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他曾答应过父亲,日后要学会隐忍做人,要学会厚积薄发,但今天这个日子,面对这个女人,冯言陌并不打算忍。 果然,他的话就像是泼在火上的油,一下子就把柳月溪给惹毛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不是冯家人?我告诉你,我是冯家明正言顺的女主人!我是冯佑天的合法妻子!你敢说我不是冯家人?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给冯佑天当过小三这件事是柳月溪一辈子的耻辱,她对这个话题特别的敏感,只要别人一提起这事儿,她就受不了。 冯言陌闻言嗤笑一声,刚要开口,就看见念恩走进房门。他一下子停住嘴,目光牢牢地锁在念恩身上。 书房里已经来了不少人,除了冯家那三个,还有陈律师和他的助理,冯佑天的贴身秘书郭明,和他生前最信任的保镖也到了。 再加上念恩与沈柯,原本面积不少的书房立刻变得有些拥挤。 冯言陌的视线与沈柯交汇,空气中立刻闪过几个火花。沈柯自来熟地从墙边拖过两把椅子,将念恩按在其中一把里,然后自己也翘着二郎腿坐在念恩身边。 他的气场十分强大,人长得又英俊风流,一身意大利手工西装,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连正打算出言奚落念恩的柳月溪都忘了要开口,被他的桃花眼勾去了魂。 “咳……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就开始了。”陈律师见书房里各人的情绪还算稳定,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他知道今天是个苦差事,所以特意叫了助理一起来,对助理使了个眼角,一只黑色的密码箱立刻被放到桌上,“这是冯老先生过世之前找我立下的遗嘱,有他的亲笔签名和印章,据有法律效力。” 密码箱被陈律师打开,柳月溪抻长了脖子向里面看去,冯佑天一生为官清廉,并没有太多的积蓄,但据她所知在冯佑天从官场上退下来之后,做了几笔很漂亮的投资,但投资的收益有多少,她并不清楚,她感觉应该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柳月溪自认为自己的要求并不高,没了官太太的名头,自然是会寂寞一些,但若是老头子能给她留下一笔钱,让她日后还能招摇过市,那她也可以勉强答应。 但她的期望,是注定要落空的。 遗嘱并不长,只有薄薄几页纸,陈律师拿起复印件交给冯家的三个人以及念恩,“老先生的资产主要分为三部分,他将生前的积蓄全部留给太太柳月溪,这座房子分为两份,由长子冯成麟,以及养女念恩共同继承,而他的海外信托基金,则全部留给了念恩。不知道各位还有什么疑问么?” “有!当然有!我不同意这样的分法!”柳月溪简直要疯了,为什么一个养女得到的比她这个正牌夫人得到的还要多?冯佑天的积蓄能有多少钱?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一百万,那点钱还不够她出去旅行一次的,他把房子分给了那个野丫头,难道是打算以后让她露宿街头么? 柳月溪也不傻,知道这份遗嘱是有法律效力的,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是不能再更改的。但她就是不死心,她眼睛一转,给自己找到了同盟,她从椅子里站起来,指向冯言陌,“为什么房子没有他的份?他不是老头子的儿子么?为什么不分给他?老头子这明明就是老糊涂了!这份遗嘱肯定就不能算数!” 她的算盘打得不错,想借冯言陌的势,把这份遗嘱推翻,毕竟H市这几年的房价是翻着跟头地往上涨,冯家这座老宅子占地极广,价值在亿元以上,就算是三个人分,每人也能分个几千万。几千万可不是小数目,她不怕冯言陌不动心。 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只可惜,冯言陌根本不为所动,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陈律师见柳月溪已经急得脸红脖子粗,就出来打圆场道,“这件事,事出有因,咳,还是让二少自己解释吧。” 他一句话,就把众人的视线都拉到冯言陌身上,冯言陌好整以暇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略挑了挑眉,朗声道,“你们也不用看我,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头子本来是打算把房子分成三份,我,冯成麟,念恩三个人继承,不过反正我也不在这里住,留着它也没什么用途,就把我的那部分转赠给了念恩,她在冯家这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是她应得的。” 