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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惺惺惜

大宋狂龙辛弃疾 乐安笙 2804 2024-07-17 12:50
   “爷,潇湘馆的石六挂了,又是辛党搞的,还砸了潇湘馆。”英气逼人的段虎在三爷身边低声说着,“还有……”    “一口气说完。”三爷面如镔铁,阴沉沉地。    “逍遥赌场屠杀案,有人说,案发前看到辛党带着包裹溜进去。我估计也是他搞的鬼。”    “逍遥赌场是杨双刀地盘,他那边有动静吗?”三爷眉毛一跳,这个辛党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单挑自己和杨双刀。到底什么来头?    “目前没有动静,估计还在观望。不过,前几天撒的线,昨晚三更来报,说方同知的小衙内见到辛党,吓的屁滚尿流。既然姓辛,合着县城内外,也只有老太爷辛赞的孙子辛弃疾有这能耐。”    三爷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果真的是辛弃疾,来头的确不小。黑道再牛逼,也需要白道照应,而辛赞就是毫州城白道头子。    段龙在旁边做了个力劈动作,建议道:“要不要干掉他……”    “还不到那份上!”    “那咱们就这么忍了?”    “杨双刀不动,我也不动。他若动,咱们住他一把力。”三爷老谋深算,阴沉沉地笑了。    “那咱们眼睁睁看着?”    “不,暗中帮助辛党继续闹腾。哼哼,记住,一定往杨双刀那边引。”三爷再次闭眼入定,突然又睁开,“石六那儿,记得送个旌幡,要大,一定压得过辛党。”    段虎答应一声,垂手而出。    ……    东门大街,石六宅外灵堂内。    黑色棺木摆在中间,棺木前是八仙桌,桌上摆着牌位,香炉内缕缕烟雾氤氲缠绕。    旁边几十名白色麻衣的孝子们跪在地上,空气里充溢着悲切气氛。    辰时前,道口执事人高呼:“西城三爷赠旌幡一张,白包一份,起丧乐——”    悠长的“乐”字出口,唢呐声、孝子哭灵声响起。手持烧纸的段虎来到灵堂前,对着棺材鞠躬致敬。    丧乐毕,孝子们窃窃私语。    “还是师父面大,三爷都来送旌幡。”    “那当然,师父替他卖力几十年,怎么也得表示表示。”    “你们说辛党会不会来?他送的旌幡比三爷如何?”    “肯定会来,但旌幡肯定大不过三爷”    辰时时分,执事人高呼:“县令辛赞送旌幡一张,纸牛、纸马车一套,百夫长耶律雁山送旌幡一张,同知送旌幡一张,白包一份……”    一长串名字念了很久才念完,在场的孝子贤孙、跑堂客、亲朋好友全都镇住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我的爷啊!县令都送旌幡了!”    “还有百夫长呢!”    “石老爷的面可够大。”    “毫州城内所有官都送了,这可……可是头一次!”    唢呐声更大、孝子们哭的更响,其他人伸长脖子,看着缓缓走过来的一行队伍。    手持招魂幡的辛弃疾走在最前边,身后依次为马福全、花无常、耶律撒八以及县衙官员们的代表。    纸钱弥漫、香烟绕绕、哀悼凄凄、鼓乐哀哀……    这时,孝子群窜出一个后生,手持秫秸扎成的打狗棍冲到辛弃疾面前,高声断喝:“你还有脸来吊孝,我恨不得食你肉,喝你血!”    说罢,举棍便打。    马福全飞起一脚,将那打狗棍踢飞,虎视眈眈盯着那后生。    事出突然,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石文,不可!”蒲重和几个年龄稍大的长者急忙上前拦住,“不可怠慢嘉宾。”    他又向辛弃疾施礼,“辛公子,石文年幼,乍逢大变,祈求宽谅。”    辛弃疾点点头,缓缓推开马福全,径直走到石文身前,正色道:“待我祭拜石老英雄后,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他扬着长长招魂幡,边走边呼:“疾闻叔丧,衔哀致诚,惟与杯酒,拜老英雄。”    长幡飘摇,辛弃疾来到灵前,泪流满面,端起一杯酒轻轻洒在地上,继续祭曰:    “叔有其灵,享侄蒸烹。    叔有其魂,必佑我门!    侄思叔武,力拔山岳,    拳打铁牛,试问毫州,    谁与争锋。侄慕叔容,    雄壮伟岸,眉如利剑,    仪表如神,安妒玉惭。    侄仰叔风,亲邻爱子,    仗义疏财,救危济困,    交口称赞。呜呼哀哉,    叔殴魂去,日月愁容。    遗侄壮志,弱肩难承。    天地不公,乾坤颠横,    幸有弟儿,承汝一宗。    疾心刀绞,眼花头懵。    走不视路,口不能鸣,    辗转难卧,念公英明。    呜呼吾叔,生死别离,    冥冥篝火,寄吾思情,    呜呼痛哉,伏惟尚飨。”    辛弃疾祭毕,丢掉招魂幡,跪拜痛哭,哀恸不已。马福全等人一同跪拜,伏地不起。    他代表县令,又执子侄之礼祭拜,在场诸人闻听,无不扯袖擦泪,互相说道:“此子悲痛欲绝,真是致诚君子。”    石文见状,跪拜在旁边,痛哭流涕,不能自已。蒲重擦了擦泪,上前搀扶起辛弃疾,劝道:“我师兄没有看错人,公子高义,令我等惭愧至极。”    辛弃疾摇头,抱拳叹道:“古人云,见贤思齐,见不贤自省。石前辈给我们立下楷模,我等……唉……”    丧乐结束,孝子们回礼。执事人过来请辛弃疾等人进旁边院落暂且休息。辛弃疾则走到石文面前,恭恭敬敬施礼道:“我大错已酿,后悔莫及,今日借兄之手,还石老英雄一个交代。”    说罢,解下佩剑,双手递上。    石文愤怒,拔出长剑。    蒲重等人慌忙劝道:“石文,不可造次。你忘记父亲遗言了吗?”    马福全等人则死死盯着石文,心中均想,我大哥将所有能拉到的官员子弟都拉来了,给足你们家面子,若是真敢胡来,先砍了你!    石文长剑一挥,搭在辛弃疾脖颈上,喝道:“刚才祭文,是出自内心吗?”    众人的心全都吊在嗓子眼。    辛弃疾面不改色心不跳,朗声说道:“我发誓,皆发自心,如有半句虚言,天神共袭之。”    “我父亲遗言,让我等助你,无奈杀父之仇难报,我……惭愧啊!”石文仰天长啸,丢下宝剑,钻入灵棚内。    众人唏嘘不已,皆说是造化弄人。    辛弃疾吊孝之后,石六之子率子侄弟子追随辛弃疾,自北而南,忠贞如一。    花无常、耶律撒八等见他对对手都尊崇又加,均觉跟对了人。从此之后,毫州辛党之名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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