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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灯火阑珊处

大汉闲王 铭华 5451 2024-07-17 12:48
   第十四章灯火阑珊处    事出反常必有妖!刘迪舟看了看坐在案几边那小厮。他坐得非常巧妙,离案桌和其他人都有点距离;离灯不远,正好坐在灯光那黑阴影之下。摇曳的灯光,若隐若现的脸庞,看不清什么;隐隐给人的感觉是他有点害羞,低头的时间比抬头的时间长,好像他仅仅只为了看你一眼才抬抬头。    青衣小帽,很正常很普通的奴仆标配,看不出有什么特殊。那为什么崔博每次说到他就要停顿一下呢?难道是—————?刘迪舟脑袋里灵光一闪,“女人!”此小厮是个女的,崔博为掩人耳目将她女扮男装带了出来。听说古时候那些浪荡子为博红颜一笑可都是一掷千金!难道今晚也会有如此艳遇?    “行!”刘迪舟果断快速应道,他觉得此人越来越有趣了。崔博倒是惊了一下,没想到他回答得如此爽快。“好!恭敬不如从命,我先。”估计他早就想好诗句,他举手示意他的奴仆做好刻字的准备。那时代毛笔还没普及,用的还是在竹简上刻字。    “美江南兮未自夸,春风漾兮思无涯。旖之旎兮月之色,赏不尽兮东阳花。”崔博略作思索就将诗吟唱出来,果然有备而来。此诗应时应景,果然好诗!“好!”刘迪舟带头鼓掌,那时代不流行鼓掌,众人都像看傻子样看着他。刘迪舟鼓着鼓着也觉得尴尬,放下手来。崔博看刘迪舟赞许,认为自己赢定了,他微笑看着刘迪舟,等着他出诗。    要刘迪舟作诗不是要他出丑吗?但背诗尤其是背在座的诸人不可能知道的诗还是行的。唐诗宋词三百首,刘迪舟背不了几首。但他不背则已一背绝对是千古绝唱。这得感谢学校老师的严瑾态度,没他们的严厉监督和要求,谁会去背那些诗词?    刘迪舟把脑袋里有关元夕的诗词清理了一遍,能背完全的也就只有老辛的《青玉案、元夕》了。但他不能急着背出来,古人作诗好像就只有曹植能七步成诗,他不能那么快就出诗,否则太假。他看着那些刀笔吏还在那忙着刻字,就回头叫来一随从耳语了几句,又喊来掌柜也耳语了几句,两人依言办事去了。    刘迪舟笑呵呵地回到酒桌边,端起一杯酒来到对面桌敬酒。敬酒是假,他要看清那小厮————真俊!刘迪舟嘴巴动了动,他确定没有哪个男的长得如此俊白。那坐着的小厮好像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抬头与刘迪舟对视了一下,马上低下头,脸颊微红。“她脸红了!”刘迪舟再次确定自己的判断,这诗——————就有意思了!    不一会,办事的两人拿着些许东西进来,外出的随从拿了几节小竹杆进来。掌柜的备的东西有点多,一把剪刀,一根细绳,一撮羊毛,一点面粉,一点蜂蜜,一把黑锅灰,一根木炭,一杯清水,一只稍大陶碗。看着这些东西,众人都傻眼了,不知道刘迪舟要干嘛?刘迪舟不管众人眼神,他开始工作了。    数杯酒的功夫,一支精巧毛笔,一碟蜜香墨汁出现在众人眼前。刘迪舟用笔调好墨,提笔在手,突然发现没有纸,好尴尬!这厢,老王头咳嗽两声,走了过来,他从胸前衣里扯出一块白绫放到案桌上。自从听刘迪舟吟出那“千里共婵娟”的绝唱,他一直希望再看到刘迪舟吟诗作对,所以他时刻准备着白绫让刘迪舟作诗。当刘迪舟看着老王头变魔术般从胸前抽出白布,眼睛直直看着他,像是询问,“几个意思?叔!”这白布跟他太有缘了!老王头呵呵一笑,示意他开始表演。刘迪舟也看着他呵呵一笑,走到案桌前,稍稍思考,蘸墨下笔。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刘迪舟一气呵成,楷行草三合一。众人再次傻眼,尤其那小厮,自刘迪舟开始书写她就站在案桌边上来了,她怔怔看着刘迪舟书写入了迷。现在的人还在那刻写秦篆,没有人用毛笔在绸缎上写字,更没人识得刘迪舟所写的字;都只是感觉刘迪舟写的字时若山顶枯松虬枝搅动白云闲心,时若天边孤舟载月邀星共游;飘飘若仙,狂傲不羁!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刘迪舟学着崔博吟诵的样子将此词重读一遍,当吟到“蓦然回首,”他故意停了停,望望那小厮,接着,“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此诗好像为我而作?那小厮抬头看着刘迪舟,火热的眼神勇敢地对望着刘迪舟,脸色通红却没退却,那眼神告诉刘迪舟,爱了!    秦汉时期,虽有春秋战国的百家争鸣,但诗词乃治学末节,仅仅在饮酒作乐或心情郁闷时吟唱,以为调节气氛和发表感概,有其局限性。