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营距离着太平庄还有一段时,因为视线不清地形复杂,所有人没察觉到这个紧缀着部队的小股日军,甚至断后的三连始终也没发现身后还有一群敌人如影相随地吊着。直到日军加快了跟踪速度,一名小个子日兵在经过一颗半枯的榆树前时,稍没注意被一处微微凸起的树根绊了下,他身子一歪尽管没有摔倒但也是一个趔跌,同时拎在右手的步枪枪托在榆树的树身上击打了一下发出了“梆”地一声! 夜静如寂、荒野无声,这一声的树木之响,这个时候便犹如一架小腰鼓被重锤了一下,声音显得是那么突兀清晰可闻,顿时就被断后的三连士兵听得一清二楚,他们这才察觉到身后有了情况! 在小股日军部队前面的森本听到了这个碰撞声,立即下令让众人们就地卧倒隐蔽了起来!良久之后,他没察觉前面有什么异状,便让众人原地起身,然后他到了后面的日军群中压低了嗓子厉声询问。待小个子日兵在众目睽睽中惶恐地面对森本时,中队长双目喷火凝视了他片刻,二话不说抡起了厚实的巴掌就扇了过去!但手掌带出的呼呼风声刚起,他一转念自己抽部下耳光的声响只怕不比刚才的动静更小,因而他非常利落地收手出腿,一脚把小个子日兵踹了个四仰八叉,同时用压得更低的嗓音咬着牙吼道:“再敢弄出哪怕是一丝丝的声响,我就亲手活埋了你,八嘎!” 森本等人接着紧追了一段路并伏在地面上观察了片刻后,他又做了吩咐:“再加快速度跟上他们,一会到了太平庄附近我带一半人向左,高桥君带一半人向右,在支那军队开始进寨子休息时,我们绕过他们从庄外两侧迅速到西侧的出口设伏。到时候按照我刚才的计划去灵活作战截住敌人,一定要顶到皇军的大部队上来全歼敌人!只要我们这边枪声一响,他们就会很快赶来。” 日军的小股部队轻手轻脚地又跟踪了一百多米后,森本发现前面的敌人这时候离他们们很近了,这时可以用不着查探地上的痕迹,也用不着撅着屁股把耳朵紧贴地面偏头静听,而是近到了仅凭肉眼就能发现在前面敌人走路时的枪管、背壶和个别士兵后背上的工兵锹所映射出的微弱闪光。 这个时候他的心里砰砰直跳——自己率队首次和十倍于己的中国军队接触,一会儿在如此的近距离内展开战斗的英雄壮举就要开始!也就在他举起了右手,让自己的部队展开两侧行动的瞬间,眼前骤然间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响,同时一串串、一片片的火花密集闪烁,首当其冲的森本右臂还在半空,就觉得前胸剧痛、然后一口鲜血涌上了喉咙。当他跪倒在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趴倒的同时,才发现向他们突然射击的无数敌人,竟然就埋伏在前面仅仅几十米远的正面和两端。。。。。。 黑暗中对面突然的射击有一百多条步枪和四挺轻机枪,密集的子弹一下子就把不足50人的日军放倒了一半,但后面的另一半日兵立即用各种姿势迅速还击,很快也击中了七、八名国军士兵。没有任何的间隙,日军的射击刚刚打出一颗子弹,环形阵地上又飞过来十几枚手榴弹在人堆里爆炸,紧接着三面的人群就冲了上来! 双方相距不到50米远,借着手榴弹爆炸的杀伤力和烟火的干扰只在眨眨眼的功夫,一营的士兵们便迅速冲上前,几个人一伙,一律用刺刀对着地下横七竖八的日兵一阵乱刺乱捅,前后没用三分钟就彻底结束了战斗!接着大部分人抓紧时间打扫战场,然后三连长带着两个排迅速跑向了前面的太平庄。 到了寨子里,李辉华带着一排的一班径直上了三层高的碉楼。他让士兵们扎起了几支火把,仔细打量着碉楼底层内的情景,然后对一班长说道:“孙明生,你心里应该清楚刘长官布置一些弟兄提前在这里阻击要出现的鬼子将意味着什么。你们一班已经在峄县城外阵亡了几个弟兄,本来我打算把二排的四班放在这儿,但是拗不过你执意地争取这个任务,我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你和班里的9个弟兄,加上连里的两位机枪手和营部派来的两名冲锋枪手共十四个人,这种舍己为人的牺牲精神,在这个关键时候给你们一排、不,甚至给整个三连都露了脸!” “长官,”瘦小精悍的孙明生扬起那张黑脸笑道:“我们一班是咱们三连的尖子班和排头兵,理应要为全连争光不是?