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七(1938)年春黄瑛和刘玉田分手后,便始终也没得到过对方的消息。两年多的日子里,她只能在当时的现有条件下,留意关注着收留刘玉田的东北军第57军在战场上转战的踪迹和零星的消息。 做为一个沉静细腻的江南女子,又是一位意志坚定的国军特工,黄瑛不知在多少个难眠的长夜中,情思绵绵地思念着那个吸引着她的年轻军官。对方那略显稚气的面容,不苟言笑的神态,那副貌似平和却又让人看不透的眼神,以及在战场冷静睿智和杀伐决断综合在一起的形象,无时不在她的内心底沉淀、萌生、成长…… 直到东北军第57军和51军做为鲁苏战区的基础力量,在鲁南和苏北一带游击抗日,黄瑛自然就觉得刘玉田离着她并不很远,俩人隔着丛山峻岭似能遥相呼唤! 两年之久的时光里,黄瑛等人因为在峄县协助国军的一线部队,并在台儿庄的战事中取得重大战果,所以和钱亮等人皆得到了晋升和嘉奖,黄瑛由上尉晋升为少校,也因形势的变化由峄县调到了临沂。 后一段时间黄瑛回忆起自己带着一些人,协助刘玉田的部队袭击日军,面对着一些日兵的攻击时几乎就束手无策的情景,常感到羞愧和懊恼。因此她任临沂站行动组组长的期间,坚持向钱亮学习枪法,又向站里武功好的下属或同事苦学功夫。原来特工受训时黄瑛就学过擒拿、格斗和射击,所以在有上述基础的条件下她的学习也等于了巩固和提高。 鉴于女性先天力量的不足,她听取别人的建议苦练了一阵子飞刀技术,近两年的时间里黄瑛持之以恒,眼下用全长不到半尺的小刀,在十米之内的范围内,拳头大小的目标可刺中十之八九。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刘玉田那边渺无音讯,黄瑛在苦恋对方的同时,却不敢确定对方的心思。虽然她在潜意识里始终觉得刘玉田也喜欢自己只是没说出来,但是这个“没说出来”,却让她的心绪没着没落的忐忑不安! 两年多来关山相隔又在两个属性不同的战场,无奈之中黄瑛不知流了多少眼泪念着多少次对方的名字。一直以来,作为一个头脑聪颖、心思细腻的女性,黄瑛的第六感官是相当的敏感。她始终认为刘玉田还活着,而且他们也一定还能相见。尤为近一段时期,这种感觉越发地强烈...... “瑛姐,你这是怎么了?”见黄瑛失手打碎了杯子并身子突然僵硬神色呆滞,徐世周连忙问道:“是不是身体不得劲儿了?” 这时候的黄瑛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以至脸色苍白,甚至激动得泪水盈眶嗫嚅着双唇说不出话来!她用双手抚着前胸平息了好一会儿,缓缓地坐在了茶几旁的椅子上,示意徐世周把她刚才喝过的茶水端过来。 后者进里屋时她趁机抹了一把泪水,待徐世周回来给她续上水之后,黄瑛喝了几口觉得喉头不那么干涩了,才掩饰地挤出了一丝笑容说到:“突然觉得心口堵得慌如针扎般痛,现在没事了。你坐下慢慢说,说一下怎么在小岭见到了两个支队长,又怎么有了‘太大’的收获?你慢慢讲,别有遗漏。” 从来没有见过黄瑛有如此身体反应的徐世周感到了疑惑,回忆起刚才他说的一句话,恍惚间他似觉得有迹可循但又抓不住头绪,于是他只好苦笑一下说到:“是这样的瑛姐,俺在小岭接到了先遣支队后见到了支队长邹志林上校,同时也见到了副支队长兼参谋长刘玉田上校......” “他都升为上校了?”听到这里黄瑛的眼睛又变成了月牙状,显得非常开心地插言道:“也不知道是胖了还是瘦了?还是那样寡言少语一副木纳的样子么?” 听到这话徐世周不禁愕然了——自己的副站长,自己心仪暗恋的女神不仅熟悉那位悍勇多谋的年轻军官,甚至此刻的自言自语和真情流露,不正是只有思念久别的情郎才能显示出来的少女情怀么?这足以说明了俩人的关系绝非寻常! 再一回想,钱亮曾讲过他以前是在黄瑛的领导下,协助配合刘玉田的部队打过一场惨烈的恶仗。如此看来,身为当时峄县特工行动组组长的黄瑛,和刘玉田肯定会有比钱亮更多更深的交集! 对了,刘玉田等六个重伤员被他们从死人堆里扒出来后,是黄瑛带人强行掳来了一个名医给刘玉田等人治伤一个多月。