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密室之内，聚集了曾经叱咤亳州城的四个好汉。 　　 寒暄落座后，马福全率先发难：“老三，你一直留守，咱们的生意怎么样？” 　　 花无常见问，煞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空着的座位，反问道：“大哥怎么没来？” 　　 狗滑头！ 　　 马福全暗暗骂了一句，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淡淡说道：“大哥有要紧事，派我先了解这儿状况。怎么？你有异议？” 　　 “三哥，生意嘛，说说就好，我也想了解了解呢。” 　　 花无常的目光从空着的椅子移到马福全脸上，又转到耶律撒八，最后落在石武身上。他混迹市井多年，从这三人脸上很明显地感觉到这个聚会是针对自己。关键是，他们身上都带着刀！自己的棍子可是未曾带。这是想干啥？干掉自己？ 　　 花无常将目光收回，手指在桌上咔咔敲着，缓缓说道：“我呢，没异议，生意嘛都有账本，何必我说？我倒想知道大哥在准备什么事，你们至少让我了解吧。” 　　 “秘密大事，少一个人知道，少一分危险。”马福全对花无常的回答非常不满意，为了这个碰头会，他争取了耶律撒八的支持。若是连花无常都搞不定，那还怎么混？ 　　 花无常却压根不把他放在眼里，一拍桌子，非常生气地斥责道：“我是怕危险的人吗？哦，好啊，你们几人都知道，就我不知道，对不对？怎么一来又是问生意，又是对我保密，还带着兵刃，不就是认为我是**吗？来呀，拔出刀子砍我呀！” 　　 “花无常，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马福全冷冷逼视着他。 　　 “没错，是我自己说的。我还告诉你，这儿的地盘早已大变，不是你想的那样了！”花无常丝毫不惧，反而翘起二郎腿。 　　 一年的时间太长了，地盘会变、女人会变，钱财会变。人心也会变。 　　 在金钱、女人和权利面前有几个男人能把持的住？人会讲义气，可义气在巨大的诱惑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花无常表现出来的样子，让马福全认定他已经背叛了。没办法，谁让他有背叛基因？先跟着赛武松，又跟着大哥，现在呢，估计已经叛逃到完颜千户座下。 　　 这样的人，决不能留着。马福全下定了决心，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虎归山。 　　 “你跟我们耍光棍？哼，老三，不是吓唬你，你变了，我们也变了。”马福全眼神犀利，咄咄逼人，“我们变得更能打，更能杀！” 　　 “好啊，那就来杀我！”花无常不甘示弱。 　　 马福全“嗤”地拔出砍刀，往桌上一拍。 　　 火药味越来越浓，这可不是耶律撒八和石武的初衷。耶律撒八急忙劝道：“这是干啥？自家兄弟，怎么动刀了？若是大哥知道，该有多寒心？” 　　 石武也劝道：“还说说大哥的家吧。完颜千户入住县衙，辛老爷子搬到了东关小院子，他是告老还乡，还是在这里常住？” 　　 循旧历，每一个退下来的官吏都要告老还乡，回家居住。绝不会在为官之处久留。 　　 他们几个都清楚，辛老爷子一旦告老还乡，辛弃疾肯定也会离开。到那时，空缺的老大谁来坐？拿什么跟完颜千户斗？ 　　 除了耶律撒八之外，他们三人都是本地人，不可能跟着辛弃疾离开。所以，内心都在打自己的如意算盘。当然，这并不违背当初誓言，更不妨碍他们仇视金贼。只是人的私心而已。 　　 至于耶律撒八，他也有私心。辛弃疾口口声声要回大宋。自己却是契丹人，不可能跟着他回南方，自从看到辽天祚帝惨死，他暗暗发誓，杀金贼，恢复大辽昔日荣光。 　　 这个秘密他一直藏在心里，他害怕有一天在战场上跟辛弃疾相遇，各为其主，却要兄弟相残，他希望这一天永远不要到来！ 　　 石武将话题转到辛老爷子身上，他们都不吭声了。密室内陷入死一般地沉寂。若仅仅是地盘丢失，大不了再抢回来，辛弃疾若走，他们呢？谁也不服谁，势必要分道扬镳。 　　 “我去过辛家，不是他们不想离开，而是官府没有批准辛老爷子告老还乡。”花无常突然打破了沉默，“完颜千户来者不善，目的是抓大哥。所以，大哥最后不要回谯县。” 　　 马福全冷笑道：“山中无老虎，**称大王。大哥不会来，也轮不到你当老大！” 　　 谈话永远充溢着火药味，石武见状，忙说道：“先不要争论这些，辛家门外，有一些鬼鬼祟祟的人，经常转来转去。你们说，怎么办？” 　　 马福全一挥手，在脖颈处做了个抹脖的动作，冷冷说道：“杀了！” 　　 “现在可不是新老太爷当县令，你说杀就杀？完颜千户的手腕霸道硬气，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去街头杀个人试试？分分钟给人告了！”花无常不屑地撇撇嘴。 　　 马福全不服气地说道：“我就不信，谁这么胆大，敢举报我！” 　　 完颜千户来到谯县后，实行连坐制度，凡是有人私斗者，不管是否理屈，双方的家人、邻居和朋友统统被押入大牢，也不审问，先狠狠揍一顿再说。有目击而不告官者，与罪犯同罪，有私藏罪犯者，充军处置，家人发配五国城为奴。 　　 这个铁腕手段，搞的谯县人人自危，哪怕是路上遇到熟人，也不敢打招呼，都恨不得断绝所有亲戚关系。 　　 花无常一说，马福全更是愤怒，腾地站起身，大声喝道：“衙门的捕快们，从上到下，有一个算一个，都拿了咱们送的钱，难道他们翻脸不认人？” 　　 “捕快？呵呵！因为渎职，已经杀了三分之一。他们也要养家，谁敢拿脑袋开玩笑？拿家人开玩笑？”花无常一摊手，表示这是个无解的局面，他手指上指，说道：“你以为只有辛家被人盯着？你姐姐的福来酒楼，也被盯着呢。” 　　 马福全心念一动，问道：“那你还敢来？” 　　 花无常反问道：“你敢来，我为何不敢？你有你的道，我也有我的道。总之呢，还是等大哥回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