那时有南楚辞北诗经之说,词中多用“兮”字来补充语气,诗词多官方语言,很是晦涩,普通人难以看懂。而此词一出,不但用词清新靓丽,而且通俗易懂,跟以往的诗词完全不同;别具一格的手法,给人以全新的感觉。    这厢站着的一大堆人,静静地看着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手书,无一人言语,好像害怕一说话他就会飞走了似的。那时流行的字乃是秦朝李斯在大篆的基础上改良的小篆,为普及公文所用,后出现的曹隶也是为政府推行政策所用,都还没有发展成欣赏书法。刘迪舟这狂草一出,早了钟繇、王羲之几百年,那时代的人哪见过这天马行空、龙飞凤舞的字,都只有干看发呆的份,谁还会去评价字的好坏?    “吾出一千两。”半响,那掌柜咕嘟出这么一句话。刘迪舟哑然一笑,他的字他自己还不知道,能上台面就不错了。他放下笔,看看白布上的字估计干了,挥手示意两随从将白布举了起来。挂起来看,字又不一样。书法界有句俗语,“字怕上墙!”。刘迪舟看着竖起来的那幅字,自我感觉良好,看不出太大的毛病,“糊弄这些古人应该没问题吧?”他自我安慰地想着。    众人走近看看又退出去想想,你来我往像是走马观花。刘迪舟看着崔博说:“如何?”。上元节本就有个“潜规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与崔博的诗比,崔诗讲出上元节的此时此景。而此诗却讲出上元节的此时此景此情,太切合节气了!何况还有个小秘密,那小厮看着这诗,摆明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她心中小鹿乱撞,生怕被人看出端倪,又怕别人看不出什么,她看看刘迪舟又看看其他的人,羞得脸一直通红。    “该你————那小厮吹曲了!”刘迪舟催促崔博。“是、是、是!自愧不如,愿赌服输。”崔博若有所思,他喊道:“小妹!”。    “不对?”崔博像是刚醒梦,他看着刘迪舟问道:“你从何得知我小妹是女人?”    “小妹是女人?”刘迪舟反问崔博,“小妹不是女人?”    “是是是”崔博被他绕懵了,他只好说:“小妹!咱吹一曲。”    那小厮的身份就被这俩一问一答说穿了,众人齐齐地将眼光集中到那小厮的身上。小厮羞红着脸低着头来到案桌边,拿出洞箫,整理整理,开吹———————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不绝。还真是天籁之音!刘迪舟不知道她吹的是什么曲子,但是听着曲他想到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又想到秦观的鹊桥仙,难道她曲中有这个意思?一曲终时刘迪舟情不自禁地念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那小厮停止吹箫又怔怔看着刘迪舟,她曲中意就是在月圆之夜与爱人耳鬓厮磨,诉说衷肠,以寄离思。又被刘迪舟一语中的,难道他就我的那个梦中人?她的脸颊不自主又红了。    今夜众人既饱口福又饱眼福还饱耳福,可天下没有不散之宴席,看看月亮偏西,街上热闹也在减退。刘迪舟喊来一随从,悄声要他回家拿样东西过来。等待中众人又喝了几杯,但都没有开始那么淡定了。那掌柜的还在那坚持一千两买刘迪舟的字画,而县衙的刀笔吏中那个年纪偏大的小吏一声不吭喝着闷酒,喝了好几杯像是终于做了个决定。    他起身走到刘迪舟面前,居然两膝一跪拜了下去,这场景老王头、周军医再熟悉不过了。“你这又是唱的哪出呀?”刘迪舟没来得及阻止那老头下跪,他一弹跳,居然跳到案桌上去了。那远远一直盯着刘迪舟看的“小厮”见刘迪舟像个**般蹦到桌上,那滑稽状竟惹她没憋住笑,她“扑哧”笑出声了。    老头此时微醉,他不管不顾,自在那说道:“小姓曹,从事刀笔吏二十余年,我深为秦篆书写太难,思改文字数十年,不得其法。今见先生所书,简单、流畅且生动,弟子一片赤诚,愿跟随先生,习文研字!”又一个拜师的!    看着眼前这老头,刘迪舟突然想到前世自己习帖,那隶书帖名叫《曹全碑》,这老头不会是叫曹全吧?“你姓甚名谁?”刘迪舟问道。“小的姓曹名谦,字溢之。”还好不是,不对!曹谦,曹全。不差不多吗?刘迪舟从案桌上跳了下来,走到那写字的桌边,拿起毛笔,蘸墨捋捋笔。然后走到曹老头面前,也不管他跪在那,就蹲在他面前,用笔写了个隶书“曹”字,问道:“是不是这样写的?”“正是、正是!”老曹头非常兴奋,跪着转动身体面对地上那个字,伸手临摹那字。刘迪舟手拿毛笔站了起来,边走边想,不是说隶书是一个关在牢里的奴隶发明出来的吗?难道历史出了错?是这个曹吏搞出来的?刘迪舟将毛笔放回原来位置,脑袋里还在想着隶书的事,竟没去管跪着的曹谦。