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五章广陵探花 好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上元节转瞬成了昨天。 昨夜那痴迷字的曹老头拜师不成,却意外地得到刘迪舟现场制作的笔和墨,他如获珍宝般将两样东西小心翼翼地带回家,开始他那改字生涯。刘迪舟写在地上的那个“曹”字,已经被他临摹数百遍,已经深深刻在他脑海里,这将是他改字的方向。 昨晚县令暴打上差,狂书妙诗的英雄事迹如长了翅膀般飞入寻常百姓家。特别是他一诗赢得美人心,字画换玉箫被人编成才子佳人私定终身的香艳故事,传得沸沸扬扬、天花乱坠。一时成了东阳城人们茶余饭后最耀眼的花边新闻。 一大早,老王头将刘迪舟叫到书房,告诉他昨晚打了上差,上差一早就回盱眙告状去了。刘迪舟此时才知道他打的那个人是叫宋义的上差,他呵呵一笑,大不了挂印走人,他也正想走人。老王头却认为项梁待他不薄,如此走人不地道。刘迪舟说项梁不正是想要他去当谋士吗?如果项梁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这谋士还有当的必要吗?老王头点头称是。 就在这时,下人来报,龙且将军来辞行,两人一起来到县衙见龙且。龙且将军伤已好,准备回部队。三人客套一番,分宾主坐下。三人说说笑笑尽是东阳旧事,约个把时辰龙且告辞。临走时龙且告诉刘迪舟,他定在项梁将军面前说情,保刘迪舟平安无事。刘迪舟万分感谢一番,龙且离开。 回到内衙,刘迪舟叫来严管家,问他昨晚为什么要设坑让他去广陵提亲?严管家就将广陵崔家的情况详细说给刘迪舟听,整整一个时辰,刘迪舟算是明白了严管家的意图。这广陵崔家算是秦朝的巨贾,财产无数;无论是朝廷还是地方义军都得买他面子。刘迪舟若是攀上这门亲事,等于是求得一救命护身符,那宋义在崔家面前那简直连蝼蚁都不算。 特别让他关注的是崔家在广陵有好几个大船坞,有商船数百艘。他们还做海外生意,他们的商船有海上航行的记录,这对刘迪舟诱惑很大。旁边老王头一听严管家分析,认为这门亲事可结,算得上门当户对,他力主刘迪舟尽快去提亲。刘迪舟也有点心动,主要是昨晚那萝莉太美!那回眸一笑太诱人!可他内心中又感觉自己不地道,才纳了两个美妾,又去提亲!这不好吧?后世自己可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 晚上,与两美妾**一番后,将提亲之事告知。谁料两美妾关注的是只要主母进门后不要打跑她俩就行,有这样教育的吗?谁的学生?这都什么逻辑?真应该将后世的女孩子拉过来学学! 严管家负责采购聘礼,这方面对他来讲就是小儿科,提亲的方方面面他都门清,这倒省了刘迪舟不少事,三天时间严管家就办好一切事宜。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刘迪舟带着他那一百两黄金和仅有的一点点瓷器,带着大部队拖着整整十车聘礼出发广陵。 东阳到广陵就一天的路程。“春风得意马蹄轻!”傍晚时分,车队就到了广陵城门口。崔家家长在崔博回家添油加醋的游说下,又看了刘迪舟那幅字画,认为此子不错,同意见上一面。不过家长们还想考考刘迪舟的学问,毕竟耳听是虚,眼见才是实。所以当刘迪舟遣仆人送来信也没推却,已命崔博早早在城门口等待。 一起迎接刘迪舟还有广陵郡守召平,他买的是项梁与崔家的面子,不然一个小小东阳县令怎会劳他大驾,他可是比刘迪舟这个县令高一个级别的郡守。 刘迪舟一行来到广陵城门口,下车与召平见礼,召平笑着赞美了刘迪舟几句就走了,算是完成任务。崔博骑马带着车队进城回崔家。 广陵比东阳大许多,紧靠长江,是自春秋时吴国开始就是一个水陆交通要道,非常富庶。广陵崔家是广陵最大的名门望族,富可敌国。崔家住在城南,几乎占了大半个南城,车队从城西进入没几分钟就到了崔家的地盘。崔博带着车队来到一家豪华的客栈面前,他告诉刘迪舟,这是他家的私人客栈,人员全部安置在此。刘迪舟命车队进入客栈后院,先安置住下来。晚上崔博在客栈酒楼摆了十几桌招待刘迪舟一行人,他传达崔家家长的指示,明天先不遣媒人前往,家长们要先见见刘迪舟。刘迪舟命众人早早休息,不准外出。 