据钱亮说黄瑛在那一个多月里衣不解带,就像一位母亲般地护理照顾着刘玉田等人…… 怪不得黄瑛多次说起前线的国军部队是如何地艰难与可敬,怪不得黄瑛在近几个月内多少次深夜不眠、披衣站在后院向着南方的苍穹痴痴凝望,怪不得在提到自己的副站长是个女人姓黄的时候,刘玉田脱口而出了“黄瑛”两个字,也怪不得自己问对方是否认识副站长时,刘玉田神色极不自然地支吾道“只是见过而已”...... 想到这里,徐世周顿时觉得大脑“嗡”地一下如同挨了一记闷棍——自己默默苦恋的女神原来早就名花有主,平时她沉静又痴痴地对着一个方向凝神苦想,原来竟是期盼思念着她久未相见的心仪之人!难怪面对自己偶尔稍有亲昵的话语,她总是以姐姐般的口吻用绵里藏针的方式一一消解...... 徐世周此时的心态如同被一桶凉水从头到脚浇了个通透,同时还有一种无地自容的羞愧感!他呆呆地愣在椅子上眼神滞涩,许久没说出一句话。而黄瑛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用那双清澈明亮又深不见底的目光直视着对方。 “一个是心思缜密、仿佛能看透对方心底的高高在上可洞察一切的女神,一个是智勇双全、多谋善战让他人高山仰止般的战神,他们的相爱相守才是般配的,是真正的天造地和,而自己......” 徐世周能当上专搞情报的情报组长,又能在龙潭虎穴般的险恶环境下多次获得宝贵的情报并能全身而退,机智大胆是必须的,但思维灵活随机应变更是不可缺少的素质。不久前他敏锐地察觉到黄瑛对他绝无男女之间的情感之后,就暗自矫正了自己的念想和情愫。 然而人是个感情动物,两人除了外出执行任务,大多数时间又总在一个小茶铺形影不离,让徐世周一下子彻底消除了最自然最特殊的异性感情,那也是不正常的。它必须有一个过程,或者用时间、或因为一件事。而眼前,“这件事”却真的来了! 徐世周的外形仍在呆愣,脑海里却翻江倒海。突如其来的感情变化让他从愕然到渐渐平静,从情感上的骤然失落到心态上的渐渐平衡,从不切合实际的幻想的破灭到正视客观的现实,终于在十分钟之后他恢复了正常的理智。于是他平缓了呼吸看向黄瑛,见对方用一种很平和的眼神正对着他凝视…… 徐世周的脸上一涩,浑然不觉他已经红到了脖根子上的窘态,他深吸一口气说到:“姐,属下...不...俺这就把见到了两位支队长之后的一系列经过向姐叙述一遍。” 徐世周的称呼,把“瑛”字去掉,则是表明了最终的心态。原来他有一种自欺欺人的想法,称呼“瑛姐”的这个“瑛”字,必是她的**名或小名,那是只有最亲的亲人才能叫的称呼,而后面的那个“姐”字才表示了长幼的排序。 徐世周的称呼先把自己放在了黄瑛亲人的位置,多少也算一种心理安慰,后面的姐才是按照黄瑛的要求一是表示自己对徐世周就当一个弟弟对待;二是对方以自己表弟的身份共处一屋,这个姐是必须要当的。 这时,听到了徐世周头一次这么新颖的称呼,黄瑛也笑了,笑得很是意味深长。徐世周见黄瑛的笑意很真诚、很纯净,暗地里又羞愧地恨不能给自己一个耳光,直觉得和对方在智商上相比,人家一眼就可以把你看穿! “当时俺听到对方自称刘玉田向俺深夜前来接应部队表示感谢时,禁不住问了一句:‘刘长官可曾带着部队在峄县袭击过鬼子的运输大队?’他默然后承认了。于是,后来俺在一路上就跟随在他的身边,便向他介绍了沿途的村庄、地形以及鬼子的分布等情况。” “是他主动提问的还是你主动讲出来的?”黄瑛问。 “当然是他先问的。”徐世周道:“他不仅主动问了一些情况,第二天还请求俺领着他查看沿途周边的地理、地形和周边地物的分布特征等情况,包括来回走了很远的路,查看了徐家林的凹形公路和周围情况。” “等等,”黄瑛突然似抓住了什么,压低了声音显得有些吃惊地问到:“你是说他让你领着查探了徐家林的地形?这...这么说,在徐家林的公路上,鬼子从盛庄送往苍山的军需车队是先遣支队打的?先遣支队有多少人?” “姐知道了这件事?”徐世周问完就觉得多余。已经过去五、六天了,这么大的事件军统临沂站怎么会不知道?只是站里除了自己并没有他人参与,站里只能是在日伪的内部通过关系打听,也有可能是派了些弟兄前去战场遗址附近了解点情况,但绝对不如亲身参与的自己知道得多。 “先遣支队加上邹支队长和刘参谋长,一共352人。