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庆爷一震! 文若兰也被这话惊得顿时清醒了不少,她嘴里塞着破布,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头脑中却越来越清醒了。 她必须马上判断这到底是个什么局面,自己又有什么机会摆脱。 还有,张妈和湘姝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小丁和小段都不见了? 还有高大强那几个好兄弟,都去了何处? 很少有这个年纪的女子,会如文若兰这般冷静,她很清楚自己此刻的处境,就算扯破嗓子叫破了天,只怕也不可能有机会逃脱。 只有寄希望于官庆爷,她必须首先要能开口为自己辩驳。 官庆爷道:“高仲怀,今天这事,你是告发?” 高仲怀微微躬身道:“官庆爷,我二弟仲兴是告发,我作为大哥,岂能坐视不管?这到底是家门不幸,我那三弟为抗战而死,他的女人竟然背着他偷野男人,若不是这几个婆子相帮,我——” 官庆爷毫不理会他一番长篇大论,只盯着这一句:“这么说,高仲兴是告发?是吗?” 高仲兴挺胸道:“官庆爷,正是。” 官庆爷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他却一直盯着高仲怀看,看得高仲怀也有点慌,忙低下头去。 官庆爷摆手道:“这样吧,高仲怀,我看你也为自己留好了座位,不如你和高仲兴全都坐过来。” 高官义也点头称是,高仲怀推辞了一番,见高仲兴已经迫不及待地坐了过去,他这才坐到了高子杰的身边。 “既然,高仲兴你是告发,想必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 此刻,官庆爷是看着文若兰问的,文若兰见此状,马上就开始挣扎叫唤,发出了呜呜的声音来,祝氏快步过去,冲着她便是一个耳光,打得她眼冒金星,一下子又瘫倒在地。 “你还敢叫?” “住手!”官庆爷不满了,他转头对高仲怀道,“你这是要审,还是要直接把他们两个沉塘了?” 高仲怀没想到官庆爷这么问,他一时没反应过来,高仲兴便得意地说:“官庆爷,依我们的意思,便是要马上将这二人沉塘了,若是官庆爷还想多问几句,我们便审问一番也可。” 高官庆又咳嗽几声,转头对高官义道:“官义啊,你听听,倒好似我高官庆还要求着他兄弟来审讯这仲苏媳妇了,你看此事该当如何?” 高官义却听出了他话里有话,高官庆是本族族长,一言九鼎,他突然提到了仲苏媳妇,又提到了要求高仲兴,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了,也咳嗽了几声道:“我本已经睡下了,也是被高仲怀这小子唤醒了,非要让我过来,族长啊,既然你都过来了,多问一句,只怕也是该当的吧!” 官庆爷内心闷哼了一声,知道这高官义、高子杰只怕已经被这两兄弟买通了,不过,如任由着两兄弟胡作非为,今后这个高家庄,只怕是谁想害死人,只要纠结了一帮人,便可以为所欲为了。 这还了得? “官义啊,我呢,是全族推举出来的族长,我一直记着,前日有土匪来袭本庄,还是仲苏媳妇带着人打退了土匪,她对高家庄有恩,这件事我不想忘了,我觉得你也不该忘了,本族从来就是以仁义为本,决不能允许为非作歹!这高仲怀高仲兴兄弟,既然要告发他三弟妹和下人私通,此事若真,自然是容不得的,高仲怀,你叫我三人过来,可是为了这个话?” 高仲怀连连点头:“正是这话,正是这话。” 祝氏大声道:“对,族长说得对,这等不要脸的女人,还留着作甚?早早的沉塘了,也就是了!” 突然,官庆爷一声暴喝:“放肆!你个蛮横妇人,在我的面前,还敢动辄打打杀杀的,高仲兴,你可要好好记着,你兄弟才死了没几个月,你家的婆娘就敢对他的女人下手,这都是你教的不成?” 高仲兴被他一吼,吓一跳,忙辩白道自己怎么可能做这等事?顺口将祝氏一顿臭骂,祝氏这才退回去。 官庆爷又问:“高仲怀,你说说,这是要审呢,还是你自己家说了算?” 高仲怀只觉得官庆爷已经一步步逼了上来,他却没准备好跟族长立即翻脸,因为他还知道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听说,政府准备发给高仲苏的抚恤金,不日就会下发,但是这一次是**政府和地方政府都会拨出一笔款,也就是说,高仲苏的抚恤金,会由地方政府先垫付,并会通过村一级的里长之类的人进行见证下发。 