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五年四月二十七日,苏联红军成功突入柏林中心城区,两日后攻占国会大厦,翌日已至穷途末路的希特勒于**府地下室自杀身亡。五月九日,德军宣布无条件投降。同期,美国军队及其同盟国围攻硫磺岛和冲绳,挥师日本国本土指日可待。 自此,上至汉口特别市大小官员下到市井小民均意识到日本人的末日屈指可数了,其中尤以汉口特别市上层官员俱都陷入到惶惶不可终日人人自危近乎绝境之中。 所谓政客者,政治敏觉性永远都是第一位的,当此末日来临之际,保命遂成当务之急,这世上没有比身家性命更为紧要的事了,自己的命,家人的命以及搜刮来的大量民脂民膏,首要途径便是人和资产向海外转移。但是,这一途径从其源头上便已被先知先觉的日本人给堵死了,外逃被视为动摇军心蛊惑民心,凡触犯者格杀勿论。上月,南京伪政府的一位高官以贿赂手段获取通关资格,人都到海上了,被日本人发现,一家八口即遭灭门之灾,日本人遂通报各地伪政府部门以儆效尤。 鉴于此,便催生了另一途径,即想方设法与重庆政府勾连上,巧立名目甩脱汉奸帽子以求保命。大凡能在伪政府为官者,非富即贵,或多或少皆有这方面的门路,且大都曾是原国民政府或汉口政府旧臣。 这日是个礼拜天,伪汉口市娄秘书长尚在家里睡懒觉,接到扬副市长的一个电话,召他过去有要事相商。 这娄秘书长曾是原汉口政府的一位部长,是蒋的人,而杨副市长则是汪(汪精卫)系人,德国人投降,日本人大难临头,这位杨副市长遂委托娄秘书长与重庆方面洽谈“投诚”事宜,杨副市长一大早召他过去便是询问这里面的详情。 娄秘书长一出门,便被蹲守在此的中统们给盯上了,一路跟踪至兰陵路富人片区杨副市长府邸,下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杀娄秘书长这样一个人简单得易如反掌,何况这是涅槃行动的第一单,对方毫无防范。 仅仅半小时后,娄秘书长从杨副市长家里出来,车行至江汉路段,前面设了路障,警察临检。驾驶座上的护卫兼司机摇下车窗开口便骂:“你TMD的没长眼睛啊,市府的车也敢随便拦。” 一名警察跑拢去点头哈腰着说“对不起,小的近视眼没看清车牌,”双手从身后掏出双枪,“啪啪”两声枪响,正副驾驶席上的两名护卫当即嗝屁,这人探进头去问后座上的娄秘书长“大人可是娄秘书长,”面无人色的娄秘书长仓促地点了下头,这人“啪”的一枪正中其眉心。 五分钟后,主管这一片区的一分局刑侦队年队长率人赶到,一看是市政府的车和死在里面的娄秘书长本人,这可是大案呀,遂立马两个电话分别打给了特高课和主掌城市治安的吴岩。 吴岩离得近,先到一步,见过娄秘书长的“尊容”后,在等特高课的空档,年队长跟吴岩说,有名护卫还吊着口气,说是人刚从杨副市长家出来便遭此横祸。吴岩遂嘱咐年队长,今日这案估计是哪个锄奸队干的,作为片区责任人,你以后要多注意片区内高官的动静,以防类似的事件再度发生,有情况及时通报防患于未然。 窃以为吴岩对他关心备至的年队长自是感激涕零,承诺一定照办。少顷,坂相忝的副官山田竟和桜子一道来了,看过现场后,桜子问年队长可有所发现。年队长支吾着说,不排除是某地下抗日组织的锄奸行为。桜子再问,可有迹象和证据,找不到合适措辞的年队长求救地望向吴岩。 吴岩遂对桜子开玩笑道:“你看你这咄咄逼人的姿态把人给吓着了。依我看,今日是个礼拜天,一大早的,娄秘书长赶着去见杨副市长,除私人要务之外似乎没别的解释了,杀他的人估计也是盯上了这一点。至于是谁干的以及娄杨之间有何内情,或直接找杨副市长探询可见一斑。你认为如何?” 桜子道:“你脑子很清晰啊,比之一个专业人士看得还要通透,可否随我走一趟杨府?” 吴岩婉拒道:“我就不去了,难得休闲一个礼拜天,我已经跟人有约了。” 桜子挺痛快地来上一句“那就不耽误你的好事了,”与山田一同离去。 吴岩所说与人有约,纯属扯淡。娄秘书长被刺,杨副市长脱不了干系,桜子定会派人盯上他,吴岩觉得还是向文敏通报一声的好。电话打过去,是文敏本人接的,开口便问吴岩的事急不急,吴岩说倒也没那么急,文敏遂说,大哥约了个局,一家人聚聚,估计要在他那吃午饭,随即问他是否在家,吴岩回声“在的,等你,”挂了电话。想想,又拨了老潘的电话,想从他嘴里探听他的掉包计是如何做到的。 没曾想是栗梅接的电话,他谐谑一句:“怎会是你?老潘还在被窝里呢?” 估计栗梅也没想到电话是他打来的,顿了顿后才说:“没呢,他出去买早点了,你找他有事?” 他说:“没事,大礼拜天的,想跟他约个饭。” 栗梅说:“吃饭呀,可是我们准备去中山公园玩耶,新来了两只大熊猫,可可爱了。要不一起吧?” 他说:“让我去当超级大灯泡啊,我有那么不识趣吗?不干。挂……。”“了”字还在喉咙里,栗梅连忙喊:“他回了,你跟他说。” 随即传来老潘爽朗的声音:“一大早有何公干哪?” 吴岩撩他一句说:“公干没有,私干也无,只要脚头不发虚,你只管尽情地玩。” 老潘那头一句“去你的”把电话挂了。 这时的吴岩略有些后悔了,早知如此,倒不如跟桜子跑一趟杨府,多少还能打探到某些相关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