这次打峄县炸鬼子军火,一连的老大哥牺牲大,但战功也大,剩下的荣誉也应该让我们连沾沾光是吧?您放心,阵亡的那四个弟兄没说的,我们这活着的10个人、还有4位带着机枪和冲锋枪前来助阵的兄弟,没有一个人会装孬种给全营、给“翼子军”丢脸抹黑!” “好样的!”李辉华赞叹了一句便低头沉默了片刻,然后振作了一下神态又道:“鬼子要是很快出现——刘长官估计不会超过一个小时,你们务必阻击他们坚持到全营过河。如果他们没那么快,你们一旦看见河对岸点起了一堆火,就坚决撤退过河归建,到时候我会带连里弟兄在河边接应你们。” 李辉华面对着在火把闪烁不定的映照下,大半圈里那一副副熟悉的面孔吩咐着。这个时候的他,很想含着微笑面对这些士兵,却又实在勉强不出来,只是他不能把内心深处的忧虑和哀伤显露在表情上,从而给眼前的士兵们带来影响。因此他又是沉默少语尽力克制自己的心态最后说到:“我下楼后,会带着弟兄在碉楼下的四周以及公路附近布下一些诡雷,鬼子出现在碉楼附近一旦趟响,便会给你们示警。同时我也会在碉楼门口、公路和木桥之间的直线给你们留条一米宽的安全通道,你们撤退后用集束手榴弹把公路沟上的木桥炸毁。 至于在这个碉楼里面如何布置人手和火力、怎样灵活阻敌,一班长和各位弟兄个个都是个饱经战阵的老兵,你们自己斟酌吧。”说完他郑重地给这些士兵们敬了军礼,点点头在众人还礼的注视下退了出去。 三连长走后,孙明生简单地做了几句战前交待,他说:“弟兄们瞧瞧啊,咱们这会儿可算是富了起来!营里给咱们14个人两挺轻机枪、两支冲锋枪,不算自己身上的,长官又给咱们留下了两箱子子弹和三箱子半手榴弹啊!还有这么多吃的,碉楼下有长官带人布置诡雷呢!撤退快整整一夜了,咱们难得这片刻的闲工夫啊,先吃饱喝足,然后跟着我在各层观察射界并布置人手。” 不到十分钟后,一班的14个人举着火把查看了碉楼的各处,发现这座碉楼构筑得非常结实并巧妙:墙体是用山里的石头凿成条状砌成的,厚达一米。整楼共三层每层八个射孔面向四面八方,二、三层里每个射孔上方多出一块石板,这石板厚三寸宽半尺长半米,像房檐一样呈斜角遮挡着射孔,这种类似于百叶窗的原理,不仅让射孔外的敌人无法直接看到里面、甚至外面下边打进来的子弹都能被挡住,而里面却可以在有效范围内看到敌人并击中目标!除此,内部除了上下相连的木板楼梯,各层之间还有铁皮筒子相通以方便喊话。在一楼的西北角处,一块一米见方的木盖板斜靠墙边,仔细用火把一照,发现这里有一个见方的洞口连着一只木梯子。 孙明生带几个人小心地顺着梯子走了下去再一细看,发现这是碉楼的地下室,只不过这个地下室的顶盖很高。在火把呼呼的燃烧照射下,可见三十多平方米的室内除了周围铺着厚厚的麦秸及野草、一些石头搭成的桌凳之外是空无一物。“原来这是守卫人员睡觉的地方,小心火把别引着了麦秸,我们上去。”孙明生道。 后半夜时分,光线朦胧。孙明生他们看不透射界外的视线,但刚才两次来回从下面经过,他大体上还是了解碉楼下的情况:公路由北而南径直穿过,公路的东侧是地形较为复杂的山包和洼地,西侧因为附近有一条河相向流淌,修这条公路时为防止河水在汛期泛滥将之冲毁,所以在公路西侧的几十米处人工挖掘了深两米、宽三米的排水沟。这条沟沿山顺势从枣庄起好几十里地,直到大沙河在泥沟前面拐了个弯、径直向韩庄的运河流淌时才渐渐消失。也就是说:日军的大队想要在这一带过公路追赶过河的部队,如果想让他们驮有重装备的骡马过公路旁的防水沟木桥,不采取非正常的手段,只能从碉楼下穿过! “弟兄们先好好观察每层碉楼八个射孔相对的方向,做到心里有数然后选择一个位置。两挺轻机枪在三楼呈直射覆盖火力,一挺面向西南公路一挺面向防水沟木桥。所有步枪在二楼、三楼和顶盖上移动射击,两支冲锋枪运动在一楼和二楼之间的各射孔处,专门向密集冲近的鬼子做突然扫射。