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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节

血铸忠魂 留下过身影 6744 2024-07-17 12:49
   五天后的战区司令部里,于学忠召集了王静轩、周复、情报处长王永明、二科副科长李焕民、机要处长刘玉涛、警卫团长张西瑞等人在小会议室开会。    会议的内容之一,就是就是周复带人前往重庆,以述职的形式向军委会汇报鲁苏战区先遣支队在两地作战取得大捷一事。    第二个内容即司令部这边在战区部队休整的同时,该怎样帮助一下先遣支队,在休整阶段迅速恢复士气和战斗力的若干事宜。    “周主任,你们远赴川渝前往军委会述职,此行事关重大,一路上的安全可有保证?”于学忠问到。    “放心总司令,属下近两年去重庆多次,自有一些经验。只要进入皖南,就到了李宗仁将军的五战区,然后通过84军谭连芳军长派人护送,属下等人可在鄂境乘水路上船直达川渝,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预计在十天左右能到达。”周复笑着回答    于学忠思忖了片刻后缓声说到:“你应该明白我说的‘事关重大’是指什么。两年多了,我鲁苏战区疲师乏力,勉强坚守着鲁南和苏北这一块弹丸之地强撑到了今天,一方面靠全体将士的浴血奋战,另一方面也靠委员长的器重和支持。只是咬牙苦撑一直没有出色的表现也是不争的事实。    但是,仅仅半个月前,我们的先遣支队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给我们大大地长了一回脸!所以,借着这张脸,你可要抓住机会在军委会和委员长面前好好表现一下,不为别的,只为了能要一点装备补给和军费。    不用夸大,不用苦苦乞求,只把战区的事实讲清楚就行。诸如拖欠了全体官兵们近四个月的军饷,上面三个月仍没给阵亡官兵家属们送去抚恤金等这些事情说一下。若有适当的机会,你可着重提一下我们部队缺少重武器,士兵们成班成排的用血肉之躯、拖着炸药包和日军的坦克战车及机枪掩体同归于尽的战况……    我们不想给军委会、给委员长添麻烦、添负担,可我们的实际情况和实际困难就实实在在地在那里摆着!汇报时先把文字材料让他们看,回答情况让他们听,过后在他们确信不疑并深受感动之时,你再把先遣支队的现状和整个战区的现状摆出来,说得凄惨一点。    想要马儿跑得快,就要给马儿吃得饱。我相信就凭你的智慧、口才和你的人脉,这回也许能让上面给马儿吃得好!”    于学忠语重心长的一番嘱托和最后的比喻,让小会议室的所有人都笑了,笑得会心、开心。    周复也无声地笑了,他笑于学忠这个老滑头冠冕堂皇地让他在军委会“不要夸大、不要苦苦乞求”,但却在“适当的机会”讲清楚战区的实际情况,而这个实际情况就是战区部队拖欠所有人的军饷达四个月之久,战区大部分阵亡官兵家属们的抚恤金已经三个月也没收到!这岂不就是在哭穷甚至在发泄些许的怨气?    但这个“哭穷”却很有水平,有说服力更有力度——我们战区的近十万将士、以及几百官兵刚刚组成的小部队,在这样的条件下仍能打出如此惊天动地的一仗,大后方的最高层可以没有“恩赐”和奖赏,但起码的军饷、装备和补给总要补充一些吧?另外,抵御外敌入侵而阵亡的官兵们,在牺牲后国家竟然连给家属的抚恤金都拖欠滞后,岂不是寒了全国民众、尤其是几百万中国军人的心?    鲁苏战区是全国十个战区之两个游击战区中的一个,兵员、装备、补给和军费等当然不能和另外的八个战区相比(当时没有第六、第七战区)。但既然支撑起一片天地抗击着日军近十万重兵,守护着鲁苏重地没彻底沦陷,那么做为全国抗战部队最高统帅机关的军委会和最高长官的委员长,岂能看着自己的将士终日浴血奋战但缺粮少枪而无动于衷?    “总司令请放心。”周复明白了于学忠的苦心后,站起来给他敬了个礼郑重说到:“属下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为了先遣支队,为了他们刚刚牺牲的87个烈士和他们的家属,更为了战区十万将士,争取到让所有人都满意的答复。”    “另外,”于学忠挥挥手示意周复坐下又说了一句:“你去军委会述职后,有机会见到戴笠局长时,以我个人的名义向他表示感谢,同时借此机会提一下军统临沂站的特工徐世周。    ‘吃水不忘打井人’吗,徐世周并非我战区军人,所以只能通过原系统他的长官表示谢意之机推举他一把。你说你曾经当过他的教官,也算是一个系统,你在路上考虑一下,怎么能把这件事和军统特工与一线作战部队相互配合作战的事情联系在一起。从刚刚结束的这一仗里我才发现:跟驻地附近的军统特工相互联系及配合,及实地获取到相关的军事情报,对战事来讲简直就等于如虎添翼!”    周复应答了一句后,起身向于学忠和王静轩等人相互敬礼,然后告辞了。于学忠带众人送至小会议室门外说了一句:“一路保重、一切拜托。”后又回到了会议室内。    因为近一时期战区的形势渐渐趋于好转,所以于学忠的心情也不错。他让张宝华重新给大家沏上了茶水又掏出一包“大重九”香烟分发给众人后,含笑说道:“周主任前往重庆,势必会给战区带回来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但我们不能等。    部队的休整、恢复、招募兵员健全编制等一系列的工作,都不能放在指望着什么的认知上。前几天的一系列布置,已经在各部队、各部门开始了工作,这里就不多说了。我们今天敲定一下,要不要在近期内先给先遣支队补充一些兵员?”    于学忠点燃香烟看了看两侧的众军官们说到:“半个月前的一仗,先遣支队的352人仅阵亡就达87人,加上轻重伤员伤亡率接近了一半。    如果按一支部队的纯作战与人员来算,先遣支队的战斗人员就已经折损了半数。现在加上轻重伤员还活着的人仅有265人,除去支队部的指挥人员、后勤人员和一些技术人员,他们能参战的士兵仅剩下了一个加强连的数量,所以给与他们补充是必须的。否则不久后如果再有一场战斗,那就意味着这个刚组建的支队还能不能有人活着回来!张西瑞,你的两个连跟周主任回来后,你都听到了什么反映?”    警卫团的团长张西瑞上校,在于学忠1933年在51军任军长时,就任其警卫连长,是个五大三粗面相粗犷的忠义汉子。这时突然听到老军长的话题一转直接问他,竟一时没有出声,目瞪口呆了片刻后涨红了脸说到:“属下没...没听到他们什么反应啊!”    “没听到什么反应?”于学忠眼睛一瞪拍了一下桌面大声骂到:“放屁!什么没什么反应?你的骑兵一连和步兵一连回来没两天,当兵的找当官的,排长找连长,连长找营长。两个连的士兵加上连排级军官在全团一串通,怕不少于三百多人找他们的营长向你反映,强烈要求调入先遣支队,你拍桌大骂了三个营长,三个营长又拍桌子大骂了各连的连长,你还敢说没听到什么反应?妈了个巴子的!”    挨了骂的张西瑞脑袋一耷拉,黝黑的的面孔也看不出他的面红耳赤,两侧的众军官们都不禁窃笑,却都没有为之担忧的顾虑。他们都知道:于学忠很少骂人,一旦骂起人来都是心情不错的状态,而且被骂的对象基本都是他从东北军带来的老班底、老亲信和老部下,反之,关系不是那么透、不是那么熟稔那么亲近的,于学忠反而对他客客气气。    “你当本司令是聋子还是瞎子?”于学忠见张西瑞低头不语后更加重了语气骂道:“没出息的混球!自打你当上了警卫团的团长后,整天窝在司令部里围着我转,两年多来仗没打过一场仗也没杀过一个鬼子,就知道到处划拉人扩充你的警卫团。    是,我承认你的警卫团人强马壮个个会武艺枪法好,可上了阵地又会怎么样呢?你心里可能会说‘这不还没上阵地么’?是的,没机会上阵地我也承认。    但是十天前差一点你们必须要上阵地和日军的作战部队交火,却被仅仅几百人的先遣支队用他们的浴血奋战挽回了这种可能,或者说制止了你们要付出重大牺牲的这个悲剧!    为什么要说是个‘悲剧’呢?张西瑞你扪心自问,你的警卫团一千六百多人,一个骑兵营、一个步兵营、一个手枪营,能不能和两倍甚至三倍以上的日军部队展开近距离的正面搏杀,而且是干净彻底地全歼了他们?你好好想一想然后给我个答复。”    张西瑞的脑袋耷拉得更低,几秒钟之后见于学忠不再出声,潜意识中知道对方正盯着他看,怕再挨骂,连忙把头摇了几下。    “娘的,你摇头是怎么个意思?是我说的不对?还是否认我的比喻?”