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全大惊失色地说：“啊，大……大炮头，你……你真的把小郎中活埋了？” 李青山说：“埋了，哎，我说姓白了，不是你想借我的手，弄死他吗？” 白玉全正色地说：“打住，打住，大炮头，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啥儿时候说想弄死他了？你这不是拿屎盆子往我头上扣吗！” 李青山说：“哎，我说姓白的，你啥儿意思，你说过的话你忘了？你……你不能拉出屎还想往回锉吧？” 白玉全说：“不，不，大炮头，咱们得把话说清楚了，我……我跟小郎中无冤无仇的，我干啥儿想弄死他呀？再说了，眼下这个小郎中可不是刚来台子上的那个小郎中了，他……他现在好歹也是个炮头了，排行老三，三炮头，可你竟把他给活埋了，这要是让大当家的知道，他不掏开你的血核桃才怪呢，我跟你说，大炮头，好汉做事好汉当，你可不能往我身上扯啊！” 李青山说：“我不往你身上扯，往谁身上扯啊？不是你跟我说的吗，小郎中跟林中虎合伙劫走了咱们的货吗？” 白玉全狡猾又狡辩地说：“我……我啥儿时候说这话了？不，不，我好像是说过，可我那是闲唠嗑，胡言乱语，我要是真知道小郎中把那批货卖给林中虎，这么大的事儿，我……我能不告诉大当家，我先跟你说，这可能吗？在咱们绺子谁大谁小我还分不开，那我还是二炮头吗？” 李青山瞪看着白玉全，气得直身子发抖，多亏手里没有枪，不然的话，他非顶在白玉全的脑袋上不可。 白玉全说：“你这么看着我管啥儿用，你身为大炮头，你应该知道，在这亮甲台，人头落地，没有大当家的发话，那可是犯了天条的，行了，我不跟你说了，纸里包不住火，雪里埋不住人，这事儿早晚得露出去，你还是寻思寻思你咋向大当家的交待吧！” 李青山伸过手拍着白玉全的肩膀说：“放心吧，**，我弄死他，连个帮手都没用，除了你，没第二个人知道。” 白玉全拨开李青山的手说：“你是小孩啊，亮甲台就这么屁大点地方，小郎中突然没影儿，大当家不得让崽子们四处找啊？能不去后山林子？那埋人的地方是新土，崽子……” 李青山狞笑地说：“找着又能咋的，死人不能开口吧？谁看见我把小郎中弄死了？不就你一个人知道吗？你要是敢说出去，我鼻子下也有一张嘴，我就说是你弄死了小郎中，到时候看大当家信你的还是信我的，别忘了，我跟大当家鞍前马后的年头比你多得多。” 白玉全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常言说，贼咬一口，入骨三分，若如李青山所说，两人在九响枪面前对质，李青山死猪不怕开水烫，他恐怕也是百口莫辩，纵有千嘴也难说清，想到这儿，他不寒而栗，指着李青山说： “姓李的，你……你不能血口喷人，你……你自个儿的梦，你不自个儿去圆，我问你，你……你是不是疯了？” 李青山眼睛似乎真有点直勾勾地看着白玉全说： “你他妈这话说对了，老子就是疯了，咋的吧？” 白玉全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我……” 李青山一拍炕桌说：“姓白的，你他妈的别在这儿给我唱大戏了，你给我滚，滚！” 白玉全慌忙起身，连头也没回，推门出去。 背后传出李青山哈哈地大笑声。 白玉全窃窃私喜地来见李青山，万没料到李青山呈出无赖的嘴脸，欲要把他扯拽到一桩死案之中，吓得他心惊肉跳，懊悔不已，低着头正神魂不定往前走着，不小心与一个人撞个满怀，抬起头，刚要发火，嘴巴张开，却发不出声音，好不惊恐。 柳如飞站在白玉全面前，笑吟吟地看着白玉全，却没有说话。 白玉全连退几步，结巴地说：“你……你是人还是鬼？” 柳如飞凑近白玉全，依然没有说话。 白玉全被吓得说话声都变调了，双手推拒，惊恐地说： “你……你想干啥儿？离我远点，远点，别靠近我。” 柳如飞平静地说：“二炮头，你这是咋的了，我是柳如飞呀！” 白玉全下意识地揉搓几下眼睛，但还是不太敢正视柳如飞，说： “我……我知道你是柳如飞，不，三炮头，你不是……” 柳如飞笑看着，似乎在等待白玉全继续说下去。 白玉全这才注意到柳如飞一身泥土，蓦地想到柳如飞可是是被李青山活埋没死透，从土里拱出来，若是这样，他应转向柳如飞，与柳如飞联手对付李青山，心里这么盘算，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说： “如飞，你……你这是咋的，是谁把你弄成，不，害成这样儿？” 柳如飞怔然地问道：“害我，谁？谁要害我？” 白玉全以为柳如飞刚从死神手里挣脱出来，意识还没完全恢复过来，上前拉住柳如飞的手说： “如飞，你别害怕，有我二炮头在这儿，谁敢害你，我……我第一个不答应，到底咋回事儿，你说吧，我给你做主。” 柳如飞还是个怔然地问道：“啥儿咋回事儿？二炮头，你说啥儿呢？我咋没听明白呢？” 白玉全指着柳如飞身上的泥土，说：“你是不是给吓蒙登了？你看你这一身的土，这……这是咋弄的？” 柳如飞笑说：“噢，你是说我身上……唉！我……” 白玉全充满期待地看着柳如飞。 柳如飞不无懊丧地说：“我……我是真没用，脚脖子没好利索，走道东倒西歪的，一不小心，摔在泥坑里了。” 白玉全如同一个被扎破的皮球，又被人踩了一脚，瘪得连一丝气都没有，愣愣地看着柳如飞，好一会儿，恼羞成怒地说： “你……你在这儿跟我扯啥儿犊子，闲的呀？” 柳如飞说：“二炮头，你……你这是咋的了？我……我也没说啥儿呀，你急 啥儿眼啊？” 白玉全一把推开柳如飞，气呼呼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