每个人都把子弹带足补满,再抬两箱到三楼去。 弟兄们,不算地下室,一整座三层碉楼就我们这十几人,每人负责两个射孔但不要太死板,根据情况要经常和轻机枪换换位置,冲锋枪手的子弹不太多不能用多久,所以你俩要灵活在各处包括楼顶盖投几颗手榴弹什么的。”末了孙明生兴致勃勃地鼓励道:“今晚就是我们独当一面、发挥个人战斗素质的最好机会,露脸的时候到了。。。。。。” 一个多小时前,森本中队长派出的两名士兵前往刚才附近的枪响处去寻找大队日军,这俩日兵是一个伍长带着一个二等兵。俩日兵做事认真行动迅速,翻坎跨沟在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里,就跑到了仍是硝烟可闻、余火未烬的战场附近。俩人持枪在手紧张兮兮地到了山包下面四下张望,却没看到友军的一兵一卒。诧异了片刻之后伍长道:“友军看来是追击支那部队去了,我们必须找到其踪迹,尽快追上他们好通报敌情。” “不上山顶处看看?也许能发现点什么。”二等兵建议道。 “有什么可看的?”伍长似乎看穿了对方的心思冷冷道:“山顶上的战场要是有双方的交火,皇军的伤员和阵亡的遗体一定会得到了安置自不必说,那上面即使有支那人的尸体和伤兵,经过了友军的战场打扫后什么也不会放过。再说我们的任务是什么?顺山底下寻找大部队行动的痕迹吧,我们是天皇的军人,岂可为了些许的杂念而耽误了皇军的大事?” 在黑暗中,二等兵的脸上一涩便闷头不语了。于是俩人东查西看,不一会就在山包下侧后的几十米处发现了众多人踩过的痕迹,不仅如此,路痕还显示出这些人是从山前直奔东南的!有了目标,俩日兵借着朦胧的月光便加快了动作,时而查看、时而快行差不多半小时后就在不足三里的所在遇见了一个中队的日军。 刚才奉鹤见孝夫之命,前往东南顺迹追踪敌人的日军一中队风风火火地追出了三、四里地之后,却发现地面上居然消失了敌人的踪迹!中队长下令让士兵们呈三个方向散开细心寻找,但十几分钟过去后,又扩大了方圆几百米范围的仔细搜寻,仍是一无所获。 “刚才离开小山包的时候循迹追击,中队只顾朝着一个方向追击敌人,很可能是我们的行动速度太快,让支那部队离开小山包不远处就转了方向、同时他们在转向的同时又做了手脚的一些迹象被我们忽视了。”大尉中队长思忖片刻后做了总结并下令:“集合队伍退回去,我们一边退一边查寻地面上的任何蛛丝马迹,然后再确定敌人的逃亡路线。” “若我们退回去重新寻找,一来二去要耽误很长时间,这样的话恐怕是支那军逃得更远了。”一名中尉军官不无担心地说道。 “无法确定敌人的踪迹,在黑夜里盲目地四下乱撞,我们只怕追到天边也看不到他们的半个身影,只有确定了目标我们才能有的放矢,才能加快速度把距离拉近。除此,中野君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吗?”中队长冷冷地反问了对方然后又道:“退回去仔细地查找,除非他们突然长了翅膀平地腾飞了,否则就是钻到了地底下,也总得留下个腰粗的深坑吧?立刻行动!” 退回去重新寻找敌人行走过的痕迹可并非易事。在夜色中的荒野里,这些日军几个人打着一支手电筒,他们要在自己来时踩过的路痕两侧散开向前搜寻,三五一群趴在地上像一条条土狗般细细查探,只是为了在杂草丛生的泥土上,找出一枚区别于自己翻毛皮鞋的布鞋鞋印来!就在他们退到了距离出发地并不太远、仍专心致志地缓缓移动耐心寻觅时,前面的黑暗处突然响起了活人说话的声音! 深夜空山、万般俱静,这些聚精会神耐心执着的日军官兵们,在缓慢移动的过程中除了能听见自己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外,这时猛骨丁听到寂静的不远处响起了人的声音,惊悚之下,很多人忽地一个就地滚翻推子弹上膛便把枪口对准了声响之处!对面的人大概是听到了不少人拉大栓的动静,急忙说话:“请不要开枪,各位可是从峄县出来的皇军部队?” 