他说完之后,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诡异极了,柳月溪扯着嗓子干笑了两声道,“怪不得,这么大的家业不分给别人,偏偏分给了她。老二,我倒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情种啊。” “你没看出来的事情多着呢。只能说明你眼神不好。”冯言陌并不打算解释太多,只冷冷道。 念恩双手握成拳,有些事情是她预料到的,有些事情则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在来的路上她就想到,陈律师找她,多半是冯佑天在遗嘱里留了些东西给她,但她没料到,他竟留了这么大的一份…… 只不过她早就已经做好了决定,要如何处置这些本不应属于她的财产,就算是几千万或者上亿又怎样?钱财于她,不过是身外之物,她想要的,多少钱也买不到。 “呵呵,老二,你也拿这些废话来搪塞。我知道你从小就喜欢这个丫头,所以听说你哥哥要娶她,你才对他下了毒手!就连老头子的死,我怀疑也是你们俩人联手干的!别的东西也就算了,冯家老宅我是绝不会让给她的!呸!除非是我死了,否则她就别想踏入这个家的大门!” 冯家的宅子向征着冯家的身份与地位,她这个正经夫人都没分到只砖片瓦,她一个不知来历的野丫头,凭什么骑到她头上去? 一想到念恩的来历,柳月溪突然像是领悟到了什么,她用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我就知道你不是个省油的灯!当初老爷子像是中了邪一样非把你领回来,我一看你的模样就知道你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你说,你到底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把冯家这几个男人都迷得晕头转向?你是不是和老爷子也有一腿?你倒真不挑食啊,什么男人都睡……” “妈妈,别再说了!”冯成麟上前一步把柳月溪拉住。这里不光有冯家人在,还有许多外人,冯成麟担心让那些人看见柳月溪这副模样,只怕以后会对她的名声不利。 可现在柳月溪哪还顾不上什么名声不名声,她拼命地甩着手臂,想要挣开冯成麟,“凭什么我不能说?她都干得出来,我为什么不能说?她和她妈一样,都是狐狸精!不要脸的****!” 柳月溪怎么说她,念恩都不会在意,但她千不该万不该辱及自己的母亲!念恩猛地看向柳月溪,刚要开口―― “住嘴,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让你以后都说不出话?”冯言陌大步走到柳月溪面前,浑身的戾气硬是压得柳月溪当时一咽。 “老二,你打算干什么?她再怎么说也是你的继母,你想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行凶么?”冯成麟把柳月溪扯到自己身后,直面冯言陌。“我已经忍了你很久了,你不要太过分!” 气氛一时紧张到不行,陈律师见冯家两个儿子对在一起,生怕一言不合真的出点什么事,他赶紧插到两人中间,温言道,“两位不要激动,老先生生前也是预料到了可能会有人不同意这份遗嘱的分配方式,所以还有一份特别的说明。” “什么说明?赶快拿出来!别卖关子了!”柳月溪似看到一丝光明,立刻眼冒金光。 陈律师无奈地摇摇头,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像这样的人,死多少次都不足惜。 他轻咳了一声,对一直站在书房墙角的保镖做了个手势,两个身材高大的保镖突然动了起来,直冲到冯佑天的前秘书郭明身旁,一左一右地架起了他。 郭明的胳膊被人扭到身后,他疼得脸色都变了,颤声道,“陈律师,这……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死到临头了。陈和平心中低语,并没有理会郭明,从密码箱里又取出一页纸,“这是老先生留下的一封亲笔信,各位可以传阅一下。” “老先生说了,他生前最恨吃里扒外的人!秘书郭明与人勾结,伪造念恩出国的邮件与相片,将她入狱的消息隐瞒,使得念恩身陷囫囵六年,哀毁骨立,举目无亲!他每每想起都觉得寝食难安,凄入肝脾。是他用人不当,识人不明,才会害念恩受如此不白之冤,他自觉罪孽深重,知道这些钱财念恩未必可以看得上眼,但也是他能给她唯一的补偿了。至于郭明,他营私舞弊,欺下瞒上,老先生已经决定将他移交司法机关,而与他勾结之人,也难逃法律的制裁。”陈律师将冯佑天的亲笔信放下,继续道,“如果柳太太对这分遗嘱不满意,老先生说了,也可以让郭明指证出到底是谁让他做的这些事情,到时候等那人落网了,冯家的财产可以重新分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