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权一见南云美织到来，连忙给白天锡介绍：“锡哥，这位是上海来的小姐。这位小姐叫乌美织，是三井洋行的翻译。长得漂亮吧？她可是地道的中国美人。我跟她仅见过一次面，就被她紧紧地抓住了心呢。” 　　 说着，他拍着白天锡的肩膀，对南云美织说：“乌小姐，这位堂堂的奉军少将，是我的结拜二哥，也是我们骑二师师长和督军府的副参谋长。他可是一位风流倜傥的人物，在我们黑龙江可是赫赫有名的。你们认识一下。” 　　 白天锡听了吴小权的介绍，心里暗笑：你这小骚蹄子是上海来的？恐怕你是海上来的吧。还改姓了乌？你不是姓南云吗？哦，大概她是南边飞来的云彩，乌黑乌黑的，所以你才改姓了乌。干脆，叫你乌鸦得了！不过，你的名字没有改，还算是诚实一些。上次在天津开会的时候，你这小蹄子看老子的眼神，充满了轻蔑与不屑。天知道老子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她。难道是在怡红院里？现在，你落到了老子的手里，老子若是不把你摁到床上那般收拾一番，老子就不姓白！ 　　 但白天锡的另一个身份是日军情报中尉，而且他和南云美织还算是同事。于是，他按照西方的礼节，装模作样地拿起南云美织的手，亲吻了一下。嗯，这小骚蹄子的手是柔弱无骨的，而且还很香。 　　 吴小权看了白天锡那文质彬彬的样子，大笑道：“在戏文里，这叫英雄爱美人……叫惺惺相惜吧。正好，我锡哥的日本话也是说的极为流利。一会儿，你们两个好好切磋一下。” 　　 “原来，白将军还是一个才子呢。” 　　 南云美织收回了自己的手，又用手绢擦了一下，这才说了一句。但白天锡从她的话音里察觉出了一丝奚落或是嘲讽的意味。 　　 众人随着吴小权向饭店内走去。南云美织挎着吴小权的胳膊，紧紧地跟着他，极像一对情侣。 　　 跟在他俩后面的白天锡认真琢磨着这里面的事情，忽地恍然大悟：一定是吉野染井让他的狗腿子贾惜星介绍南云美织给吴小权认识的。吉野染井的目的是另辟蹊径，用南云美织迷惑吴小权，让吴小权为他们引进犹太人行个方便！妈了个巴子的，这是美人计！ 　　 果然，席间，南云美织尽显妩媚，频频给吴小权倒酒、喂莱菜。把吴小权弄得神魂颠倒，二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但吴小权的手下也出现了一个很大的失误（有可能是高厅长暗地里所为）——他们竟把高厅长的女儿也请了过来，这让吴小权不得不放了手，进而遗憾至极。 　　 白天锡也是第一次见高厅长的女儿。只见她穿了一件淡青色的旗袍，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她说起话来，总是喜欢用一把小折扇遮住自己的嘴。这大概就是吴小权所想要的、大家闺秀才有的样子吧？ 　　 宴会结束，吴小权搂着高厅长的女儿寻欢去了。白天锡便打算奔宪兵团，找住在那里的颜如玉温存。 　　 他刚要转身离去，南云美织却走了过来，悄悄对白天锡说：“鹿丸中尉，你要去哪里？” 　　 白天锡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去哪儿？我也不知道。反正不会去你那里住！” 　　 “去我那里住？我的择偶标准可是用白马王子来衡量的，而且还得是天皇陛下最忠实的军官。你配吗？” 　　 “承蒙南云小姐抬爱，我就是你所说的那种军官。再说，我也姓白，和白马王子是一家子。你这择偶的标准啊，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的。我呀，只能献身了。你说，我能有啥办法？” 　　 南云美织被气得鼻孔里哼地一声，又说：“果然是流里流气。我认为，你应该尽快去吉野中佐那里报到！” 　　 白天锡用日语挖苦道：“南云小姐，不，该叫你乌小姐。我哪有你频频出现在这些风月场所来的轻松愉快？我可是有很多的工作需要做的。你应该知道，我潜伏在奉军这边，是他们的少将。我离开了这么长时间，得把督军府那边的工作干完了再说。” 　　 南云美织听了，轻笑：“我想，任何事情都没有天津会议所赋予你的使命重要吧？你陪着吴小权在这里打情骂俏有得是时间，去吉野中佐那里没时间？