这边的日军听到对面的问话是纯正的本国语言,心放下了一半也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我们是驻守峄县森本中队的,特来追寻贵部有重大军情通报。”伍长道。 一中队的日兵们收了枪站起身走过来几人,两边的日兵碰面后,伍长俩人见到了大尉中队长然后把他们从峄县出来助阵,在刚才恰巧碰到了中国军队悄悄转移,森本中队长带人跟踪的情况述说了一下。 一中队长听后顿时喜形于色,立即集合中队跟着报信的伍长顺原路返了回来。在路过刚才大队炮轰过的小山包时,又派出了5名士兵向南山沟追寻大队报告敌情,随后就奔着西北方向,边运动边查寻森本等人留下的标志追了下来!该中队顺着敌我两拨人踩踏的路痕,同时还有不断显现的标识物的引导下,半个多小时后就追到了泥沟附近的路边。 他们和泥沟在公路边警戒的日军小队沟通了情况,明确地判断出中国军队曾经溜到过这里,一定是发现了这里戒备森严,使之无机可乘又转向了别处。估计着自己的实力,一中队长和泥沟的日军小队长商量着,打算请求泥沟的这个小队顺公路直接向北搜索,到达太平庄后,派些人扼守防水沟上的木桥。但泥沟的日军小队长不敢自作主张,于是从一中队里拉出几匹快马,和一中队的副队长一块儿赶往三里外的泥沟中队部请示协商去了。这边,为保证不再有所遗漏,一中队长指挥部队后退一段路,又继续顺着痕迹加快速度追了下去,同时又派了几个人,准备在这个岔口处接应大队汇报情况。 鹤见大队的副大队长小村完带着两个残缺不全的中队,一头扎进了小山包下向南的山沟后,一个分队组成的尖兵们报仇心切,一路上披荆斩棘行动迅捷,好几次远离大队而被小村完派人勒令放缓。 一般来讲,能成为山沟的地形,多为两岭夹一沟或一侧有高地。这时候作为大尉军官的小村完,在前进的途中不得不时刻警惕和提防着逃逸的中国军队也许会利用地形和夜色突然打他的伏击!所以一路上他下令让部队呈战斗搜索队形,如临大敌般地提防着两侧的情况。黑灯瞎火地走了半个多小时之后,小村完发现一开始稍微陡峭的山坡渐渐平缓,脚下的山沟灌木也越发地稀疏。又过了不一会儿,月光下笼罩的视野中,居然显示出了一派豁然开朗的景象! 看到这样的地形后小村完顿时感到了疑惑和焦虑——山沟眼看着变成了平地,山包从陡峭到平缓、又变成现在七零八落远近分布的土丘,这就意味着支那部队可以朝着任何的方向行走!刚才一路上只是在沟口的痕迹处仔细做了查看,后来又根据地形而紧追不舍。在快速追击了好几百米的过程中,从各级长官到前面的每一名士兵们,都抱定了一个先入为主的概念,那就是支那军队进了这条山沟正在顺势溃逃,追上并消灭他们,只应该是一个时间问题!可是目前出现了这样的地形情况倒是出人意料! 于是,小村完派人通知尖兵再放缓速度扩大搜索面积,同时也让身边的众官兵们细细查找自己的脚底下和两边,究竟还有没有敌人部队通过的蛛丝马迹,同时这些痕迹又奔向哪里? 差不多又折腾了近十分钟,包括尖兵在内的所有人通过了徒劳的查找一无所获之后,小村完怀疑不仅仅是自己,甚至包括大队长鹤见少佐,都肯定是被敌人欺骗了!有心想返回去,但又怕有功亏一篑的可能,因此他犹豫了一下又亲自带队前出了一大段,从中间到两端再次地仔细查探了一遍,最终确定了这一带的月夜荒野中,不要说有什么大部队走过,甚至连野狗也未曾闪出半条的小村完长叹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阴沉的面孔,终于不甘地下了命令:“顺道返回寻找大队部。” 兵员残缺的三、四中队后队变为前队加快了速度向回走了没多久,便碰上了带队赶来的鹤见等人。鹤见孝夫和小村完相见后听了情况汇报,一直也没踏实下来的一颗心又悬到了嗓子眼上:“你是说支那部队根本就没进入山沟里?” “是的,少佐阁下,”小村完正色道:“属下亲自带人仔细又仔细地查探了两边,确定敌人并没在这个山沟里通过。” 鹤见的面孔不由痉挛了两下,低头沉思了片刻道:“这伙可恶的支那部队,除了在山头上摆了一个空城计之外,居然留下了两条逃逸路线的痕迹,如果这一条是假,那么奔东南的一定是真。事不宜迟,大队应该从这里折向东南去策应一中队,也许这时候他们会有所收获。” 