这就意味着,如果给高仲苏发钱,一定会通过高官庆! “官庆爷,这是说哪里话?这么大事,哪里是我能做得了主的?” 官庆爷冷笑道:“好啊,你高仲怀现在是满嘴没一句实话了,又说是要请我等三个族老一起过来,又说这是你家里的事,现在又是要打打杀杀,还非要让我们三个族老坐着,你们这是两兄弟要杀鸡给**看嘛!” 这话说出口,便有些重了! 高子杰赶紧打圆场道:“官庆爷,他们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官庆爷立即冲着他抬高了嗓门:“不是这个意思,莫非你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你来说说看,是不是今天你高子杰仗着自己比我们多一副眼镜,就想着要顺便要了我高官庆的性命,你来做这个族长?” “官庆爷,你这是说的哪里话?你做族长的,如何能这般说话的?” 高官义却也听出了名堂来。 的确,官庆爷岁数的确不小了,但这一会儿将这些话说出来,却每一句都是落在点上了。 高仲怀可是个狡猾的人,他一脸憨厚地笑着:“官庆爷,以我的意思,自然还是要好好问个明白的,只是此事是我二弟告发的,到底如何,二弟他才是最清楚的,我本来气得头发昏,只想一刀要了这女人的命,可是方才你官庆爷一提醒,我也是个讲道理的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只是,我二弟言之凿凿的,由不得我不信啊!” 高仲兴是个没脑子的,他马上接口道:“正是呢,官庆爷,此事我是最清楚不过的,请来三位族老,便是要好好审这个女人的。” 官庆爷马上喝道:“既然要审,你总该允许犯妇讲话不是吗?你们该给她松了绑,将嘴里的东西拿走了,好好让她坐着回话。” 高仲兴不同意:“这可不成,官庆爷,这小妖精一向巧言善辩,一旦松了绑,让她开了口,这事情就不成了。” 祝氏也大声嚷嚷道:“官庆爷,她都已经公然偷人了,你如何还让给她松绑?” 高官义都听不下去了,开口骂道:“高仲兴,你若不懂如何管教你的婆娘,我老汉可以帮你来管教她!” 高仲兴知道,高官义是大哥点名要请来的,找来官义和老瞎子,就是为了制衡官庆爷,为此大哥掏出了20个大洋,只是为了让他们站在自己这一方,等杀掉了文若兰,这个来凤庄不就全部归他们兄弟二人所有了吗? 高仲怀的承诺,让高仲兴坚定地做下去。 他马上向高官义赔笑脸,转头把祝氏一顿骂,没想到祝氏是个疯狂的女人,竟然在堂上和自己顶起来,高仲怀忍不住开口训斥了她几句,让她不要再作声了,小心鸡飞蛋打。 总算祝氏虽蠢,倒也没蠢到那种程度,终于闭上了嘴。 “既然是要审,官庆爷说得对嘛,是该让他们开口讲话,你们在怕个啥子?他们做下的事情,我们都看到了,还怕哪个巧言令色抵赖了不成?”老瞎子在一旁沉声道。 这番话,给了高仲怀巨大的信心。 “就听官庆爷的,这就审问,你们把这个贱人的嘴里的布拿开了。” 一个妇人终于将文若兰嘴里的布拉出去了,文若兰整张脸都麻木了,好不容易才缓和了过来。 她环顾四周,一个个看过去,除了座上这五位,其他十多个人当中,也有她庄上三个人,两个女人,一个男人。 再看高大强,着实已经委顿不堪了,一个人下身精赤着大半夜了,没有被冻坏已经算他命大了。看到这一幕,文若兰不觉一阵心痛! 没等官庆爷开口,高仲怀已经抢先一步说道:“今天我还喊你一声三弟妹,你还是老老实实把你们苟且的事一五一十说出来吧。” 几个女人好像听到了号令一般,七嘴八舌地开骂起来,官庆爷厉声喝道:“住嘴!让他讲!” 高仲怀见官庆爷指着自己,一怔,忙指着另一侧的高仲兴道:“是我二弟告发的,让他来审。” 官庆爷稍稍抬高了声音道:“今日这堂上,既然找了我三个过来,本该去祠堂说话,方才公允,你非要在你三弟庄上审问你三弟的媳妇,也须得让他庄上的人过来,还有,哪个主审,哪个可以讲话,哪个不可以,须得一一说清楚些!” 高仲兴不知道官庆爷在想什么,他马上接口道:“正是,这是我家的事,自然是我和大哥主审,请三位族老过来,便是做个公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