那曹谦也自顾临摹那字,根本没去管其他人什么想法。    可军医不淡定了,这拜师他是第一个呀!别让人抢了先。他回头一挥手,他那十来个弟子忙离席来到身边。军医正正衣服,也在刘迪舟面前跪了下去,后面十来个弟子跟着跪下去。像个连锁反应,那崔博与他那桌几人竟然也跑上前跪了下去。    刘迪舟正想着隶书的事,一抬头,面前黑压压跪了一片吓他一跳。“干什么,干什么?”刘迪舟大喊,“何苦如此?当朋友不好吗?”好好的一个赏月晚会变成一个拜师大会。    刘迪舟看崔博等人也跪在那,没搞懂,就过去问:“你们干嘛也跪?”“大人文采超过我,写字也是千古第一人!我此时不拜师更待何时?”崔博认真地说。“我去!你妹!”刘迪舟无话可说,这古人咋就这么热衷拜师呢?    “你要娶我妹?”崔博一听,高兴地站起来,那不能拜师了。“我妹乃广陵第一才女,你要娶她,必亲自上门提亲才行。”    “哪跟哪?”刘迪舟大叫,“我什么时候说要娶你妹?”    “大人刚才亲口说的。”后面严管家跑上前作揖对刘迪舟说。他又侧身对崔博作揖说道:“我等将不日上门提亲。”    “严管家!”刘迪舟在后面喊道:“你想干嘛?”    “大人一诺千金,断不会失信的。”严管家依然作揖说道。刘迪舟这才想到他刚才说了句骂人的话,“我去!你妹!”变成“我娶你妹!”这下误会大了!刘迪舟抓着脑袋,眼睛不由自主的看了看那“小厮”,那“小厮”已经将头低得不能再低了,耳根通红。    “那,什么?各位!今日乃观灯赏月之夜,断不是拜师之好日子。你们想拜师,咱改日,改日拜师,如何?”刘迪舟无法应对自己口误造成的糗事,只好转移话题,对那些跪着的人说。    老王头,严管家,包括龙且也劝众人改日再拜师,跪着的那些人也觉得今夜拜师有点孟浪,纷纷起来。    “可得说好,我乃师父首徒!”周军医起来说道。“好好好!”刘迪舟急着收场,敷衍着说道。“还有老夫!”那曹老头急忙说。“好好好!”刘迪舟拿这两老头没办法。“还有某!”“还有某!”————————后面又是一阵喧哗。“好好好!择日议。”刘迪舟忙示意各位不要起哄。“我选个良辰吉日,到时通知诸位。”众人才罢休。    这当口,那被刘迪舟派出的随从回来了,手里拿着一精美礼盒,这是刘迪舟包装好的精瓷礼品,准备送给关键人物的,虽然到现在为止他还没发现关键人物,但有备无患。刘迪舟接过礼品盒,看看礼品又看看那“小厮”,这就有点尴尬了,如果不出误会这档子事,这礼品送得何等风雅!但现在———————?唉!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走到那“小厮”面前,“感谢姑娘带来的天籁之音,这些小礼品,送给姑娘以表本县心意。”刘迪舟双手递过礼品,“还未请教姑娘芳名?”“婉儿!”那女子想接礼物又不敢接礼物,她现在也搞不清刘迪舟送礼物的真实意图,但还是小声将自己的名字说了出去。旁边崔博急了,他走过去接住礼品盒,边接边说:“她名崔婉儿,乃我小妹,年方十五,乃广陵第一美女。大人要提亲,可得带厚礼来!”    切!什么人?刘迪舟想戏弄崔博一番,他指着那幅手书问道:“此,提亲如何?”崔博看看那幅字又看看刘迪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可是亲耳听见那掌柜的报出千金之价,但又感觉就这一幅字就把他妹娶了有点亏。旁边崔小妹听见他俩说的话,上前双手递上那玉箫,“我用玉箫换。”小妹声音脆脆的,似乎还是童音。刘迪舟接过箫看了看,笑着说:“行!”他仔细看了看那箫,通体纯玉雕成,微白中透着绿,拿到后世怕又是一价值连城之宝。“可是我不会吹呀?”“来广陵。”崔小妹说话的声音越说越小,“我教你。”幸得刘迪舟听力好,否则听不见她最后所说。崔小妹说完话又将头深深埋下,只能隐隐看见她耳根又红了。“善!”刘迪舟转动玉箫,“我定前往,到时贵兄妹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哟?”“岂敢!”崔博忙回道。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刘迪舟念了一句诗,挥手要那两随从将手中那幅字给崔博,崔博高兴得不得了,这次他可是满载而归。崔小妹听了刘迪舟吟诵的那句诗,心里犹自高兴。临出门时不禁回头望着刘迪舟深情一笑,似乎要告诉他,不要她在广陵等得太久。    “回眸一笑百媚生!”美人还真是美人!哎!怎么又是十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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