小村完听后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又闭上了,他觉得今日所有的情况都有些不可思议:好好的一个完整大队被分成两截,在县城里的主力居然被突袭的敌人打得束手无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押送的军火和粮食被彻底摧毁!出城追击逃跑的溃敌却抓不住敌人确切的行踪,两支可以前追后堵的大队官兵居然愚蠢地自相残杀了起来…… 荒唐的事情还远不仅如此,自己带队深入山沟后,大队长根据所谓的“敌情”,对着那个小山包又是炮轰又是枪打地煞有介事,却不料仍是中了敌人的诡计既耽搁了时间又浪费了宝贵的弹药。眼下我这一路已经扑了个空,按理说东南方向应该是敌人实际的逃亡路线,可今晚这一系列突兀又诡异的事情纷呈不绝,没法不让人的心高高悬着没着没落。说不上是大队今日里所有的决策都出了偏差,还是我们遇见的对手过于强悍狡诈,让我等一时不知如何应付?好在你是大队长,我听哈儿就是了。。。。。。 就在鹤见下令让部队在此处折向东南去追赶他的一中队之际,几分钟过后最后面的一些官兵还没离开这条山沟沟口的时候,一中队派出的5个日兵终于及时地找到了他们! 最终明确了中国军队逃亡的路线、甚至主动出兵的友军居然抓住了对方的尾巴,鹤见孝夫等全体日军官兵们都欢喜不已了起来,就如同他们已经抓住、并笃定吃准了对方一样的士气大振!尤其是鹤见脸上的愁苦之状一扫而光,马上就换上了一副精神抖擞的神色立即下令让部队加快速度展开追击。依据一路上森本等人放在地面上的醒目标记物,这一大队的日军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和泥沟相向的三岔口,又碰上了一中队留下的几个接应士兵。 听完了详细的汇报,鹤见孝夫立即铺开一张地图摁亮手电细细地看了一会,然后起身下令:“全大队合兵一处,沿着森本部队留下的标志追踪。诸君,能不能追上敌人并将之全歼,关键是加快速度,一旦发现了敌人便可立即展开攻势,先拖住再合围。万万不可让这伙狡诈之敌再次逃脱!” 七、八百人的日军合兵一处,部队受地形的限制时而变窄时而变宽,首尾相连差不多有三、四华里长。他们急三火四的运动了大约十多分钟后,突然西北方向响起了激烈的枪声,细细分辨,那分明是中国军队惯用的中正式步枪和捷克式轻机枪的射击声! 鹤见等日军官兵听见后立时就紧张了起来——根据时间判断,这一定是最先发现敌人的森本中队和敌人交上了火! “真是好样的!”鹤见孝夫激动地想到:“虽然天黑时分在县城内的战斗中,森本中队的表现无能之极,但这时的他竟敢带着区区几十人从城里追杀下来,更让人赞许的是,他居然能在漫漫荒野中揪住敌人!只不过,让人担心的是他们仅五十人不到,力量太单薄啊。虽然森本一定会想办法利用地形布置兵力阻截或拖住敌人,但问题是能阻多久、拖多久? 听枪声距离这边怕不少于五、六里地,黑灯瞎火的荒野山路,大部队再快也得半个多小时以上!好在枪声一响,泥沟的友军小队可以顺着公路抢先增援,然后先行一步的大队一中队,也会迅速到位增加战场上皇军的力量。只要在这个短暂的时间里不让对方逃脱,随我同行的大队主力便会迅雷般压至,届时四面合围多路攻击,一鼓作气把这支可恶的中国部队彻底歼灭,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抱着这个念头,鹤见孝夫在行进中不断地让执行官传递着一系列的命令。于是,几分钟后,大队的所有官兵们都自觉地加快了运动的步子。虽然是天黑,虽然有些沟沟坎坎限制着他们的行动,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鹤见孝夫发现:官兵们已经在某些地形条件允许的状态下,迫不及待地向着枪响之处跑步前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