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说：“主任阁下，我不明白，白玉全为什么想要干掉柳如飞呢？他不就是一个送信的人吗！” 　　 小岛说：“为什么，白玉全信中没说，我想不外乎是利益之争，满洲人就是 　　 这样儿的，善于窝里斗，为了一点蝇头小利，都会致对方于死地，好了，你快去执行你的任务吧，不要耽误了时间。” 　　 渡边立正，敬礼，转身欲走。 　　 小岛说：“韩立功马上就到，你从后门出去，不要让他看到。” 　　 渡边刚走没有几分钟，韩立功就到了。 　　 小岛迎到办公室门口，拉住韩立功手，走到沙发边坐下，看两人这番热乎劲儿，真像是一对亲密无间的老朋友。 　　 韩立功当上科长后，说话口吻、举手投足，与做巡长时，肯定是不同了，即便在有“提携”之恩的小岛面前，时刻提醒和约束自己，时不时也难免露出科长的派头。 　　 小岛给韩立功基斟上茶，说：“韩君的公务还是那么忙吗？” 　　 韩立功说：“咋说呢，你要说不忙吧，成天一堆乱事儿等着你，原来我以为调查科是个清闲的部门，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儿。” 　　 小岛笑说：“事情越多，权力越大，忙比不忙好啊！” 　　 韩立功也笑了，说：“您这话有道理，哎，对了，小岛先生，您这么急着找我，一定是有啥事儿吧？” 　　 小岛说：“韩君这么忙，我不想给您添乱，但这件事儿对您来说，可是建功扬名的机会啊！” 　　 韩立功现在越发地觉得小岛神秘、深不可测，一听小岛有事儿让他办，他心 里就打怵，但到了最后还得硬着头皮去做。 　　 小岛继续说：“我想让您抓一个人。” 　　 韩立功机械地问：“抓人？抓谁？” 　　 小岛说：“一个土匪，噢，你们的叫法是胡子。” 　　 韩立功一怔说：“胡子？小岛先生，您不会是让我去山里给您抓胡子吧？” 　　 小岛哈哈大笑说：“山里的胡子，与我有什么关系？我让您抓的这个人就在眼前，对您来说也可是举手之劳。” 　　 韩立功疑惑地看着小岛，他真不知道小岛的壶里又在卖什么药。 　　 小岛将丁喜贵被九响枪绺子绑票的事儿说出来，当然了，他不可能说是他与白玉全勾结、策划了这件事情，更不会说自己就是主谋，反说九响枪绺子多次抢劫了他运往山外的大烟，所以，当他得知道这个消息以后，想趁机报复一下九响枪，致九响枪派来丁家大院的这位说客，也就是柳如飞于死地，以解其心头之恨。 　　 韩立功一听丁喜贵被绑架，先是惊呆，后暗责自己的调查科竟没有得到这个情报，看来调查科还是初出茅庐，若要任重而道远，尚需加倍地努力。 　　 小岛见韩立功怔愣着，以为韩立功惧怕胡子，不敢抓捕柳如飞，心中很是瞧不起韩立功，不屑地说： 　　 “韩君，不，韩科长，我不会让您拿着鸡蛋去碰石头，但作为警察局的调查科长，在您管辖的县城里，抓一个胡子，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韩立功思忖说：“按说一个胡子没啥了不起的，该抓，该杀，不过，这涉及到丁家大院，我必须要慎之又慎，切不可草草行事啊！” 　　 小岛说：“韩君，您身为调查科长，此举称得上是为民除害，与丁家大院何干啊？再说了，您可以暗中抓捕，待定案后，丁家大院知道了又能怎样呢？我想以丁家大院的地位和声望，他们会为一个胡子鸣冤叫屈吗？” 　　 韩立功做事应该说是个挺果断的人，但想到丁家大院，他犹豫不决应该说也是正常的，他支吾说： 　　 “我……我是担心这个抓捕行动，影响到丁家大院与胡子的交易，最后殃及到丁喜贵的性命，丁家那位将军若追责到我的头上，我可就到倒大霉了。” 　　 小岛说：“九响枪敢杀掉丁喜贵，那他可真不想活了，放心吧，丁喜贵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只不过受点皮肉之苦而已。” 　　 韩立功还在沉思，权衡利弊，片刻，问道： 　　 “小岛先生，我不是前怕狼后怕虎，但这人好抓，想定成死罪，必须要有这人口供，最后还要走程序，挺繁琐的。” 　　 小岛不悦地说：“行吧，那你先把这人抓起来，至于定不定死罪，再说吧！” 　　 韩立功不好再说什么了，站起来说：“好吧，我回去布置一下。” 　　 公路，说是公路也不过是泥土筑成，黄沙铺面，较为平坦罢了，因桦田县城不通火车，这是连接省城的唯一的国道。 　　 一辆小汽车快速驶来，车内，司机旁坐着一个卫士，林德芳身着军服，肩上佩戴中校军衔，坐在后面，他向车外看了看，又看下手表，问道： 　　 “还有多长时间能到桦田县城？” 　　 司机说：“回长官的话，咋的还得半个小时。” 　　 林德芳说：“能不能加快点速度？” 　　 司机说：“好的。” 　　 小汽车明显提速，前面是个坡路，来到坡上，往前驶出没有多远，就是个弯道，两面都是树林，较为偏僻。 　　 突然，前面出现拦木，横在路上，四个穿着奉军军服的士兵持枪站立，一个挎着匣子枪的头目，站在路**，摆手示意车子停下。 　　 司机不在意地说：“桦田县挺能整啊，在这地方还设下检查站了。” 　　 卫士说：“可能是防范胡子呗！” 　　 司机说：“胡子都骑马，有开汽车的吗？” 　　 卫士也笑了，说：“也是啊，就你开的这种小车子，恐怕整个桦田县也不会超过两辆吧？” 　　 司机笑说：“还真让你说着了，桦田县城还真就只有两辆小车子，一辆是县长专车，一辆是县警察署署长专车，警察署长这车子，是刚添置的。” 　　 卫士说：“你对这桦田挺门清啊！” 　　 司机说：“我前阵子还拉省公署一个部门的长官来过这桦田呢！” 　　 小汽车减速，慢慢地开到拦木前停下。 　　 那位头目走到车旁，敲了下车窗。 　　 司机是省公署小车队的，类似他这种司机，来到县城，县长都不敢怠慢了，他摇下车窗，颇不高兴地说： 　　 “敲啥儿敲，这不停下了吗！” 　　 头目有四十多岁，一脸横肉，说：“下车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