暗中埋伏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梧桐雨的剑锋弹指间已至郑观山眉心。 突然,一股极强的吸力制住了楚云台的出手,他的剑也再难接近郑观山一寸。 这股吸力明显来自于道家内功,而在场恐怕也只有黄鹤道人能制住楚云台。 墙角暗中观察的四五人也反应过来,铮的一声,手中刀剑同时出鞘,也同时攻向楚云台。 楚云台劲力一吐,挣脱了黄鹤道人的束缚,在那几人的刀剑刺来之前,已经闪身到了郑观山身后。 令楚云台疑惑的是,他出手虽快,却也在第一时间被牵制,可在这段时间内,郑观山却一动不动。 可梧桐雨的剑刃仍毫不犹豫地贴上了郑观山的喉咙,梧桐雨的剑刃虽不冰冷,却也让郑观山打了一个机灵。 楚云台左手剑鞘一转,又将郑观山的手臂钳制身后。 陆先生苦笑道:“看来瑶池炼狱的内功远胜于龙虎山。” 说着,这位苦练五十多年内功老人眼中流露出失望,他虽曾败在仇冰引手下,但也没想到三十年后还是不敌他的徒弟。 楚云台轻叹一声,他见过许多内功心法,自然清楚地知道没有哪家的内功可以胜过自己自由修炼的内功。 来自于星衣教主收藏的下半部《正天经》中的内功! 郑观山惧声问道:“楚大侠这是做什么?” 楚云台道:“你知道我是在做什么。” 郑观山跟手下人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五花骢牵出来,没看到楚大侠等急了吗?” 楚云台喝止道:“别动!我为的不是五花骢。” 郑观山问道:“难不成是因为海棠?” 楚云台道:“你既然知道,还敢这么对她?” 郑观山却笑道:“楚大侠误会了,海棠她……他是我女儿!” 楚云台怔住,他绝想不到郑观山会说出这种话。 他左手稍加用力,郑观山便疼得龇牙咧嘴,他那四五个手下的脸色也骤变。 楚云台看着眼前不敢妄动的几人,面色却突然凝重起来。 因为从他感知到的脉搏中,他感受不到一点郑观山的内力。 关外第一镖局的总镖头武功竟会如此不堪,还是说,眼前这人根本不是郑观山。 楚云台背后似乎有冷汗渗出,同时在他背后的,还有突然响起的开门声。 他忍不住扭头,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四五柄刀剑已经再次袭来。 开门的竟是一个女人,一个清纯而秀美的女人,海棠。 楚云台见到海棠的时候,刀剑也已经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突然,他的身形一虚,刀剑落空。 楚云台正在空中腾跃,竟是脚踏虚空,这种轻功已让见到此景的重任汗毛竖起。 谁也不知道他脚下踩着的是还未散去的水汽,刚才陆先生激起的水汽。 就算他们知道,也绝不会相信。 这些人宁可相信楚云台妖魔的化身。 楚云台一掌击退那几人,翻身一剑划破脚下水汽,直取郑观山的咽喉。 既然房间中出来的人是海棠,那眼前这郑观山,恐怕也是真的。 突然,海棠惊呼道:“别杀他!” 楚云台听得此生惊呼,却也无法收手,他剑刃一转,用梧桐雨的剑身抽在郑观山的腹部。 一口鲜血从郑观山口中喷出,他的人也物理的向后飞去,飞到海棠的身前。 海棠接住郑观山,却又一脸嫌弃的将他轻轻推开。 可郑观山却一脸欣慰地看向海棠。 楚云台被这么一出闹得有些无措,但看到海棠无恙,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郑观山捂着腹部笑道:“海棠!” 海棠咬着牙狠狠地说道:“别叫这么叫我,你简直脏了师父给我取的名字!” 郑观山眼中欣慰的光芒瞬间荡然无存,他小心翼翼的又叫了一声:“女儿!” 海棠甩手道:“谁是你的女儿!我只有一个父亲,那就是我师父!” 楚云台自然听得出海棠话中意味,也知道了郑观山真的是海棠的父亲。 海棠已经来到楚云台身边,拉起楚云台的衣袖问道:“楚大哥,你没事吧。” 楚云台轻笑道:“我没事,只是你……” 海棠道:“我也没事,只是见到这人有些恶心。” 楚云台尴尬一笑,他不知道海棠经历了什么,才会对自己的父亲有如此恨意,才会说出自己没有父母的话。 郑观山眼中已经噙满泪水,他不顾手下在旁,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颤抖着声音说道:“孩子,我错了,我不是人!” 说着,他高高举起右手扇了自己一巴掌,指痕留在脸上,清晰可见。 海棠却没有看见,她根本就不屑于看那人一眼。 