于学忠的怒骂又让人窃笑,众人发现他们的总司令有着很高的思辨艺术,只是一句话便让他的属下毫无退路,嬉笑怒骂中便使对方按照自己的思路走下去。    “不是啊,司令。属下的意思是属下的警卫团怕是不能全歼这两、三倍以上的鬼子部队,怕是不能像先遣支队那么能打。”张西瑞急忙辩解说道。    “你他娘的!”于学忠又大骂道:“还跟我拽上词了?‘怕是不能全歼鬼子’,‘怕是不能像先遣支队那么能打’,言外之意就是‘还有可能’,甚至是‘极有可能’啊!真不要脸啊张团长,你固步自封的小心思真是无耻啊!”    于学忠的一句“张团长”让张西瑞吓了一跳,他察觉到他的老军长是真生气了,不为别的,只因为自己的嘴硬和不服气的态度。    说心里话,在警卫团的两个连返回驻地的第二天,陈四旺和陈文鹏就向他作了汇报,甚至他还和陈四旺谈到了半夜。因为向来自视甚高的他不会轻易地相信一些传言,所以他的下属完成了护送周复等人返回后,他必须向自己的部下了解实情。    待很清楚地了解了先遣支队的作战经过后,他也受到了震惊和感触,一股子铁血军人的激情从心底涌过。没过两天,三个营长就先后跑来向他汇报,说下面有军官带头,跑到营部请求营长向上面反映,能否批准他们调入先遣支队深入敌后和日军作战。申请的官兵们有班排长,甚至还有骑兵连的连长陈文鹏。    感触归感触,佩服归佩服,但有人想挖他的墙角抽他的兵,张西瑞可是勃然大怒了!但细细一问,人家先遣支队对他的警卫团官兵似乎不屑一顾!从头到尾人家那边哪怕连一个士兵都没答应为他们在自己的长官面前递上个言语说上一句话,从始到终人家那边的带队长官也没有向周复提出请求上面给补充一些兵员!    自己的众多属下想离开待遇优厚门槛甚高的警卫团,让张西瑞觉得不解,而察觉到先遣支队对他的官兵居然不屑更让他感到恼火——警卫部队的官兵不仅个个精悍骁勇、其整体更是战区司令部的御林之军,自己的弟兄放低了身段有加入之意,可是人家竟然还看不上......我赫赫的战区警卫团怎么就混到了这般地步?    “先遣支队的成员从支队长到士兵仅仅三百多人,可这么点兵力就打出了如此传奇般的一场硬仗,任是谁听说了不感到震惊、不感到质疑?”    于学忠说:“他们是谁?是长着三头六臂的天兵天将么?不是,而是经常出现在你我身边的普通士兵和普通军官。可为什么他们在刚刚组建起没几天的功夫,一场首战就能打得如此有声有色如此战果辉煌?你们在座的都想过没有?是什么原因?”    于学忠说到这里端起茶杯喝了口水,众军官在这个期间仍默默不语。他们清楚自己的分析和揣测都未必准确,而且他们的总司令在今天的会议上也未必会给他们讨论的时间。    “是他们的最高长官,两个正副支队长。”于学忠放下茶杯又大声说道:“一个是高风亮节、虚怀若谷的支队长,他能理解、支持并接受副手的组织安排和任务分配,甘愿带着部队冲上战场身先士卒;另一个是机智多谋、胆大如虎又心细缜密的副支队长兼参谋长。是他抓住战机大胆策划和周密布置,让这一仗变得可行而激励起全体官兵们的高昂士气。同时他在布置任务中把每一个人都合理地安排使用,让这些官兵感到了自己的作用和价值而士气高涨跃跃欲试。并且在战场上他亲自抱着轻机枪,带着校尉级军官和士兵组成的26人突击小队,随着他们射出的迫击炮弹杀向日军防卫森严的军火库......    正是这样的军官,以自己的人格、智慧、勇气和精神带动、影响了这支小部队,使他们在精神的激励下和榜样的鼓舞下,人人都变成了奋不顾身的勇士和独当一面的英雄,人人奋勇当先个个拼命在前。    就这样,仅仅两个连队多一点的兵力,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便打出了两个营乃至两个团的气势,在付出了重大的牺牲后、抱着必胜的信念终于打胜了这场战斗!所以说没有没用的士兵,只有无能的将领是统军真谛的千古名言……    张西瑞,我并不是说你稀松无能,带兵无方,但你的官兵亲眼看见了先遣支队战后返回的弟兄,也了解了那些弟兄们作战的前后经过。他们为有这样的战友所感动、所激励、所向往是很正常的,是作为一个国家的军人热血未泯的正常表现。    假如他们此行后,真没什么心理反应和情绪上的波动,那么我只能绝望地哀叹——我们离做亡国奴和日本鬼子的‘顺民’这条路是真不远了!    我们是什么?