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云香说：“你这几张皮子，还有这些野味，你要多少钱啊？” 田玉莲已对这姐俩儿生出好感，自然不想如同真做买卖似的，开口要价，便说： “这飞龙和山兔是我打的，皮子是我梳的，值不了几个钱，反正你们也都包园了，随便给吧！” 桂云香说：“那哪行呢，你当猎人也不容易，这东西值多少钱，我还真不明白，你说个价吧，我不还价了。” 田玉莲性情是泼辣，为人却是极为实诚，说： “真的不值几个钱，你随便给吧！” 桂云秀取了钱从屋里出来，站在门口，喊姐姐过去，似乎有事儿要商量。 桂云香走了过去，笑说：“咋的，花你的钱心疼了？放心吧，过会儿，我把你花的钱都还给你。” 桂云秀抑不住兴奋地说：“姐，你真是傻狍子，我在集上给你使眼色，你没看出来呀？” 桂云香说：“你又想鬼主意了，我咋没看出来。” 桂云秀得意地问道：“那你知道我为啥儿非要把他领到咱们家来吗？” 桂云香说：“为啥儿？” 桂云秀问道：“那我再问你，咱爹为啥儿有时唉声叹气吗？” 桂云香想了想说：“咱爹唉声叹气了吗？我咋不知道？噢，那……那是不是为了商号的事儿啊？” 桂云秀点指着姐姐说：“你呀，就别在这儿跟我打马虎眼了，咱爹愁的是你，你还装啥儿糊涂。” 桂云香一怔说：“愁我？我……我可从没惹咱爹生气，到是你，天天往外疯跑，让爹惦记。” 桂云秀说：“拉倒吧，我说的不是这事儿，我……我是说咱爹犯愁你还没有婆家的事儿。” 桂云香一愣，稍显出羞怯地说：“我找婆家？咱爹跟你唠过这事儿？” 桂云秀自作聪明地说：“这还用唠吗，看还看不出来呀？” 桂云香说：“你就在这儿瞎掰吧！” 桂云秀眼睛闪烁，一脸欣喜，暗指下田玉莲说： “这回你明白我为啥儿领他来咱家了吧？” 桂云香不解地看着妹妹说：“你……你到底想干啥儿呀？” 桂云秀又嘻嘻地笑起来，说：“你看这个大哥，高鼻梁，大眼睛，双眼包皮，眉毛黑黑的，长得多俊俏，多招人稀罕呀，岁数跟你也差不多，不，我看好像比你大一两岁，大点不正合适吗，等着咱爹回来，让爹相看相看，要是看中了，问问他是哪儿的人，咱们托个媒婆……” 桂云香又气又笑，拍打妹妹一下说：“你……你这小小的岁数，一天都寻思些啥儿呀？找婆家，你……你不嫌害臊呀？” 桂云秀认真地说：“我害臊啥儿呀，这是给你找婆家，哎，对了，我跟这位大哥说过话了，他挺实在的，唠嗑也中听。” 桂云香瞪看着妹妹说：“嫁你个头嫁啊，你……你就这么急着把你姐嫁出去啊？我真嫁走了，你不想我呀？” 桂云秀神情充满了向往地说：“嫁啥儿嫁出去呀，我都想好，跟爹说招他当上门女婿，过几年，我也招个上门女婿，咱们就在这个院一起过日子，嘿，那该多热闹啊！” 桂云香忍住笑说：“你相中他了？” 桂云秀忙说：“不是我相中他了，是我替你相中他了，姐，我才多大呀！” 桂云香卟哧地笑出声，说：“你呀，你真是个假小子，干啥儿都毛毛愣愣的，你就没看出来，他是个女的。” 桂云秀惊愣地说：“啥儿？女的，你说他是个女的？不会吧？” 田玉莲坐在石桌旁，自已又倒了一碗红糖水，本来肚子饿得咕咕乱响了，喝下两碗红糖水好多了，她看到两姐妹站在上房门口说着话，以为是商量价格呢，耐心地等待着。 桂家姐妹走过来。 桂云香从妹妹手里接过两块大洋，递给田玉莲说： “这是给你的，多少就这么个意思吧！” 田玉莲忙站起来，没敢接，忙说：“不，不，我这点东西不值这么多钱，你给这么多，我不能要。” 桂云香说：“你在山里打猎，又大老远来到集上，不容易，收下吧！” 田玉莲说：“不，我收一块大洋就足够了……” 桂云秀若无其事地绕到田玉莲身后，突然一把扯下田玉莲的帽子，一根油松松的大**飘落下来。 田玉莲下意识地用双手护摸住头。 桂云秀惊诧又惊喜地说：“啊，你真是个女的。” 桂云香也禁不住吃吃地笑了。 田玉莲多少有些难为情地说：“我……我本来就是个女人，我……我这是为了在林子打猎方便，才穿成这样儿。” 桂云秀瞬间对田玉莲产生无比的敬佩说：“姐，你一个女的，敢在山里打猎，你……你真了不起啊，来，姐，喝水，不，你等着，我去给你沏茶。” 桂云香笑说：“我沏的是红糖水。” 桂云秀忙给田玉莲倒水说：“姐，你坐下，坐下，喝水。” 三人围着石桌坐下，说着话，当听到田玉莲家在蘑菇屯，离双河镇几十里路，桂家姐妹好个同情。 桂云香关切地问道：“那散集了，你回到家里不得第二天早上了，这么远的路黑灯瞎火的，你咋走啊？” 田玉莲说：“我可以在林里住了一宿再回走。” 桂云秀惊得睁大眼睛说：“啊，你一个在山里住，那碰到大老虎咋整啊？” 田玉莲笑说：“碰不到，碰到也没啥儿，我住的地戗子点着火把，老虎不敢靠前。” 桂云秀好奇地问道：“地戗子？啥儿叫地戗子啊？” 田玉莲说：“这……这咋说呢，就是搭在地上的窝棚。” 桂云秀又问道：“姐，那……那你打过大老虎吗？” 田玉莲说：“我没打过，我爹打过。” 桂云香说：“你爹也是打猎的？” 田玉莲说：“是，他老人家也是炮头，可是他……他和我娘都不在了。” 桂家姐妹一听田玉莲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了，心里更加怜悯，柳云秀眼睛湿润了，似有泪花。 桂云香想到什么，问道：“你来这集上除了卖这些东西，还在寻找你……你表哥呀？” 田玉莲一怔，说：“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