我看，你这个所谓的关东军金牌情报中尉是中看不中用的酒囊饭袋！” 　　 “你——”白天锡被气得一瞪眼，“我中看不中用？你又没跟我上过床，你咋知道？我看你才是绣花枕头，谁抱都行！老子去就去，谁怕谁呀？” 　　 “中尉，那就请吧？” 　　 南云美织说完，优雅地一转身，扭着诱人的屁股向外走去。 　　 …… 　　 南云美织和白天锡各乘一辆汽车直奔日本驻哈尔滨使领馆而去。 　　 深夜的哈尔滨大街上依然是灯红酒绿，那众多的“夜猫子”们流连在各个酒吧和舞厅之间。不时有酒醉的夜行人在街边游荡着，与一个个白俄的站街女搭讪。 　　 日本驻哈尔滨使领馆到了。但奇怪的是，它的门前显得很是肃静，除了门口那两个站岗的日本兵之外，连个人影都没有。 　　 他清晰地记着，干爹任命他当督军府的副参谋长时，还让他负责黑龙江省的情报工作的。他当时就告之代替他在督军府履行职责的马本政要派人狠盯日本特务机会关的一举一动的。这马本政为什么没派人？难道是他忘了？还是他派的人都在暗处？ 　　 这两辆汽车一前一后驶进了日本使领馆院内。而后，一名日军军官引领着白天锡和南云美织走进了那栋小楼，来到了吉野染井的办公室。 　　 这次，吉野染井并没有穿他那套惯穿的日军军服，而是穿了一件宽大的日本和服、脚蹬一副噼里啪啦乱响的木屐接待了他。出人意料的是，头山英子也在他这里。 　　 “鹿丸中尉，快请坐！”吉野染井堆起了一副笑脸，热情地相让，“我从天津回到哈尔滨快一个月了，等了你好久。你去寻找那批财宝的事情还没有眉目吗？” 　　 白天锡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头山英子，知道她守口如瓶。否则，吉野染井就不会这样问了。 　　 他便装作为难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唉，机关长阁下，我和头山英子小姐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侦查，这批财宝的线索终于有了眉目。但是，头山英子小姐祖上府里的两个马夫将藏宝图偷走，而持图人之一的那个土匪又被奉军所消灭。我和英子小姐仅凭另外半张图，很难寻找到宝藏。这不，我又得到了一个线索……” 　　 白天锡看了看头山英子。他知道，头山英子为了隐藏这批宝藏，肯定也是讲了谎话。但自己这谎话若是跟她所讲的对不上号的话，会引起吉野染井的怀疑。于是，他住了嘴。 　　 吉野染井说：“这批财宝十分重要，我们关东军必须找到它。好在你们两个人已经找到了一丝线索，以后再去寻找也不迟。” 　　 白天锡连忙表态：“机关长阁下，请你放心。再给我宽限些日子，我准备再去寻找。” 　　 吉野染井说：“这件事情先放一放。你是我们著名的情报军官，对黑省的许多事情明察秋毫。我有件事情想咨询你一个问题。” 　　 “请机关长阁下吩咐！” 　　 “我得到了一个情报。情报说，你和头山英子小姐从孤石寨走了之后，孤石寨遭受了大规模的攻击。接下来，那些浪人们被完全消灭。在那一地区，只有原桦树岭的人所组成的边境保安队武装能与孤石寨的人匹敌。究竟是什么人消灭了他们呢？” 　　 白天锡听了，心中一凛：原来，崔根洙和尹逸顺他们得手了。果然，自己的担心是极为正确的，差一点让这个狡猾的吉野染井抓住了小**。多亏老子早就想好了说辞！ 　　 于是，白天锡决定以进为退、先发制人：“这件事情，我已经打探清楚。首先声明一下。当时，我和头山英子小姐在一起，我们去了靠山屯镇子。我在那里见到了边境保安队队长崔根洙。为了保护孤石寨，我严令边境保安队不许攻击孤石寨的人。所以，这件事情不可能是他们干的。” 　　 “那是什么人干的呢？” 　　 “中佐阁下，佐佐木和米之一二人为了我大日本帝国的利益，经常带领他的部下们去图门江那边袭击朝/鲜的两支义勇队。据我的内线讲，朝/鲜北方义勇队的洪真青和尹逸顺联手报仇，越境共同袭击了孤石寨。中佐阁下，你想，当初第203移民开拓团那里驻扎的那么多大日本皇军都打不过他们，更何况是孤石寨那些乌合之众？” 　　 “原来是朝/鲜这些下流坯干的！” 　　 吉野染井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那不跟脚的木屐连连踏在地板上，发出了吧嗒吧嗒的声响。 　　 