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电话回局里让人去叫人后,刘队长出门一看,人和车都没了,瞬间有点懵,转而一想,吴岩对这个消息如此感兴趣,说不定人去堤内摸情况去了,他遂猫着腰翻越堤口,果不其然,吴岩正趴在草地上手里拿着架望远镜往七码头那边瞄着呢。 他跑到他身边趴下,裸眼往安宁号客轮那边瞧了一眼问他瞧出什么了。 放下望远镜的吴岩说:“我在等。” “等什么?我等了一早上就没见个人毛。” “我在等那艘快艇和快艇上的人。如不出所料,快艇上的那两名军官我见过。” “快说说,怎么回事?” “不能说,军事秘密。”吴岩撩他。 “你再说一句?”刘队长朝他抡起了拳头。 吴岩遂把适才会议上见过那两名日军军官的事对他说了,但关于这俩脸部上下肤色略有不同一节省略了,这是他个人的小秘密,说了刘队长也未见得搞得懂。 “那你这要等到猴年马月呀。” “不会太久。”吴岩笃定道。 “即便你等的人对路,那你觉得这船上会装着什么秘密?” 自不会和他探讨这个问题的吴岩摇摇头:“这我哪知道。要搞清楚后续至少得去船上瞧上一眼,你敢吗?” “你敢?” “那我得有两条命。” “那你等个狗屁呀。” “权且满足一下好奇心罢。瞧,那不是来了。” 吴岩把望远镜递给刘队长。镜头里有艘快艇正穿越江心向七码头这边驶过来,船舷上立着两名日军军官。 “是你在会上见到的那俩吗?” “我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快艇徐徐靠向七码头趸船,从刘队长手里接过望远镜的吴岩看到,青年军官提着一个箱子顺台阶走上趸船,旋即与年长军官一前一后由栈桥登上客轮。吴岩使劲看了看,青年军官手里提着的箱子似是某种金属材质,大小跟个小号皮箱差不多。 “一支神秘的部队,正在执行一项神秘任务,吴科长,我的这个理解对你的思路吗?”裸眼看着那方的刘队长玩味着问。 “大致对路,却是一个或许永远得不到答案的思路,你就别瞎琢磨了,跟你那位弟兄说一声,别到处瞎传,事关日本人,当心引火烧身。”吴岩之所以特意嘱咐一句,也是给自己预留后路,说着从皮夹里抽出一叠钞票递给刘队长。 “你这是干嘛?小瞧哥们?”刘队长假意推脱着。 “给你那位弟兄的,辛苦他白跑一趟了。” “你不见他了?” “废话,我……” 蓦然响起的汽笛声打断了吴岩后面的话,抬头一看,安宁号客轮正徐徐离岸。 刘队长飚一句“这么快,”吴岩续上一句“所以神秘呀,”俩人看着安宁号客轮在江心拐了个大弯往上游开去。 “它这着急忙慌的是要去哪呀?”刘队长嘀咕道。 “谁知道呢。走喽。”吴岩随口应了句,实则心里已然有了一个确切的答案。 目送刘队长的车去远了,吴岩找了家传呼电话拨了个号,“喂”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 “给我叫敏敏。” “她不在,我是小敏。”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声音。 “妹呀,跟她说一声,我在老地方等她。”一个貌似约人的电话。 打过电话的吴岩走向停在一侧巷子里的车。巷子口有个卖烧饼的,他买了两个烧饼,一手掌方向盘一手咬着烧饼往饿瘪了的肚子里喂。 来到上次和文敏见面的地方,找了条巷子把车停进去,人刚翻越堤坝在树林间的草地上躺下,就听见有脚步声过来了,扭过头一看,一脸笑眯眯的文敏迎面走来让他略有些压抑的心情瞬间放晴。 “你真够快的。”他嘉许一句。 “快吗?我还嫌慢了呢,第一次不得给你留个好印象啊。”文敏略喘着在他身边坐下。 “那就是下一回可以慢些了哟。”吴岩调侃了她一句。“先问你个事,一个人若是上下半边脸的肤色看上去略有些差异,他是干什么工作的?” “好奇怪的问题哦。”文敏认真地想了想。“那大概率是因戴口罩的缘故,而我的印象中,戴口罩的大多是医生,但是也没见哪个医生脸上的肤色有何差异呀,否则你也不会提这个问题对吧?” “所以呢?”吴岩诱导道。 “考我呢,”文敏歪着脑袋又想了想,面色忽儿变得严肃了。“那就应该是长期在实验室从事某项科研工作的人了,因灯光辐射和某种化学反应而造成肤色上略显差异。对吗?” “你太聪明了。”吴岩给她点了个赞。“之前我还不敢怎么确定,听你这么一说,那就是百分百了。你是不是联想到了什么?” “你很敏感,但我要听你讲。讲——。”神情略显紧张的文敏用上了命令式的口吻。 吴岩遂将在军事会议上见到那两名日军军官的事和在七码头看到的情景一五一十对她讲了,重点提到了那只箱子。 就在他讲的过程中,文敏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了起来,待他话音刚落,她便问他:“你知道日本人在南京有个荣字第1**4部队吗?” 吴岩点点头:“一支神秘的细菌化学部队。” 文敏接着说:“老河口和临江口战役自上月底本月初陷入相持胶着状态以来,最高统帅部最为担忧的是日军会采取一个什么样的策略破局,你的这个情报已然给出了一个较为确切的答案。而你所描述的的那只箱子,无论从材质、形状大小上跟我在某个实验室见过的装化学实验用品的铝制金属箱基本一致。如果这箱子里装着的是某种细菌或化学武器样品,极有可能说明日本人要用上细菌或化学武器了,它所造成的危害足以瓦解我们的战力。你的这个情报太重要了,我替前方千千万万的战士们谢谢你,时间急迫,我得马上向上面汇报这个事,辛苦你了。” 吴岩愣了愣。“谢谢”二字尚可接受,为嘛多余来句狗尾续貂的“辛苦”二字。 孰料边起身边咯咯笑着的文敏指着他的嘴说了句“你嘴角上沾着芝麻粒呢,”而就在吴岩伸手去抹芝麻粒时,文敏已旋风般朝堤口那方跑去了,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