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寇带着小树和战士们来到大马营的核心区,将军坪草场。 他们站在山头上,每个人的心里都激荡着一种豪情。战马、军旅,对一个军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们可能说不清楚,但是他们能感受到,这些深藏于此的军马,就像军队中的一个个士兵,虽然默默无闻,却在改变着一支队伍,乃至一个国家的命运。 小树让大家下马休息,他和老寇商量如何拿下那个守卫班。 老寇说,守卫班那几个人,应该好解决。他们跟牧马人不是一伙的,他们只负责马场的安全,这马场几百年没有见过打劫的,即便有个别胆大的盗贼来盗马,也就几匹,十几匹,而且很难到达核心区,所以那些士兵应该没有任何防范意识,他们的枪可能已经生锈了。 至于那些牧马人,他们关心马的成活率和繁殖情况。马场发生的盗窃事件,他们是不负责的。但是,要把成百上千匹马赶出马场,还需要他们的配合,否则马不听指挥,战士拿枪也没用。 那些牧马人,有些老寇认识,有些他也不熟。他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会束手就擒。 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当晚拿下核心军的守卫,同时做通牧马人的工作,明天一早开始赶马出山。 小树原来以为,连夜就可赶马。可是老寇说,天黑,又没月亮,马也胆小,根本不听指挥,那么一大群马,逼得紧了,就四散跑,追得不紧,马又不会老老实实地走。所以只能天亮之后才行动。 他们来时翻山,走得这条路,返回时就不能走了。来时人少,可以通过一些险要的路段,返回时有马群,小路就行不通,需要闯过第二道关卡,翻过马鞍山,在第二道与第一道关口之间,有一条山谷可以走出大山,从而避免与山口那个驻军连交火。 方案确定之后,战士们趴在雪窝里,吃点了东西,恢复体力。 天黑透了,雪地里仍映出微微的光芒。那光很弱,但是很干净,十几步远的地方,看清人影没问题。正因为微光的存在,让人更加感觉到一丝紧张和寒冷。 小树一行慢慢地靠近尖顶木屋。 那里一共有三座尖顶屋,一大两小。小屋子里亮着灯,灯光通明。大屋子里也有亮,但是光线暗淡。 小树和战士们先摸到小屋外面。 透过窗子,看到里面有四名马家军士兵正围着一个火炉在吃东西。 他们没有穿军装,只有军裤和马靴,枪都挂在墙上。火炉上煮着肉,热气腾腾,窗子缝隙还飘出来一丝酒香。 几个士兵一边吃一边喝,还猜拳斗酒。屋内看起来很暖和,那几个兵都穿着衬衣,连棉袄都没有穿。 小树又摸到那个大木屋外,窗子上挂着布帘,从缝隙看进去,屋里一个大通铺,有十几个男子,有的躺着,有的坐着。 屋子中间的地面上有一个火塘,里面的柴火不多了,火苗也不旺,感觉都快要熄灭。 一个男子披着羊皮袄骂道:“狗日的马家军,只知道自己吃肉,给咱们连一口汤也不喝。就让他们吃了那肉,烂了嘴,坏了肠,才好呢。” 另一个躺着的说:“这就是命啊,咱就是下苦的穷命,一辈要伺候马,还要伺候人。等下一辈子咱也托生一个富人家,享受几次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好日子。” 还有一个坐在角落里哭着说:“全是恶魔,全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另一个安慰这个掉眼泪的说:“老哥,忍一忍吧,以后别让孩子给你送东西了。你还不知道马家军是什么狗吗。这也怪你,是你害了孩子。” 角落里那人使劲往木板墙上撞头,哭得更厉害了:“我知道土匪害人,没想到自家人也会祸害自家人。咱都是替马将军做事的啊。这些,这些乌龟王八蛋,太没人性了。” 小树不知那人受了什么委曲,哭得如此伤心,好像是马家军士兵伤害了他的孩子。 看到这里,行动方案就在心里形成了。那几个马家军士兵,必须干掉,这些马夫,可以团结,可以教育,还能为红军所用。小树留下部分战士把大屋子包围起来,告诉战士,没有命令,不准开枪,也不要冲进去。 随后,他带着几个战士来到小屋跟前。 小树一脚就踹开小屋的门,拿着手枪冲了进去。 那几个马家军士兵正喝得美,突然闯进一个人来,穿着军装,手里拿着枪,他们全都愣住了。 一个喝多的士兵还拿着酒碗来说:“哥们,你咋才来啊,来,罚你喝一碗。” 小树一把打飞了酒碗,大声喝道:“我们是红军,谁也不要动。” 小树身后的战士全都冲了进去,迅速将这些士兵挂在墙上的长枪短枪收集起来。马家军士兵这时才明白,他们被红军俘虏了。 有一个留着大胡子的家伙,蹲下假装提鞋子,从靴子侧面抽出一把匕首,直刺小树。 小树早有防备,向后跃起的同时开了一枪,那家伙一声没哼,就倒在地上。其他两个趴在地上,都不敢动。那个喝多了的家伙,说:“兄弟,这是干什么啊,怎么枪、枪都拿出来了。”说着就要扑过去夺小树的枪。 小树也没客气,给他吃了一颗“花生豆”。那家伙就在醉意中见阎王去了。 另外两个不停地磕头:“红军爷爷饶命,要什么尽管拿,我们就是放马的,我们可没有干什么坏事啊。” 小树说:“红军不会滥杀无辜,你们只要没做坏事,就起来吧。” “是,是,谢谢爷爷饶命。” “去,把那些牧马人叫过来,每人也喝一点肉汤。”小树说。 “好,好。”一个马家军士兵说,“那我们先出去,再把马夫请进来。”说着就穿衣服,准备往外走。 这时,屋角传来一个声音,像是什么人在挣扎。小树扭头一看,才发现屋角用布帐围起来一块地方,像是厢式床。他走过去,用枪挑开帐子。 只看了一眼,马上放下布帐,转过身来要找那两个士兵。那两个家伙已拿着衣服跑出了屋子,小树追出去,“叭叭”两枪,结果了那两个马匪兵的命。 这时,从大木屋里跑过来几个马夫,冲在最前面的是那个受了委曲的中年男子。他跑进小木屋,就喊:“麻姑,麻姑”。 布账后面的声音指引着他扑了过去。这人也只看了一眼,马上回过身来。 “王八蛋,畜牲!”随手捡起地上的火钩,在那个倒地的马家军士兵身上使劲地戳。 小树让小屋里的战士全都出来,把小屋外的马夫也都喊到了大屋子。小屋里就只剩那个疯了一样的男子。 小树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恨不能再给那几个马家军士兵补几枪,方能解开他的心头之恨。因为他看到,一个姑娘被脱了衣服,捆着手脚,嘴里塞着布子。他就明白那些士兵喝着酒,吃着肉,干着禽兽不如的事。打死他们,一点也不冤。 进到大屋子里,老寇已经在里面,跟几个熟人说着话。 见小树带人来,老寇对他的这些朋友介绍说:“红军是穷人的队伍,跟着这样的队伍,穷人才能翻身,后代才不会受欺负,孩子才有奔头。” 那些马夫显然还不了解红军是干什么的,更不知道这群突然闯进来的年轻的战士要干什么,一个个都木讷地看着小树和他的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