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飞实在控制不住悲愤的情绪，一只手在炕桌下运上功力，真想一掌拍在李青山那张憎恶的脸上，估计这一掌下去，李青山不死即残。 门开，斜巴愣进来，说：“大炮头，我弄了两只沙半鸡烤上，咱们哥俩儿……” 柳如飞身子一颤，蓦地“醒”过来，把炕桌下的手收回来，扭过头看着斜巴愣，他现在才知道额娘就是死在这人手中，再联想起玉莲娘的死，他眼睛似乎有火喷出，此时此刻，无需使用任何东西，只凭他的一双手，使出师傅传授给他的看家绝技双推掌，也叫夺命掌，便可以轻松地将眼前这两个仇人，送回老家。 斜巴愣虽只有一只独眼，也看清柳如飞异样的目光，说： “你……你瞅啥儿，你也想吃我这沙半鸡啊？你长那个牙了吗？” 柳如飞强迫自己平复下来，但又实在不想与这个两仇人寒暄下去，起身说： “大炮头，我……我喝多了，脑袋迷迷糊糊的，我……我就不陪你了，回屋躺一会儿。” 李青山摆手说：“你看你那点出息，才喝几盅就不行了，去吧，去吧！” 柳如飞脚步稍显踉跄，走了出去。 斜巴愣注视着柳如飞出去，疑惑地说：“这小郎中他妈的喝多少酒，那眼睛瞪得挺吓人啊！” 李青山没在意地问道：“你小子是属狗的，闻着味就上来。” 斜巴愣凑到炕桌旁，放下沙半鸡，端起酒盅先喝尽一个，说： “大炮头，你咋请小郎中喝上酒了，他是谁呀？” 李青山说：“不请他，请你呀？” 斜巴愣拿起烤得半生不熟的沙半鸡，撕下一半，递给李青山说说： “咱们哥们儿说请那不外道了，来，尝尝这东西，老话都说了，宁吃飞禽一口，不吃走兽半斤……” 柳如飞回到自己住屋，一头倒在行李卷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看着房梁。 李大眼珠子忙到了一碗水，端过来，关切地问道： “过量了吧？来，喝口水。” 柳如飞没吱声，他在想，若不是斜巴愣及时进去，他真的打死了李青山会是什么局面，心中的愤怒发泄了，整个报仇的计划恐怕就要泡汤了，想到自己努力这么长时间，险些因为自己的冲动而前功尽弃。 李大眼珠子说：“我还惦记呢，到李青山门口转悠两趟，听里面没啥儿动静，这没头没脑的他咋想起请你喝酒呢！” 柳如飞喃喃地说：“我今个儿才彻底弄清楚，我阿玛是死在李青山枪下，我 额娘是斜巴愣害死的。” 李大眼珠子惊诧地说：“真的假的？不是说九响枪和那个蒙面人干的吗？” 柳如飞本想在李青山说出如何杀害自己亲人后，再灌李青山几盅，从李青山嘴里套出那个蒙面人是谁，可是……他暗怪自己实在是不沉着，不冷静。 李大眼珠子说：“如飞，这仇人都凑齐了，要我说，干脆动手得了，把九响枪和李青山斜巴愣一勺烩了。” 柳如飞说：“那蒙面人呢？” 李大眼珠子一怔说：“也是啊，蒙面人还没露面呢！那……那你的意思咱们还得等下去？” 柳如飞说：“我说过了，我必须要把九响枪带到我玛父、我阿玛和我额娘坟前，还有，我……” 李大眼珠子往窗外看了一眼说：“小金豆来了。” 柳如飞起身说：“一准是九响枪知道我和李青山喝酒的事儿了。” 九响枪的住屋，九响枪杆子躺在虎皮太师椅上，身上盖着一条小薄被，看来是刚睡醒。 柳如飞进来，故意闪下脚，身子跟着摇晃几下，随后站定，自我解嘲的笑了笑，明显有些醉态。 九响枪明知故问道：“这是咋的了？” 柳如飞嘿嘿一笑说：“没啥儿，喝了几盅小酒，这脚就轻飘飘的了。” 九响枪说：“你这酒量是真不行啊，自个儿都能把自个儿喝多了。” 柳如飞摆手说：“不，不，大当家的，我自个儿从来不喝酒，是大炮头非要请我不可，说是要谢我把林中虎绺子搬来了，把他从小磨屯救出来了，我说这不是胡扯吗，救你的是咱们大当家的，我也就是跑跑腿，他不信，逼着我喝，我不喝吧，还不好，那就喝吧，这一喝上茬儿了就把不过麻来，一下子整多了，不，不，我没喝多，就是脑瓜子迷糊点。” 九响枪说：“你说你这么点酒量跟他喝啥儿呀？那是个老酒喽子，他没把你喝趴下就不错了。” 柳如飞说：“大当家的，我……我不服，哪天我卯足劲了，我……我必须把他干趴下。” 九响枪对小金豆说：“你去给如飞弄碗水来，让他醒醒酒。” 柳如飞坐在椅子上说：“大当家的，您……您还没吃啊？” 九响枪笑了，说：“你是真喝多了，这太阳还没落山呢，到吃饭的点了吗！” 柳如飞挠了挠头皮，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 小金豆端来水，柳如飞接过碗一口喝干。 九响枪沉思说：“如飞啊，以后你跟大炮头少打连连，还有二炮头，那更难斗，眼睛一卡巴一个道道，弄不好就把你绕唬进去。” 柳如飞说：“能吗？两位炮头都是哥哥，我跟他俩儿也不过事儿，他们调理儿我干啥儿？” 九响枪说：“我说的话，你听着就是了。” 柳如飞说：“那……那我记住了。” 九响枪想到什么，突然地问：“哎，我总想问你呢，那天大炮头跟过江龙的崽子在双河镇碰响了，刚好你也去抓药，你真的没跟大炮头打照面吗？” 柳如飞一怔，继而为难地说：“这……这话咋说呢，大当家的，我……我来亮甲台是给您老扎咕病的，绺子里的事儿我不想掺和进去。” 九响枪说：“你不想掺和不也掺和进来了吗，林中虎是谁请来的？” 柳如飞说：“那……那我不是看您老的面子，才……” 九响枪说：“这我心里明白，咱们还是说双河镇的事儿吧，我就想知道那天你到底见没见到大炮头，你跟我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