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上元节 新春过后的第一个节日是元夕,古人称之上元节。古人对这个上元节情有独钟,一大早就会邀朋约友郊外踏青。也难怪,春暖花开草长莺飞,新月初圆人心骚动。 上元节白天踏青晚上观灯赏月,是那时人跟春天的一个约定。 东阳也不例外,但今晚东阳的上元节比往日犹盛。主要的原由是往时秦以法治国,秦律严苛,无论为官还是为民都不敢越雷池半步,往日的上元节都是小打小闹过一下。而自刘迪舟主政东阳以来,刘迪舟的工厂不但给那些滞留东阳的流民和乞丐提供一定的经济收入使得他们能安家落业,而且工厂出产的产品无论铁件、陶件还是细盐都为商人带来不少利润。 治大国如若烹小鲜,治小县则如品红酒;慢慢来!刘迪舟出台的政策跟秦法比起来宽松公平多了。他的眼里既没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概念,也没有士农工商的等级概念,各行各业全一碗水端平。他给东阳城内的每一个人提供了一个公平公正自由平等的平台。尤其是商人,他给予商人极大的职业自信,商人是一个地区经济繁荣的主力军。 现东阳城内基本上无闲人,每人都忙事业就无暇做其他无聊之事,是以政通人和,百废俱兴,县泰民安。 有钱了当然得干点风雅之事,今晚的东阳比往年热闹多了,张灯结彩灯火辉煌!而且古人的上元节有个“潜规则”,就是约定俗成的给年轻男女提供一个不合法但合理的平台自由恋爱,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于是那些平时忙得没空的登徒子,今晚穿戴整齐早早上街了。那些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大家闺秀,也精心梳妆打扮,邀三五闺蜜坐着家里的豪华马车,逛灯会来了。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荷尔蒙的味道,一个热闹浪漫带点**的上元之夜悄悄拉开帷幕! 老王头的身份与地位今非昔比,一方面他是项梁委派的钦差大臣,另一方面他是县令他叔;加上他还有一笔不菲的私房钱,行事就有点嚣张了。他包下城内河边最豪华酒楼的最高一层,请了周军医和他的弟子等人吃酒,并早早就派了县衙小吏去城门口接刘迪舟他们过来。 到此时刘迪舟才知道有一个上元节可玩,他也没推辞,带着严管家就跟着那小吏进城奔酒楼而来。当刘迪舟上得这酒楼三层时,此地已被清空,只有几位老友和护卫。刘迪舟发现龙且也在,紧走两步上前行礼,“龙将军!身体完全好了?”龙且忙起身感谢刘迪舟的救命之恩,“谢谢县令施命之恩,先生神技,龙某早好了!”。已经三个多月,龙且的伤口早拆了线,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龙且正准备回部队,今晚受老孙头之邀也来参加晚会。“早就听说县令家的玉液天下独一份,龙某舔颜讨酒喝来了。”龙且笑着说。“哦?”刘迪舟也笑着说:“我家的酒被我叔管着,讨酒喝你得找他。”“咳咳咳!都有,都有。”老王头笑着喊道:“小二,上菜!”。老王头现在可是阔气,他将家中餐具带了一整套出来,全摆桌上了。酒也带了一大坛,够大家喝上一壶的了。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此时新月初升,花灯初照。街上热闹劲起来了,宝马香车徐来,玉人佳儿渐多。 老王头替刘迪舟行使县令权力早早将衙役和那两百军士放到街上维持秩序去了,他的要求很简单,要做文质彬彬的护花使者,不能做殴打小商小贩的城管。 于是路边摊比比皆是,大多数是卖自家亲手制作的手工产品。玩耍的游戏品种也繁多,大抵是投壶、射覆、斗鸡、猜灯谜等。一片灯红酒绿,好不热闹! 酒楼人也渐渐越来越多,下面两层全满员,还有人不断往里挤。此时的三楼就显得冷清多了,虽然龙且与老王头、周军医还有那帮衙吏们觥筹交错,大着嗓门胡天胡地吹牛,但诺大的三楼就这一桌客,怎么也显得单调了点。 刘迪舟喝了两杯酒就离桌依窗看楼外风景,远远的城墙在绿树的掩映下若隐若现,城墙外那空旷地曾经是项梁临时驻军处,刘迪舟就是在那被抓,吃了一顿鞭子肉。他哑然失笑,命运弄人,三四个月前他还在那被项羽吊着打,现在他却当了县令!