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了江岸车辆厂,随意四处转了转当完成任务,时间过了四点,回去交了差就可以下班了。 从厂里出来,吴岩打算找个电话亭打几个电话出去,习惯性地往后面瞧了一眼,蓦然一下惊出了一身冷汗,那辆别克车竟然又鬼魅般出现了,相距约八十米,驾驶席上那人脸上戴着一副墨镜,看不清到底是男是女,但车子绝对错不了。 乖乖,这家伙居然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自己还真遇上对手了,真得好好感谢一下刘队长,若非他的提醒,搞不好今天非栽了不可。车子临近康明路,后面的车没跟了,这家伙还懂得张弛有度。 回到总部的吴岩去了桜子的办公室,人没在,看来聂蕴珲的死和尸体被发现,让特务机关惹上了大麻烦。 坂相忝找上一个水利工程师并严刑拷打致死究竟出于一个什么目的?无论吴岩绞尽脑汁怎么想,也只能揣测出一个大致轮廓。 下班铃响,回家。经过二敏小吃店时,文敏和小敏都在忙着,当文敏的一双眼一看到吴岩,送上一个灿烂的笑容,吴岩向自己身后使了个眼色,也不管她看不看得懂。 一进入青石巷,就没法骑车了,菜贩子和行人把路塞得满满当当的。吴岩在车上就看见了巧英,巧英也恰好看过来,两个人传递了一个眼神,吴岩推着车走到她的摊前,称了半斤毛豆,付账走人。 秀儿的杂货铺前,没有了往日董妈妈和秀儿一起择菜的光景,进入夏季,饭做得早了些,要摊凉了才好吃。店里,就宋昊晟一人在站柜台,估计秀儿在后面做饭,这个小伙子现在都成了樊家的一员了。 回到家,董妈妈的饭菜果然已经做好了,吴岩直接去了后面厨房做了凉拌毛豆,董妈妈拿了瓶白酒和两个酒杯出来,吴岩说他今天不想喝,其实是不能喝。董妈妈便嗔道,那你买毛豆做么事。吴岩说是买给你的,董妈妈硬是给吴岩斟了半杯酒,说那你就陪我喝一点。 这段日子,大概因秀儿和宋昊晟好上了木已成舟的缘故,母子俩的关系缓和了些许,至少在饭桌上有得话说了。 吃过饭,董妈妈摇着把大蒲扇去了秀儿那边陪着樊伯说话,秀儿和宋昊晟的说笑声不时传来,听着刺耳的吴岩去了后院搬了把小凳坐那,脑子里延续着白天的心事。 八点多的时候,董妈妈回了,去厨房里打水洗脚时,冷不丁看见月光下吴岩一人坐那吓了一跳,叹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待老人上了床,吴岩走到门口,见樊伯已经收了摊,估计秀儿送宋昊晟去了。稍等了会儿,确实没听见秀儿和宋昊晟的声音,吴岩找了件衬衫穿上,出门走了后巷,拦了辆黄包车,对车夫说了声,去宝宁巷。 宝宁巷离着馨怡公园不远。在巧英摊上买毛豆时,他给巧英留了张条,约林亦名一见,时间定在九点半,地点仍旧是馨怡公园,那儿僻静。 到了宝宁巷,身后没跟尾巴,吴岩仍小心翼翼地朝馨怡公园那方走去,再三确定没人跟着后,他才进了公园。本来想着这儿还僻静,哪知走进去一看,纳凉的,谈恋爱的,瞎逛的,人还挺多的,原来是到了夏天了,吴岩骂了自己一个蠢,还不如约在江边呢。 他来到先前和沈晗有过约的林荫小道,这儿也不清净,仍有些三三两两的游人,事已至此,他只得在这条道上来来回回走着,一双眼睛紧盯着大门口那方。 忽然,一阵“卖花,卖花啰,象征火热爱情的玫瑰花,寓意幸福安康的康乃馨,百年好合的百合花,”是巧英的声音,他便朝她那方走去。挎着一个装满鲜花竹篮的巧英跟他点了个头,他便跟在她后面朝湖边走去,突然就看见了靠在一棵柳树上的沈晗,一双眸子遥望着天空,直到他到跟前了,仍没收回。 “怎么又是你呀?”吴岩转到了她面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刚摘下口罩的沈晗往后退了一步,眉头一蹙:“你喝酒了?” “在巧英摊上买了些毛豆,做做样子喝了点儿。” 沈晗“哦”了一声说:“老林有事来不了。”实际情况是,巧英把吴岩留的条给林亦名看后,他考虑了一下,说还是让沈晗去见他,俩人是老相识,有得话聊,顺便让沈晗散散心。 吴岩任由沈晗挽着沿湖畔漫步,将省水利局高级工程师聂蕴珲被特高课残害的事跟她讲了:“一名水利工程师被特高课盯上并严刑拷打致死,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必须引起我们足够的重视。我个人以为,会否是炼狱计划的一部分甚至关乎到最重要的第三项,请组织予以认真研判。为防止特高课对其他水利专家下手,我希望将此消息见报,即便是地下小报,只需陈述事实,并不附加意见和评论,见仁见智者自知。” 沉吟有顷的沈晗认同了他的预判:“一个城市的基础设施,大都与水利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尤其咱们大武汉与水息息相关,组织上定会予以高度重视。” “这就好。幽居的日子还过得惯吗?”见她情绪不高,吴岩随口问了句。 “你觉得信仰是什么?”沈晗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吴岩。 “信仰?怎么突然问起这么高深的问题了?”吴岩不觉愕然。 “高深吗并不高深也?你直接回答我。” 稍微想了想后吴岩说:“以前在课堂上听导师们讲过。所谓信仰,是指某个个人或团体对某种事物认可信服并奉为言行准则和方向的一种观念。而我当下的个人信仰,那就是打败倭寇。” 沈晗苦笑一个说:“还有点儿崇高,也快了。如果这可以成为一种信仰,那么爱呢?” 这下吴岩就不止是惊愕了,而是某种震撼,如沈晗这般美丽且美好的女人,竟然也会为“爱”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