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山恨恨地说：“我知道该咋整了，他……他要是不认领，我就活埋了他。” 白玉全站起来，说：“打住，打住，大炮头，这事儿你得好好掂量掂量，千万不能意气用事，还有，我跟你说的话，哪儿说哪儿了，别到时候闹出人命来，让我跟你一起吃瓜落。” 李青山瞧不起地看着白玉全说：“你这小子就是前怕狼后怕虎的，成不了大气候，行了，我不跟你唠了，你该干啥儿干啥儿去吧！” 白玉全感叹地摇摇头，背着手走了。 这天，柳如飞又来到后山的马厩，近来，他常来这里，看看从日本人手里夺下的那匹大洋马，九响枪已答应他，这匹大洋马归他了，每每看到大洋马他都想骑上它，狂奔一圈，可是右脚腂还没好利索，只能忍着了，看过大洋马，跟马倌说了几句话，拄着拐杖往回走，半道尿急，钻到旁边树林里，刚要解手，突然脑袋挨了一记闷棍，他眼前一黑，身子摇晃几下，倒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柳如飞苏醒过来，手脚都被捆住了不说，还大头朝下被吊挂在树上，看什么都是颠倒的，不过，他还是看出来，这是在亮甲台后山树林里，再往前去就是峭壁悬崖，他曾多次来过这里采过山药，知道这片树林好大，平时很少有人来，喊叫都没用。 李青山光着膀子，挥锹，卖力地在挖坑。 柳如飞转过头，扫视着，最后目光落在李青山的身上，似乎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又处于什么的境地。 李青山不知道柳如飞已经醒来，站在坑里，往外扬土。 柳如飞声音微弱地说：“大……大炮头，你挖这个坑是想埋我吧？够大了，不用再挖了。” 李青山回过头说：“醒了？” 柳如飞说：“醒了，大炮头，你……你下手也太狠了，是不是把我后脑勺子给打漏了，咋这么疼呢？” 李青山说：“我手有准头，我要想一**打死你，你还能醒过来呀？” 柳如飞又往坑里看了一眼，说：“这么说你是手下留情了……我都说了，这 坑够埋我的了，你犯不上费那么力气，歇口气，咱们唠唠呗！” 李青山问道：“想唠？” 柳如飞说：“当然想唠了，要不唠开，我的小命不就没了。” 李青山从坑里爬上来，手拄着锹说：“想唠咱们就好好唠，你小子可别跟我耍贫嘴，惹烦了我，这就给你扔下去。” 柳如飞说：“大炮头，那……那你能给我先放下来吗？这……这么挂着跟杀猪似的，我脑袋迷迷糊糊，咋唠啊？” 李青山说：“小子，你就是说出大天了，我也不能放下你，就这么唠吧，唠不明白，我绳子扣一松，你就掉进这坑里了，我也省了力气。” 柳如飞说：“这么说你是非要我的命不可了。” 李青山说：“那就看你想死想活了。” 柳如飞说：“这还用问吗，想活，想活。” 李青山说：“好，想活咱们就往下接着唠，我问你，我从两面坡大车店取货回来，半道碰见的那伙儿送亲的人，劫的我根毛不剩，是不是你下的套？” 柳如飞似乎才明白过来，说：“噢，大炮头，原来你是问这件事儿啊！” 李青山说：“对，说吧，你是咋给我下的套。” 柳如飞笑了，说：“大炮头啊，大炮头，没有你这么夸人的，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郎中，用你的话说，放屁都打晃，我上哪儿有那个本事给你下套？再说了，我给你下套，我能得到啥儿？我知道货被劫了，你这个大炮头着急上火没面子，可是我就纳了闷了，你咋能寻思到我的头上，拿我出气呢！” 李青山用手推了下柳如飞身子，说：“你小子不说是不是？” 柳如飞如打秋千似的晃荡起来，弄得柳如飞气喘不定，连声说： “我说，我说，别晃了，我……我受不了。” 李青山拽住柳如飞，停下来，说：“要想不晃也行，往外掏实嗑儿。” 柳如飞似乎欲要呕吐，说：“大炮头，我……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你让我掏啥实嗑儿呀？” 李青山吼道：“妈的，我让你说林中虎。” 柳如飞似乎没听清，反问道：“谁，说谁？林……林中虎？” 李青山说：“对，就是林中虎。” 柳如飞说：“林中虎？大炮头，你……你咋寻思起他呀？不错，他是我朋友，你被过江龙围在小磨屯，还真多亏了他出手相助，不然的话，恐怕你的命就扔在哪儿了，对了，为这事儿，你摆酒还谢我呢！咋的，你……你想他了？那你说话呀，用不着扯这个呀，我领你去望云山见他就是了。” 李青山恨恨地说：“我想他？我他妈的杀了他我都不解恨。” 柳如飞说：“啊，你想杀了林中虎？为啥儿呀？大炮头，不是我说你呀，你……你这不是恩将仇报吗？你这么整，太不讲究了。” 李青山说：“他抢走了我的货，我还跟他讲究个屁讲究？我他妈的不杀他，我留着他？” 柳如飞问道：“啥儿？大炮头，你……你说啥儿？林中虎抢走了咱们的货？你……你听谁说的？” 李青山说：“我还用听谁说吗？秃脑壳上的虱子明摆着呢，就是你小子串通林中虎抢走那批货，你他妈的还在这儿跟我装疯卖傻，说，赶快撂了，还能保住你的小命。” 柳如飞似乎才彻底醒悟，说：“噢，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怪不得你这么大气性，行了，我……我啥儿也不说了，我……我认了。” 李青山有点喜出望外了，说：“这么说你小子承认了？好，承认就好，你要是认领了，沙楞地跟我去把那批货要回来，咱俩儿的过节一笔勾销，你还当你的三炮头。” 柳如飞说：“大炮头，你说啥儿呢？我说我认了，是说我认命，认可死在你手里了。” 李青山凶狠地说：“妈的，你耍我？我要是不把你活埋了，我他妈的就是你捧出来的，是你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