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飞说：“大炮头啊，大炮头，你也不寻思寻思，你把我弄死了，你能活吗？咱们大当家的现在一身病，就靠着我去扎咕，我就这么没声没响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不见了，大当家的找不到我，他的病，不，怕是他的命都……他老人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咱们这个绺子，不，撂下咱们绺子不说，退一步讲，他老人家要是知道是你把我弄死了，他能放过你吗？” 李青山听了柳如飞这番话，心里不免一沉，但要不把被抢的货找回来，他似乎也没有退路和活路，既然已认定是柳如飞给他下的套，他就不能轻易饶过柳如飞，不过，他还不想用拷打的方式，把柳如飞打个遍体鳞伤，因为柳如飞一旦招了，他就得放了柳如飞，让柳如飞带着他去找林中虎，九响枪势必也就知道了，反过来说，若柳如飞死抗，他就毫不犹豫的活埋了柳如飞，至于后果是什么，他顾不得考虑了，只能听天由命了。 柳如飞继续说：“大炮头，你现在把我放下来，我不怪你，我知道是有人在背后杵咕你，要不然，你不会这么干的。” 李青山说：“看来你要死抗到底了，好吧，那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了，到时候我要是心情好，会给你上柱香烧两张纸的。” 柳如飞说：“大炮头这么有情有义，兄弟谢谢你了，不过就怕你等不到这一天，你也躺在这儿坑里了。” 李青山说：“妈拉巴子，死到临头，你还咒我，咒吧，我杀人无数，咒我的多了，不差你一个。” 柳如飞说：“我的大炮头，我这是咒你吗？我说的是实情，二炮头，不，应该说白玉全的阴谋得逞了，今个儿你活埋了我，明个儿姓白的活埋的就是你。” 李青山一怔说：“你说啥儿，姓白的埋我？他有那个胆子。” 柳如飞说：“哼，他没那个胆子，他能杵咕你埋我吗？我把话先给你撂这儿，要是我没说错，你前脚把我埋了，他后脚就会把这事儿一五一十地告诉大当家的，你等着吧！” 李青山说：“你少白话，不可能，我跟你说，他恨你恨得也直咬牙。” 柳如飞说：“是啊，他要不恨我，能杵咕你干这么事儿吗？好了，你动手吧，我不说了，跟你这个没脑子的人，说再多，也白扯。” 李青山似乎也有点寻思过味了，想了想说：“不行，你想不说就不说，我让你说，你就得说，你要不说我立码就把你扔在坑里。” 柳如飞说：“好，好，我说，我说，反正我已是一个要死的人了，有啥儿不能说的，你刚才问我和林中虎合伙劫走那批货，那我就想问你了，我为啥儿要这么干？陷害你？咱们俩儿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陷害你，我能得到啥儿？还有，我要是真给你下套了，让林中虎把货劫走，我不早就蹽杆子了？我还留在这亮甲台干啥儿？等死啊？可能你会说，大当家赏我个三炮头，我舍不得离开，可我就是郎中，连枪都没用过，我是当炮头那块料吗？在咱这儿亮甲台上，谁都知道论能耐、讲功劳，没人比过你，将来大当家的位子也非你来接不可，我跟你作对、得罪你，我能得到啥儿？拿你话来说，就我这熊样儿，我在这绺子还能有多大出息啊？说到这儿，我该给你提个醒儿了，你想接大当家的枪，有人也想接大当家的枪，这人是谁，还用我说出来吗？你出事儿，大当家的惩罚你，到最后，你接不上大当家的枪，谁最高兴，谁最得利？唉！一石二鸟，一箭双雕，谁是高人，咱们二炮头才是高人啊！” 李青山凶相毕露，从绑腿上抽出短刀，举手一挥，割断悬挂柳如飞的绳索。 柳如飞“咕咚”掉进坑里，全力的挣扎着…… 白玉全站在自己住屋的窗口旁，一动不动，始终盯着李青山的住屋，他看见李青山去了后山，也知道柳如飞去了马厩，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期待的好戏上演了，这两人都是他的眼中钉，借李青山的手先把柳如飞除掉，接下来李青山的死期也不远了，退一步讲，九响枪得知李青山私自处理掉柳如飞，即便饶过李青山一命，恐怕也活罪难逃，大炮头这个名号在亮甲台肯定是不存在了，到那时，他是绺子里的唯一炮头，九响枪不依重他又能依重谁？况且九响枪身上的病久治不愈，来日无多，能活上三年两载都算命大了，他无需争夺，最后九响枪都得把位子传给他，不，拱手让给他。 李青山出现了，低着头快步走着，好像怕人看见似的，钻进住屋，一看就是心中有鬼。 白玉全心中暗喜，觉得自己该出场了，背着手，迈着四方步，来到李青山住屋，连门都没敲，闯了进去。 李青山又累又渴，捧着大碗正在喝水，听到动静，回过头，竟吓得身子一哆嗦，看着白玉全，不悦地说： “你跟个鬼似的，进来也不说吱一声。” 白玉全冷笑说：“你看你吓得这样儿，咋的，怕冤死鬼来抓你呀？” 李青山颇不友好地问道：“有事儿啊？” 白玉全拖着长腔说：“没事儿我就不能来看看你？” 李青山说：“有话说，有屁放。” 白玉全大呼呼地坐下，说：“干啥儿这么大火气呀，哎，我看你好像去后山林子了。” 李青山说：“去了，咋的？” 白玉全故意放低声音说：“事儿办妥了？” 李青山说：“你说啥儿呢，啥事儿办妥了？” 白玉全板起脸，说：“当真人不说假话，啥事儿还用我明说吗？” 李青山说：“你……你是不是想问问那个小郎中死没死呀？” 白玉全下意识往门口看了一眼，随后抬起手做了个抹脖子动作，说： “小点声，让人听见就坏菜了，我说大炮头，你……你不会真的把小郎中给这个了吧？” 李青山眼睛一瞪说：“埋了，我把他给活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