谁想得到?“那坨浓雾?”刘迪舟突然想到那雾,“它怎么就不是那坨浓雾呢?” 正当刘迪舟想着时光门的事之时,二楼上三楼的楼梯口传来争吵声。“你们不能上去,三楼被贵客包场了。”是那小二在拦着什么人。“勿那厮,吓了你的狗眼,上差就不是贵客?”楼下那些人中有人推搡着小二强行登上三楼。 三楼吃酒之人的随从拔刀挡住那批上楼之人,小二站在楼梯边不知所措。那批人簇拥着一个人上得楼来,一见如此状况其随从也立即拔刀相向,剑拔弩张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大胆!你们想造反吗?没见上差在此。”那批人中还是那开始说话的人开口说道。“何上差呀?”龙且站了起来,分开众随从走到那批人面前。“你是何人?”“我!龙且。”龙且抬头傲慢地说道。龙且在项军中颇有威望,那些人一听龙且报上字号都略显惊奇,那些拿刀的军士都向后退了退。“哦!是龙将军。”那上差开口说话了,“误会!是一家人。”他说完话摆摆手,那些拿刀随从将刀收了。这厢龙且也挥挥手,随从收刀退下。 “我乃怀王钦差宋义,此次奉怀王之命来东阳调集物资。”那上差双手抱拳作揖。“怀王?”龙且也作揖回礼,“听说过。”“县令何在?”宋义马上收回刚才恭敬的态度傲慢地抬头问道。他对龙且恭敬是给项梁面子,但他是上差对县令可就不用客气了。 刘迪舟一直望着窗外想着他那心中的那坨浓雾,根本没在意发生的事情,所以也没听见宋义的话。宋义一看自己的话竟无人回答,心中正想是不是县令不在此处?老王头他们都看着刘迪舟,不明白他为何不出声。宋义态度的转变他们都看在眼里,刘迪舟是不是因此生气,故意不回答?无人知晓。 三楼一下子沉静下来。龙且不好意思去喊刘迪舟,他本欠着刘迪舟的情,此时此景他可不想去做个250,气氛有点尴尬!老王头见此况,忙上前打圆场,“咳咳咳!上差公干明日可?今夜我们饮酒赏月。”他笑着将宋义一行人引到旁边桌坐下,高喊:“小二!加桌菜。” 周军医来到刘迪舟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刘迪舟回头看着他,“什么事?”周军医用嘴对那边努努。刘迪舟顺着望去,见又多了一桌人,笑着说:“无妨!多一桌就多一桌。”周军医诧异看着他,他竟然不知来的是什么人?“神人就是不一样!”他心想。 刘迪舟见军医还站在他身边,不懂他要干嘛?心想不会是要我上去打招呼吧?打招呼也行,毕竟现在身份不同了,有些场面活还是要做的,他走了过去。 “孔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诸位能来,亦是缘分,自用酒菜,休要客气!”刘迪舟笑呵呵地走过去说道。他这话,刚席地坐下的人还没想好如何回答? 那楼梯口看热闹一群人中蹦出一年轻人作揖说道:“孟子曰:‘独乐乐,孰与众乐乐?’想必再加一桌也无妨吧?”刘迪舟看着那人,觉得此人有趣,他笑着点点头,算是默许。那人忙回头招呼自己朋友坐到了另一桌。 方那时对文人都不太重视,读书人比较少;但江浙一点自古就有读书的风气,所以东阳、广陵等地读书人偏多。当刘迪舟听到那人能立刻将孟子的话用上,觉得此人有趣,也就没阻止那些人拼一桌。那年轻人懂礼,拼桌后并未落座而是上前一步行礼,“小人广陵崔博,感谢县令大人赐座!”“赐座?不敢当,不敢当。”刘迪舟回礼,“你是广陵人?”“正是,小人们听说今次上元节夜会,东阳为最,所以我等匆匆赶来,晚了点。”那年轻人说道。“守一!你老乡。”刘迪舟听那年轻人说是广陵人就回头喊严管家。广陵崔家可是名门望族,严管家当然知道,但此时此刻此身份不宜攀老乡,他听刘迪舟一喊他名字,笑着对那年轻人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这厢一吵闹,那酒楼掌柜忙过来照应,待得那两桌人坐定,酒菜就上来了。那宋义碰了个软钉子,被这突然的无视搞得心里不舒服,正想找个茬闹闹,以显其地位和身份。这时他看到刘迪舟那桌的碗杯与自己桌上的截然不同,这不小瞧人吗?他非常恼火,一拍桌子,“掌柜!”。凡掌柜都是八面玲珑之人,他一看这架势,猜想这上差是个小人得志的主,不能得罪。他满脸堆笑上前作揖问道:“大人有何吩咐?”“为何我等是如此器皿?”他指着桌上的碗杯愤怒地说,他被再次无视惹恼了。“是啊!为何?”旁边那马屁下属也看出问题所在,帮腔说道。