第二天一早,刘迪舟习惯早起跑步,他围着广陵城跑了一圈,广陵城太大,等他跑完回到客栈,老王头他们早吃过饭在那等他。刘迪舟回后院冲了个澡,在老王头的严格要求和监视下,婢女们替他梳妆换衣。将近半年时间,刘迪舟的头发勉强可以挽个发髻,上扎一青巾。一身**白绸缎长衫,腰带处左吊一白玉吊坠,右别玉箫。“腹有诗书气自华!”整个人显得潇洒倜傥! 吃过早饭,刘迪舟带着老王头、严守一拿了两套瓷器礼品出发去了崔家。崔家大门很威武,比现在看到的皇宫稍微小一点,进了门走了约小半个时辰才到会客大厅。大厅很大,正对主位案桌后坐着一长须飘飘的老头,两旁案桌坐着老老少少约十几位,刘迪舟两眼一抹黑,一个都不认识。刘迪舟三人上前作揖行礼,严守一将礼品呈上,主位老头侧后随从上前接过礼品。这时崔博才上前介绍,无外乎太爷、大爷、二爷——————。介绍完毕,主位太老爷边的管家将刘迪舟三人请到左边离主位最近的案桌后坐下。“东阳县令!”刘迪舟刚盘腿坐下,准备好好休息一下,对面坐着的大爷双手作揖开口问道:“听闻阁下诗书一绝,可否告知师从何人门下?” 那时代,春秋战国百家争鸣的盛况,已被秦始皇焚书坑儒毁了大半。儒、墨、道、法式微,读书人都不敢言师言弟子,怕官府知道降罪。虽然现今天下大乱,官府管这些已经管不过来了,但文人之间还是有所忌讳。 刘迪舟想着有老王头为他编的西方背景,说出来他们不一定认识。想到这里,刘迪舟站起来作揖回道:“小生来自西方极远地,师从释迦牟尼。” 果然,刘迪舟话语一出,那大爷、二爷、三爷———你望我我望你,皆摇摇头,表示都不认识此人,没人认识释迦牟尼。“哦!”大爷竟被噎住了,他自诩广闻博见,没想到居然不认识刘迪舟的师父,他无法将话题继续下去。 刘迪舟正要坐下,对面不知道是五爷还是六爷也站起来作揖问道:“见过县令大人的诗书,乃大家手笔。吾等愚钝,想请教大人,吾辈生逢乱世,这读圣贤言之人该何处何从?”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刘迪舟将一手挽于后腰,一手托于胸前口齿清晰地说道:“曾子有云,‘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而小生认为,吾辈读书人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言一出,在坐的皆瞠目结舌。 那坐在主位的太老爷不淡定了,他年老耳朵听力不太好,虽然刘迪舟特意声大语速慢讲出这段话,但他还是没听全。他站起来在仆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下了主位来到刘迪舟面前,“可否请大人再说一遍?”。 “不用”一清脆童音从屏风后传出来,接着一大眼睛小美人从屏风后蹦跶出来,来到跟前,她先冲刘迪舟一笑,然后对老头说:“太爷爷,我都记录下来了。”说着话将手中的一块白绫递给老头。那白胡子老头接过白绫念了起来。那女孩借机站在老头身边,不时用眼睛余光看看刘迪舟。 刘迪舟看傻眼了,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面前之人,他脑海里蹦出两句诗,“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眼前人正是他要提亲之人崔婉儿,不亏是广陵第一美女! “先生年岁虽小,但言语却振聋发聩!”那太爷爷看完帛书后,面对刘迪舟说道:“先生乃圣人也!”说完推开那搀扶他的仆人的手,双手作揖,恭恭敬敬鞠了一躬。后面那些坐着的爷爷们忙起身纷纷来到老头子的背后也深鞠一躬。“太爷爷言重了。”刘迪舟忙还礼鞠躬不敢起身,待得众人鞠躬完毕才直起身子。 “作何?作何?”后面崔博跑到前面喊道:“他可是来提亲的!”。一看起来三十几许的中年人从他后面一脚将他踹跪到地上,“犬子无状,顽劣成性,先生若是不弃,可为弟子否?”那中年人作揖说道。 又要拜师?刘迪舟头都大了。“爹!胡乱说,他可是我妹夫。”崔博跪在地上,回头看着他爹说道。中年人这才知道自己搞劈叉了,忙看着那白胡子老头。老头没理会,“请媒人!开中门,迎贵客入内。”讲完这些话,反手拉着刘迪舟进了内堂,那小美女跟在后面蹦蹦跳跳进去了。 