郑观山继续忏悔道:“我嗜赌成性,我不是人!我不该把你和你娘……” 他已经哽咽,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震元镖局的人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总镖头,他们只知道他们现在的总镖头是老镖头招来的赘婿,却不知在这之前的事。 海棠也忍不住啜泣起来,她靠在楚云台手臂上,讲起了她小时候的经历。 郑观山当年只是一位屠户,因交友不慎染上赌瘾,输光了家底之后仍不收手,直到将妻女卖到了青楼。 当时的海棠,不过七岁,幸得遇见了师父救她脱离苦海。 而今年春天,师父也染病去世,她也只能孤身一人在江湖飘荡,直至遇见楚云台,才终于找到了依靠。 所以她怎能不很郑观山,她怎么会再看这个混蛋一眼! 郑观山已经膝行到楚云台面前,哭着喊道:“楚大侠,我求求您将海棠留在我身边吧,不管您要什么,我都给您。” 楚云台冷眼看着这个中年男人,不发一言。 郑观山接着哭诉道:“五花骢、震元镖局、黄金白银您随便挑,我只求您能留下海棠。” 楚云台道:“五花骢是关东马场的,镖局我完全不会打理,至于黄金嘛……” 海棠突然抬头,泪眼中渗出惊恐。 楚云台冷笑道:“黄金你应该给海棠,好好补偿她这些年遭受的委屈。” 郑观山近似于疯狂地点头,他颤抖着说道:“我会的,我一定会好好补偿海棠的。” 海棠的眼泪再次流出,她想不到楚云台完全体会不到自己的心。 楚云台道:“你也应该求海棠!而且,若是她不愿留下,谁也不能再委屈她!” 海棠的眼泪不在流,而是汩汩地涌出,她也终于放声痛哭。 终于有一个人体谅自己,其实就连自己的师父,也一直在劝自己放下对郑观山的敌意。 她终于找到了第二个可以托付的人,她又怎么会留下。 海棠道:“我不会留下的,我要跟你走,楚大哥。” 楚云台看向海棠,有些为难。 他尊重海棠的选择,也知道接下来自己将要面对的艰险。 他有怎能忍心让这个身世可怜的女孩再跟自己面对未知的危险。 海棠怯怯地问道:“楚大哥,我能跟你走吗?” 不论谁,见到海棠的泪眼都会心酸,楚云台也不例外。 他长叹一声,突然拉起海棠冰凉的手,径直离开震元镖局的后院。 当然也是要带海棠离开震元镖局。 走到陆先生身边事,楚云台颔首道:“今日陆先生让我大开眼界,日后若有时间,定会再来请教。” 陆先生笑道:“若说请教,自然也是我请教楚大侠。” 楚云台微微一笑,声音却冰冷:“郑总镖头,你和关东马场的矛盾,我会替你解决,但您也要给个态度。” 郑观山无力地说道:“楚大侠放心,五花骢即刻送回。” (二) 海棠挽着楚云台的手臂,踏上上荒原中的草原。 而她的心情,早就踏上了草原。 现如今,她已经找到自己可以托付的人,也已经跟楚云台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不管前路如何艰难,她都会陪着楚云台走下去。 只要楚云台不敢自己走,她也用不会离开楚云台。 马学礼和马学义二人还站在马场围栏外,看见二人终于回来,悬着的心也放回了原处。 马学礼笑道:“海棠姑娘没事,那是在是太好了。” 楚云台却面色不悦,冷冷地说道:“马老板,做生意可不能杀熟。” 马学礼自然不是笨人,笨人是没办法打理这么大的马场的。 他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楚大侠说的是,那……” 楚云台道:“我既然这么说,五花骢自然就要回来了。” 马学礼刚想说些什么,目光却被远处吸引。 一匹深青色的马正疾驰而来,速度惊人的快,马身上五色碎花也在奔腾中绽成极美的图案。 马学礼惊呼道:“五花骢!” 马学义眼中也满是惊喜,但他声音却稍显迟疑:“郑观山?只有他自己?” 五花骢马背上的人赫然是郑观山,他武功虽惨不忍睹,马术却是可圈可点。 海棠听见这个名字,眉头又紧紧锁起。 楚云台自然注意到海棠的表情,就算是他没有看见,也不会让海棠在见那郑观山。 楚云台笑道:“马老板,虽然这事还要你们两个大老板自己商谈,但也不能不谢谢我吧。” 马学礼道:“当然,楚大侠要什么尽管提。” 楚云台道:“那就请马老板给我们挑两匹好马,我们明日就要启程去傲寒山庄。” 马学礼道:“好,我保证挑最好的马匹,能抵御严寒的马!” 楚云台点了点头,便带着海棠快步走入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