掌柜的犯迷糊了,“何为何?不都这样吗?”“大胆!上差乃最尊贵的贵客,为何不用与他们一样器皿?”那马屁下属尖叫着说道。 旁边刘迪舟听见那人的尖叫声音,想起电视里看到的太监说话,莫不是太监?想到这,他“扑哧”一笑。在这严肃的气氛之下,他这一笑有点尴尬,有点另类,有点挑衅;谁会知道他所想所表现的与此情此景全无关。 宋义大怒,他猛的站起来指着刘迪舟吼道:“大胆狂徒!竟敢笑我,将这无尊无卑、无上无下的狂徒拿下!”那些站在桌边的随从一听此话,拔刀就上。刘迪舟笑得更欢,他不明就里,干嘛?演电影呢?“敢?”后面龙且越过刘迪舟站到他的前面,他身后的随从也拔刀围上去,对准对面的刀手。 “干嘛?干嘛?”刘迪舟仍笑着趴开挡在他前面的龙且,分开随从走到宋义面前,笑着指着他问:“你谁呀?吃白食吃得如此嚣张,我还是头一回见。”。合着到现在为止,他一直不知道来者是谁?被无视到这种程度那就是侮辱。宋义气得直哆嗦,“我不将你这狂妄之徒打进地牢,我枉———!”话未说完,只听“吧唧”一下,他捂住嘴巴说不出话,有血从手指缝里流了出来,估计要掉几颗牙齿。刘迪舟一直拳砸到宋义嘴上,将宋义的话连同牙齿打进他肚子里。旁边的随从看到宋义受袭,挥刀砍下。那刀的速度———,在刘迪舟眼里,太慢了!比那飞的麻雀还慢。他那太极小擒拿无准备出手。习惯了,谁叫他最近总抓鸟呢! 顷刻,刘迪舟抱着一捆刀扔到地上。那些随从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刀就稀里糊涂失去了,好尴尬!“滚!”刘迪舟大喝一声。猛的将声音提高好几个八度,犹如狮子吼,吓得那些人打了个激灵,马屁精拖扶着宋义往楼下奔去,“你!你!等着!”,刘迪舟上前一步,那些人不敢说话了,连滚带爬下了楼。 “耽误赏月了!”刘迪舟看都没看剩下两桌目瞪口呆看着他的人,直奔窗而去。皓月当空,白华如练!尽收眼底的远黛青山、延绵的城郭、热闹的街道、热情的俊男靓女全融在这似清非清的月光之中,犹如汪国真的朦胧诗,让读者似懂非懂。乍暖还寒的料峭春风吹来,刘迪舟抬头猛吸一口气,头脑顿时清醒,突然有种作诗的冲动;可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背两首诗还差不多,作诗————?不如做梦!他大声吟道:“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刚才刘迪舟的那些表演,作为观众的那两桌人内心的想法是有区别的。那后来的一桌年轻人眼睛里全是钦佩,像这种不畏权贵,能用武力解决就不多废话的超凡脱俗表现,除了偶像就没别的了。而老王头那桌,各人的心就像十五只桶打水——七上八下,可能因为刘迪舟的莽撞,得罪了权贵没得好果子吃,甚至丢官都有可能,他们全是担心,不知道未来如何面对?都在那喝闷酒。正当各人心态各异之时,刘迪舟又大吼出一句诗来。这下开锅了,有赞扬的,有喝彩的,有惊讶的,有长叹的,场面顿时热闹起来。 “好诗!县令大人!”那名叫崔博的年轻人听了刘迪舟吟诵的诗有点小激动,他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刘迪舟回头微笑点头回应。“直今良辰美景,大人与小的博个彩如何?”崔博说道。“博彩?何物?”开始刘迪舟就觉得此人有趣,现在听他这一说觉得更有意思了,可能都为年轻人的缘故吧!他居然应承了。“我两人就今夜之美景赋诗一首如何?”崔博有点意外加兴奋,想不到刘迪舟竟然应承。他可不能错过机会,他连忙说:“彩头就是大人那桌上的器皿,任我挑选一样。”刘迪舟看了看那桌,回眼笑着问道:“你确定你一定赢?你的彩头呢?”“嗯!—————”崔博的文采在广陵是出了名的,他非常自信,没想过自己会输,但博彩双方都得有彩头。 “我来得匆忙—————”崔博说着话好像想到了什么,他用手指指他那桌案边上一小厮说道:“我输,我那—————小厮为大人吹奏一曲。”他说话停顿了一下,应该是口快差点说漏嘴,他隐瞒什么呢?“这不明摆着我吃亏吗?”刘迪舟仍然笑着说,心里琢磨这小子说话为什么要停顿。“大人有所不知,我————那小厮在广陵可是一曲千金。”崔博解释道,说话间,他仍停顿了一下。“这小厮有问题!”刘迪舟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