刘参谋长制定的作战方案,最终是用了两个大队的200人在徐家林袭击鬼子车队,他亲自带一个大队和炮中队的120人袭击了鬼子的军需转运站。姐、打盛庄是俺给他们带的路,一个夜晚长途奔袭近80里路。”徐世周略显得意地说。 听到这里黄瑛的目光盯住地面的一点开始了沉思,过了一会儿她才幽幽地说到:“六天前的上午,姐在店铺里隐隐听到南面的盛庄响起了小口径火炮的轰炸声。当时姐很奇怪,鬼子的后方怎么会有炮轰声、还有清晰可闻的枪弹射击混响声?过了约莫差不多一个小时后,又听到了天崩地裂般的巨响持续了很久! 当时姐很高兴,心想尽管咱们临沂站没有能力采取行动,可是鬼子的盛庄军转站一旦出了状况,站里面也能沾点光,最起码出口恶气不是? 所以下午姐找来了钱亮、刘同生和李景生几人,让他们联系眼线和外围的兄弟详细了解一下盛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第二天钱亮报告说来了一线作战的主力,动用了大炮和具体数字还不详细的大批兵力,把鬼子在盛庄的军转站给彻底炸平了,包括从临沂增援的鬼子差不多三、四百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 第三天刘同生和李景生也回来报告,说他们的线人汇报,鬼子送往苍山前线的运输车队也在徐家林被袭,三十多辆汽车的军需被烧成灰烬,押车的敌人加上盛庄和苍山增援的鬼子近三百人也被彻底歼灭! 姐听到这个消息后仍半信半疑。战区的主力被鬼子围剿一个多月之久,听说形势非常危机恐自身难保,怎么还能派出更多的部队深入鬼子后方打了这种规模的大仗? 钱亮和刘同生他们都摸到了战场遗址的附近,据他们观察,说两处战场的任意一处,没有一个团以上的上千主力部队,是绝对打不出那样的气势和战果的。他们说那两地简直就给打成了人间地狱! 不信吧,姐亲耳听到了枪炮声和姐从来没听到过的那声巨响。信吧,又不知道这两个团的部队是从哪来的?又是怎么过来的?可你刚才又说是先遣支队区区 三百多人,就打出了这等有气势有战斗力的大仗,这让姐怎么能相信?” “姐,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啊,你听俺慢慢给你讲。”徐世周有些着急了,他此时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拿出了宝贝炫耀,却不被别人认可的样子强调道:“如果不是俺提供了详细的情报,如果不是俺再次地深夜潜入盛庄躲了一天一夜侦察敌情,如果不是俺和刘长官在部队驻地的树林里制作沙盘,模拟地形你攻我守多次推演,如果不是刘长官提出不下六条战术方案让俺补充修正,如果不是俺亲自带领他们到了盛庄、俺在树林里的炮阵地亲眼看见刘长官一一派出了5路奇兵,最后他抱着轻机枪亲自带着二十几个官兵弟兄跟随着离膛而出的炮弹杀向鬼子的军火库,如果不是一个小时后俺在山坡上听到了能让人失聪、并把俺们的脚底下震得起了波动的巨大声响,姐,就是打死俺俺也不会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确实是真的!因为整个的过程就有俺的参与啊! 姐,俺刚回来时说俺这些天的收获极大,除了其中之一是借助了前线的部队彻底摧毁了鬼子的军转站,另一个原因就是在这支仅仅三百多人的部队里,包括在刘长官等人的身上,俺看到、也明白了太多的东西。说心里话姐,俺不知道在几百万国军里还有没有像这样的英雄部队,但俺知道,这支部队所有官兵的献身精神和刘长官的智慧、勇气、气质和风格,将足以影响俺接下来的一生……” 听到了这里,黄瑛感到了巨大的震撼、前所未有过的激动和无比的兴奋——她感到震撼的是如此规模惨烈的大战,在两处战场上竟然只有区区的三百多人! 作为一名入伍近六年的国军女特工,黄瑛对军事常识和战争规律还是略知一二的。两处战场都先后面临着数倍的强敌,先遣支队居然能够打胜,这完全彻底地颠覆了她的认知,她很难想像甚至怀疑这场仗是怎么才能打胜的? 