这厢,老王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懵逼站在那里。严守一高兴地对他说:“成了!成了!回客栈请三媒六证,拉聘礼。”两人与大厅剩下的人作揖告退。想不到一场见面会三言两语就搞定婚事,严守一拉着懵懵懂懂的老王头回客栈叫媒人拉聘礼去了。 刘迪舟扶着白胡子老头带着美丫头崔婉儿进了内堂往后院走,走过避雨廊进入后院。刘迪舟抬头一看,娘呀!这简直就是苏州园林。望着那后院只怕还有几里路远!看着这颤颤巍巍的老头,“他能走得到后院?”刘迪舟想。刘迪舟正想着,后面两个仆人跑上前,一人蹲下,老头爬到其背上,那仆人起身背着老头往前走,另一仆人在后扶着老头跟着小跑。居然还能这样操作?刘迪舟算是开眼见世面了,难道不知用轮椅吗? 老头一走,倒是给刘迪舟和小萝莉提供了单独相处的机会。两人相互一望,又忙看向其他地方。小萝莉两手后反,低着头看着脚下路慢慢往前蹭。刘迪舟左顾右盼,思考找些话题。沉默一会儿,刘迪舟想到话题了,他拿起别在腰间的玉箫**自言自语,“好像有人要教我吹箫的?”。小萝莉看看刘迪舟,从他手上抢过玉箫,吹了一个音。娇声娇气地说道:“又不拜师?谁教你?”。“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刘迪舟接过话茬,作揖鞠躬。小萝莉笑着一闪,跑到了一边,假嗔道:“又没礼物,心不诚。”“我都拉了十大车礼物过来,这礼物还少?”刘迪舟不服说道。“那都是提亲之物,没我的,不算。”小萝莉笑着说。“那你要什么礼物?”“赋诗一首,此时此刻。” 那还不简单,刘迪舟刚刚都想到了一首诗。他看看四周,没笔没纸没地方。他耸耸肩,两手一摊,表示无可奈何,不是自己不写,是没东西写。小萝莉早就想到了,她笑着小手一挥,“跟我来!” 崔婉儿带着刘迪舟向侧门走去,穿过一门洞又走过一回廊,来到一歇雨亭,亭里早准备好笔、墨、白绫。刘迪舟走进去拿起笔一看,心叹这小妞真聪明!看他在那酒楼做了一次毛笔,她居然仿出毛笔来。 “咋样?这笔做得像吗?”小萝莉跟在后面进来,上前说道。“像倒是像,不知好不好写?”。“试试不就知道了?” 刘迪舟蘸墨调笔尖,他将心中早想好了的诗句在心里又默背了一遍,改了两个字,挥笔写下, “樱桃崔婉口,杨柳小蛮腰。黛青描画眉,凝脂若雪肤。回眸一笑过,倾国又倾城。” 小萝莉认真看着他写字,龙飞凤舞,潇洒自如!可就是不认识。刘迪舟笑着说:“教我吹箫,我就念给你听。” “教!”“教!”——————不知何时,亭子边突然冒出许多脑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刘迪舟低头写字的那会儿,不知谁带着一帮男男女女居然包围了亭子。 没一会儿,崔博从人群里蹦跶出来,果然是他在捣乱。崔博走到上亭的台阶上回身说道:“我以为,由小妹吹箫,大人吟诗如何?” “好!”“行!”底下一片赞同声。刘迪看看小妹,小妹羞羞低着头。刘迪舟将笔放下,顺手去拿那白绫。崔博看到忙挥手叫上两婢女,竖着提起白绫,将白绫上的字展示给大家看。 小妹往亭子里的石凳子一坐,将玉箫放到嘴边,开始吹箫。刘迪舟慢慢走到她身边,倾耳聆听小妹的箫声,待得一音符完另一音符起之时,踩着节奏,刘迪舟开始吟诵,“樱桃崔婉口,杨柳小蛮腰。——————————倾国又倾城。”一曲完毕,刘迪舟的诗也刚好吟诵完,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四下沉寂,无人吱声。良久,“我妹有这么美吗?”崔博故意看看崔小妹,打趣说道:“莫不是写的我那美妾?” “切!臭美的你。” “你那美妾跟婉姐比,就是臭鱼烂虾。” 底下婉儿那些弟弟妹妹顿时发出一片不平声。“好妹妹!都是哥的好妹妹就不要攻击哥了!”崔博笑着说:“我等要对付的是她!”崔博笑指着崔婉儿,他将矛头转向崔婉儿。崔婉儿仍抿着嘴,浅浅笑,头低脸红。 此时此景,刘迪舟顿时有种宛若进了大观园的感觉,那崔博就像是贾宝玉,底下那些小美人有几个是他表妹?刘迪舟心中居然莫名泛起点点醋意,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