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办公室的吴岩刚喝了两口走时摊凉的茶,裕子敲门进来了,桜子处长有请。 人刚回就撵着脚后跟来了为个啥事?难道自己去二分局的事她竟然知道了?一路上也没见有人跟踪啊,他随着裕子往外走时对她说了句,正好有事向处长汇报,先垫个底放那。 一进桜子的办公室,吴岩的一双眼睛就不知该往哪儿放了,桜子竟仅穿了件圆领衫,领口那**无限。 接收到他那一束欲闪还觑目光的桜子,从身后的衣架上取了件外套披在了身上,自我解嘲说:“自己屋里随便了些,让吴科长见笑了。” 吴岩呵呵道:“只要你不觉得尴尬呢,尴尬的就是别人。我刚从二分局那边回来,正想跟你汇报个事,裕子小姐连茶水都不让我喝一口就把我逮来了。” 正给他沏茶的裕子便说:“撒谎,我进去时您正喝着呢。” “不许顶嘴。”桜子呵斥了她一句,请吴岩坐下。“你去二分局做什么?” “二分局侦缉队的刘队长以为我还在三科呢,说他那边出了个死人的大案子,请我过去看一眼。多日没聚了,我便承了他的情。本来想约着兰科长一块儿过去的,他不在办公室我就一个人去了。死者是名中年男子,省水利局的一名工程师,死状有些惨,脸上身上到处都是伤,刀割的鞭抽的还用上了烙铁,刘队长估摸着是仇杀,我看也差不多,下手太狠了。”吴岩接过裕子递过来的茶杯喝了两口,从杯沿上去看桜子如何的反应。 “这种案子怎能仅凭感觉呢?那个刘队长查出什么了吗?”桜子斟酌着问。 “前天下半夜的事,这两天净忙着查找尸源,还没个头绪呢。” “这么说,尸源是查到了?” “要不怎么知道他是个工程师呢?那尸体看着有些瘆人,我没多待就回了。到楼下见到有两名记者在那打听这个事,我让人把他们轰走了。”桜子的这个问题有些低级,不该犯这种错,此所谓关心则乱吧,她关心的是什么呢?吴岩遂抛出了一个饵。所谓记者是他随口瞎编的,实则是听说死了人,二分局门口来了几个围观的人,其中有没有记者就难说了。 “记者?通常这类案子警察局会告知他们吗?”桜子果然上钩了。 “据我所知,一般要等到案情大致明朗后才这么做。案子一出,忙都忙不过来,哪有那个闲工夫。”这是实情。 似乎松了口气的桜子马上转移了话题:“这个事你就别管了,跟兰科长说一声让他去应付。找你来其实也为着你原来那一摊,这个事情你得抓一抓。近期**在多家厂矿打着保卫大汉口的旗号,鼓动厂矿资方建立护厂队护矿队,很是猖獗,你抽个时间大致摸一下情况,给**来个迎头痛击。” 吴岩有些犯难地说:“这个情况我多少了解一些,以前在三科时我在主要的大型厂矿都布置了眼线,也曾派人摸进去查探过。且不说**来无影去无踪,即便知道有这样的活动,咱们的人也进不去,厂门口摆几个人,陌生人想进到厂里去比登天都难,若欲采取大型的围捕行动,一旦有个风吹草动,偌大的厂区,哪哪都逃得脱,实在难办得紧哪。” 似乎没有心情听他讲这些的桜子断然道:“再难办也得办。下一阶段你就主抓这一块。” “好的,我会持续跟进。”吴岩只能点头答应。 “那就辛苦你了。”表面镇定的桜子表现出某种蠢蠢欲动,吴岩便知是自己编出来的“记者”刺激到了她。 从桜子办公室出来刚下到二楼,兰海洋从他的办公室懒洋洋地朝楼梯口这边走来,边走嘴里边嘀咕着,大热天的死个把人也要老子过去,当老子听差的呀。 吴岩往边上闪了闪跟他打声招呼:“兰处长,出去晒太阳啊。”对他吴岩依然沿用原来的称谓。 兰海洋悻悻然地指了指他,都是你给我惹的这摊子烂事,愤愤然下了楼。 正往办公室走去的吴岩还没到跟前,里面的电话铃在响。打开门走进去拿起话筒,是刘队长。 “这么快就想我了?”开口一句玩笑。 “若是真想那便是便宜你了,是另有人惦记上你了。” “谁呀,我这么招人待见?” “你走后来了一个不男不女的女人,打听你来我这儿干嘛了。” “不男不女不也还是女人吗,多余。多大年龄?体貌特征?” “二十多三十不到,中等个,一脸板正说不上丑也说不上漂亮,一口生硬的中国话,就这些了,反正看着有些别扭。照你说的,我简单跟她说了江边发现了个死人的事,没往日本人上靠一个字。” “这就对了,免得惹祸上身,跟你那些兄弟们也这么说一声,没别的事我挂了。”站在窗口前的吴岩这时看到桜子匆匆地上了车驶出院子,方向是特务机关那边。 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上说非要跑这一趟?这足以说明水利工程师的死大有文章。但这暂且还不是吴岩亟待解决的事,依刘队长所言,自己被人跟到地头了尚不自知,一方面说明这个不男不女的女人确实有点儿本事,二一方面自己太浑蛋了。 吃过午饭,在沙发上小憩了一个小时,吴岩开上他的雪佛兰预备“尊桜子的旨意”跑一趟江岸车辆车,另外借此机会给某几个报社打去电话,把水利工程师遇害的事情披露出去,当然,最主要的目的是看哪个不男不女的女人跟自己过不去。 车子经江汉路利济路往武胜路开去,在众多尾随的车辆里吴岩锁定了一辆别克车一直若隐若现地跟在后面,之间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一百余米左右,一个不远不近不易跟丢的范围内。进入武胜路后,借着一个绿灯,雪佛兰突然加快了车速,估计下一个红灯就把别克给甩了。 果不其然,车子驶离武胜路后,别克车不见了,但吴岩仍不敢贸然停车去打电话,这个可以缓一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