我们是国家有难时保家卫国的军人,是一个国家不被打趴下的脊梁骨,是我们几千年的民族还能不能继续传承下去的最后血脉......”    于学忠掷地有声的一番话说完之后,整个的小会议室顿时鸦雀无声,包括王静轩在内的所有人都感到了震撼、感到了愧疚。他们原以为抗战至此,整个的形势日渐衰落,军心士气也十分低迷,自己做为国军的一份子还能在国府和军委会的领导下坚持到今天,就已经说的过去了!但是现在和先遣支队相比,再加上于学忠深刻并感慨的敲打,实在让他们觉得无地自容!    人家是不畏生死主动寻求战机,自己平时则漫不经心,战时一味地消极抵抗。两年前的一腔热血和壮怀激烈早已消失,现在和人家比起来,自己真是愧为军人的称誉啊......    “先遣支队并不是从外面突然蹦出来的捍兵劲旅,而是我们战区里的弟兄。”于学忠接着道:“虽然他们在往日都有过不畏生死勇于作战的故事,但平时都是默默无闻不显山露水的战友。在战区有了危难之时,他们组织在一起用自己的献血和生命来换取我们的平安,这样的弟兄、战友,我们谁还能冷眼旁观?”    “司令,您说得很对,属下错了。”于学忠说到这里时,张西瑞站起来敬了个礼大声道:“先遣支队的弟兄们都是好样的,属下自认为和这两个支队长无法相比,不是指上阵杀敌的勇气,而是指智慧和肚量。    属下想明白了,警卫团的威风只是在训练场上练出来的,而先遣支队的威名确是在战场上杀出来的!属下的弟兄自连长算起到众多的弟兄,能强烈要求离开警卫团加入他们,就证明了先遣支队是一个能让真正的军人发挥其价值的部队。总司令,您下命令吧,军人的最高荣誉是血洒疆场、马革裹尸,您就是把我连同整个警卫团都补充近先遣支队,属下都毫无怨言!”    “当真?”于学忠显得很平静、很认真地问。    “当真!”张西瑞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一咬牙一瞪眼大声说道。    于学忠见张西瑞内心挣扎着咬牙说出了这句话,足足盯了他好几秒钟,最后“唔‘了一声笑道:“有了这个态度很不错,说明你还不是无药可救。但是你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我并没有打你整个警卫团的主意。    在我的战区里,每一支部队都有她的岗位和作用,但是一旦需要给先遣支队补充兵员,很可能会从你的团里抽一些人手,优先考虑的就是这些有强烈要求的官兵。因为他们是最早被先遣支队所感动、所吸引所激励的一批人,到了那里他们会尽快地融入进去而成为一体。只有这样的人在先遣支队的影响、熏陶和训练后,才能在将来的默契配合下发挥出他们真正的战斗力。只是需要多少人暂时还没定,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们警卫团伤筋动骨的。”    于学忠说到这里对机要处长说到:“一会儿在规定的时间内给先遣支队发电,问一下他们需要补充兵力的数额。”    刘玉涛应答后于学忠想了一下,对作训处处长李刚明少将说到:“先遣支队一个冬季的训练,我们本不应插手,但在个别之处还要出点力。李处长,你通知集训大队的刘刚教官做好准备,不久后要跟随补充兵员一起前往先遣支队,还需要什么项目的教官,李处长根据教导大队的实际情况考虑一下。    刘刚此去是以射击教官的身份,着重帮着提高先遣支队全员官兵们的射击水平,到时候一定要让他回来。司令部派人前往的时间,应该在下一场大雪的同时。张处长,你们军需处要提前准备一些弹药、尤其是迫击炮弹什么的,到时候一起同行。    一切都要抓紧时间有个准备,因为老天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下雪。只有下了雪,才能掩饰补充兵员部队的痕迹。大家还有什么要说的?如果没有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于学忠看了下王静轩示意他留下后便宣布散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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