使她前所未有过的激动,是因为能策划出这样的一场传奇般战斗的指挥官,不是别人而是她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恋人,是那个木讷、腼腆、沉静、内心深不可测、自己曾扑在他怀里伤感哭泣的那个年轻军官!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她比这更为激动的吗? 另外更让她无比兴奋的是,日军盛庄的军需转运站,这个曾让军统的最高层几次严令进行毁灭性破坏的目标,临沂站曾多次组织人手以各种方式进行活动,皆因为日军的戒备森严守军强大而告失败并损失了不少人员,这让临沂站面对着近在咫尺的目标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这一情况造成的后果是重庆方面鉴于临沂站在这一时期屡战屡败无所建树,竟把站长调走让整个工作站暂时蛰伏。在这一段并不长的时间里,黄瑛他们都很清楚:在全国的抗战局面陷于相持和胶着的态势下,上面让他们“蛰伏”无异于弃用!如果在近期再死气沉沉不起波澜,最后的结局肯定是工作站整体打散成员各奔东西...... 但是刚刚的盛庄之战过后,作战部队所取得巨大战果是因为有临沂工作站的特工人员亲自参与并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如果上峰了解到了真实的情况后,还会把临沂站当成鸡肋吗?功过赏罚细数下来,徐世周将会得到表彰和晋升,其他的同仁也会沾光得到奖励,站里的经费也会得到及时的调拨甚至还能可能上调些许...... 真是没想到啊,这个平日里听话本分的“小表弟”单独出去执行一项很单纯很平常的任务时,却在这个过程中协助了一线部队做出了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看来日后应该对他放放手,利用他和先遣支队的关系能在外围建立起一个强大的靠山和同盟,当然这个想法必须要得到本部上峰的首肯。同时,自己也必须亲自出面,见一见先遣支队的官兵们,哪怕只是为了见一见他...... 想到这里的黄瑛小女人的心思又活跃了起来,突然打断正细细叙述的徐世周问到:“你和刘玉田接触的几天,他有没有提到在峄县我们携手作战的事情?他是怎么说的?” 徐世周正说到刘玉田带领着突击队杀进日军军火库铺设了炸药,然后带着仅剩的十余残兵冲向浚河边解救战友之际,突然听到黄瑛问到这个话题,不由地一愣,随即又明白了对方的心思,于是他苦笑了一下稍作回忆老老实实地说:“他没有主动提起,俺看得出来他明显回避他曾在峄县带部队作战一事,也能看得出他好像在那里有着深刻的痛苦经历让他不愿意回顾。只是在战斗结束后返回驻地的途中俺说起......” 黄瑛听徐世周这样一说,明亮的眼睛顿时黯淡了下去,心里也不觉一沉,但听徐世周的最后一句话时,立即急切地问:“只是你说起了什么?” “俺那时说起‘我们副站长别看是个女的,却知晓事理深明大义’等等。后来俺说起‘我们的副站长姓黄’时,刘长官脱口而出叫出了‘黄瑛’两个字。俺立即问他您是否认识我们副站长?刘长官只是说见过一次,然后就转移了话题。不过俺却明显地看了出来,当时他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很不自然,似在掩饰着什么......” 听到了这句话,黄瑛刚刚沉郁的面容犹如春风拂面一般显得欢喜而明快。她是个很成熟的女性,自然明白刘玉田在提及自己时的“不自然”表示着什么。如果他能正常地侃侃而谈他带队和自己的小组并肩作战的过程,那还真说明他并没把这个过程、或把自己看得很重、很特殊,真要是那样的话,就说明他的心放在了别处。但是他的不自然甚至有可能的慌乱说明了什么?说明了自己在他的内心深处占有特殊的位置并形成了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不会对别人说,也不便让他人知道,所以才竭力地掩饰、竭力地回避...... 体会到这种可能的黄瑛从内心里感到了一种从没有过的欣喜和满足。她觉得在峄县一战后刘玉田养伤的期间,自己的所为已经把心意表达得非常明显而对方也没有排斥的含义,可为什么不给她一个确定一点的哪怕是个暗示的答复? 