良久，他才停了下来：“浪人就是浪人，不是我们军人。他们的警惕性不高、纪律性不强，才导致如此后果。但这件事情不会完！这件事情的善后处理工作交给黑龙会去办吧。我这里还有一件紧急的任务交由你去完成。” 　　 白天锡知道，只要吉野染井一提起什么任务的话，就没有好事。但他只能接受，谁让自己是这小子的手下呢？他只好把双脚的后脚跟使劲一碰，行了一个日本军礼：“请机关长阁下吩咐！” 　　 “鹿丸中尉，你知道关于犹太人的天津会议做出了的决定，已经拖了一个多月了。我们必须马上行动。经过这个小组首脑的研究，给你下达了两个任务。我想，你能够完成！” 　　 “机关长阁下，不是说有一个吗？怎么又变成了两个？” 　　 吉野染井未做理会，而是续说：“第一个任务是要你协助德国犹太人考夫曼医生，壮大他们的犹太人委员会。我们经过调查，得知这个考夫曼竟然去了吴小权的工厂里当技术员，这就更好办了。在哈尔滨的犹太人当中，绝大部分人加入了十字帮。而十字帮的帮主波利安斯基对你推崇备至。你要利用这层关系，让十字帮替你办犹太人的事情。明白了吗？” 　　 “机关长阁下，明白了，这没问题。但犹太人那个建国的问题那么大，我可做不好。” 　　 “你只是利用你的影响保护驻扎在哈尔滨的犹太人。其他的，有人去做！” 　　 吉野染井说完，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说：“第二件任务，是要你做好去欧洲的准备。我们已经为你准备了一个新的身份——那就是我们大日本帝国驻爱尔兰国使领馆的二等武官。你住在爱尔兰的首都塔林，专门负责签发犹太人的签证。这些犹太人都是从欧洲各国转到塔林的。你签了签证，他们可就是日本公民了。他们在支那的东三省为我们发展经济，名正言顺。你的任务很重要。” 　　 白天锡一听要派自己去那听闻已久的欧洲，心里格外高兴。毕竟自己已经是腰缠万贯的超级富翁了。到什么塔林，甚至是巴黎、伦敦去玩玩，岂不是快哉？最好自己能带上那些童养媳…… 　　 “但你在吴俊升那里的职位非常重要。你理顺了这些关系了吗？” 　　 “按照东北人的话说，我已经辅平垫稳了。吴大帅同意我去爱沙尼亚为他们进行贸易而往来于中欧之间。” 　　 “你的这个办法高明。既没有丢了奉军的军职，还能做咱的这个工作。” 　　 白天锡还是有些担心地说：“机关长阁下，上级的命令我必须执行。可是，进行签证，我哪会这些呀？这可是那些坐办公室的人干的。” 　　 “是最简单的事情了，你只需在他们的护照上盖个章而已。这可是手握大权的工作，会有很多逃难的犹太人求助于你。再说，还有我呢。” 　　 “机关长阁下也去爱沙尼亚？” 　　 “是的。我是大日本驻爱沙尼亚使领馆的一等武官。你的这个小组成员南云美织和头山英子小姐是你的助手。你可以命令她们，让她们向东，她们绝对不敢向西。她俩必须绝对服从你的命令！” 　　 白天锡心道：必须服从我？我让南云美织那小蹄子脱光衣服，她肯脱吗？ 　　 吉野然景又说：“过些日子，今井次郎大尉有可能也会去塔林。我知道，你们的关系很好。有他配合你，你的工作将会开展得更为顺利。” 　　 “今井次郎不在褚玉璞手下干了？” 　　 “你不要心急，这事儿待定，咱在天津开会的时候，不是定下了这件事吗？以上这些就是你当前的任务。鹿丸中尉，你小小年纪就能完成一系列艰巨的任务。你可是天皇陛下最勇敢的子民，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也会升为大尉的。” 　　 白天锡的心里不由得暗骂了一句：你老子我是堂堂的中国人，不是你那龟儿子般举着膏药旗的小日本！ 　　 吉野染井又说：“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你还得辛苦一趟。黑龙会那里找你有急事，也跟这件任务有关。” 　　 “我是黑龙会的黑龙使，去他们那里也有正事要办。我现在就去。”白天锡只好应付了一句。 　　 “好。为了配合你的这项工作，你们黑龙会在塔林成立了一个爱沙尼亚贸易公司。该公司名为经营实业，实则是负责运送犹太人。你去吧。这两位美丽的小姐都跟着你。” 　　 “头山满这老头子的动作可是真够快的。”白天锡小声嘟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