两年多了,多少个不眠之夜的思念和担忧,深深的祈求与无期的盼望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尽头?但今天的此刻,能从徐世周的嘴里说出刘玉田在提及自己时情绪的波动,黄瑛立即敏锐地抓住了其实质!这种“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境界,也只能用感情到了极致而产生出强烈的感应来解释吧? 在黄瑛时而倾听、时而思索的过程中,徐世周仍详细地讲述着。当他讲到先遣支队陆续撤退返回驻地的差不多同时,战区司令部派出了野战医院的将军院长组成的医疗队,在战区政治部主任周复中将的带领下前来慰问时,黄瑛的心里又是一阵感概和激动—— 战区的最高长官派员慰问,足以证明了日军后方徐家林和盛庄两地的战斗,只能是这仅仅三百多人的先遣支队完成的!战区司令部竟能在战事正酣或刚刚结束时,派出了如此高规格的慰问团体,不仅反映出战区对该支队的高度重视和大力支持,同时也说明了先遣支队的这次作战对鲁苏战区的战局趋势彻底扭转或定局,起到了极为关键的作用! “周将军也去了?”黄瑛待徐世周说完并喝了口茶水时,关切地问到:“他有没有注意到你?知不知道是你给一线作战部队提供了情报并带的路?” “当然,姐。你听俺细说。”徐世周的脸上流露出了少有的得意之色,于是他从战区慰问团队在先遣支队的驻地全体官兵聚餐说起,刘玉田首先把他推到了周复和众军官的面前,全力推举他在该战中所起到的作用...... 末了徐世周显得很激动地对黄瑛说:“姐,周长官曾是俺在临澧特训班时的政训教官,他在支队驻地临走的前两天单独接见了俺,又于临行前的晚上在邹长官、刘长官和俺的陪同下去看了俺的老舅。” 黄瑛自然知道周复是力行社的创始人之一,当时军统前身的复兴社还只是力行社的外围组织。也知道其人在战区行使着督军工作的职责,但其资历和级别与自己等人相比,无异于有着天地之差。 “他有没有答应你什么呀?”黄瑛知道徐世周的品行并非是个挟功索取之辈,但避免不了上面的主动褒奖,于是笑吟吟问到。 徐世周见对方这样问他,赶紧正色道:“周长官并没表示什么,俺当然也不敢有任何非分的奢望。姐可明察。” 徐世周绝对不敢向黄瑛提及他主动向周复要求、求对方能说句话帮他调到先遣支队的事情。一个热血男儿追求壮怀激烈是情有可原,但不安心本职工作在任何人的眼睛里可都是大忌!这一点徐世周可是清楚的。 当天的下午黄瑛让徐世周发出了召集临沂站各成员的信号,天刚擦黑的时她让徐世周把风,她在后院屋里按照规定时间给重庆总部发出了电报:“经证实鲁南盛庄、徐家林两地之日军为鲁南战区相关部队所歼灭,日军盛庄军转站所有相关设施被彻底摧毁。此役有鄙站徐世周同志亲自参与。望查实并指示。” 晚六时许,临沂站的其他5人,钱亮、刘同生、李景生、王黎强和另一位女特工王文娟先后到达了茶铺黄瑛的住屋。黄瑛简要地提到了徐世周带回的情报,即盛庄和徐家林的被袭系鲁苏战区主力部队所为。因徐世周是站里所派,负责给一线作战部队提供情报及带路等事宜,因而在归队后带回了确凿的实据。近一时期临沂站全体一定要遵守蛰伏静默的严格纪律,禁止外出,各自在现有掩饰身份的环境下等候上峰下一步的指令。 黄瑛并没有和属下提及先遣支队及其这一仗的相关细节,因为于公于私都要严守这个秘密。她信任目前的每一个下属,但却不敢保证这些人以后的变化和事情的发展。最后她笑着对大伙说:“我估计用不了多久上峰就派人来我们站,站里就很可能会迎来一些好的消息。个人的晋升和嘉奖,集体荣誉的被表彰,经费的及时拨给甚至数额都会增加也有可能。” 看着下面众人都流露出了久违的、真切由衷的开心笑容和交头接耳,黄瑛的心绪如沐浴了春风般清爽——苦盼了两年之久的心上人终于有了消息,始终没有太大起色的临沂站,在一次极为正常的接应任务中,竟然奇幻莫测地延伸为不可复制的赫赫战功! “各位,我们临沂站的好日子即将来临。现在散会,回去的路上都要小心。”黄瑛最后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