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谭小苦去往广州的这段时间,除了蒋兴和,还有一个人也在惦念着他,这个人是枫木岭上的舒祥林。 自从熊杰死后,舒祥林成了枫木岭老大,为了安抚手下匪众,他学曹操的做法没有称王,仍以军师身份统领部下。且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以前山寨大小事全是熊杰作主,身为军师的他只须出谋划策,如今担子落在自己肩上,案子里这么多弟兄除了吃喝,多数是有家有室的,家中老少盼着他们拿“工钱”回家度日。 钱从哪里来?虽说有长年从这条路经过的垄断商客定时奉送,但这些钱仅够日常开销,拿回去养家的钱还得靠各处关卡收取的“买路钱”。 这年头“买路钱”也不好收,用杨云志的话说是“鸬鹚腿上刳精肉”,如今出门人很少带钱在身上,几个铜板几个铜板的收取,一天下来也收不到几个钱。 说起来还是在铜宝山掘夏妃墓爽快,短短几天,不流血也没流汗,一万五千大洋到了手。山寨里的弟兄们说,有钱真是好,不仅家里人跟着沾光过肥年,还可以天天大碗喝酒大块吃。 不觉几个月过去,过完年舒祥林盘点家当,发现银子没有多少剩余了,于是找来杨云志商量活路, 杨云志认为,朱子湘是南派盗墓贼里数一数二的高手,不光知道朱王墓的秘密,肯定还知道更多的大墓秘密。只要找到了谭小苦,等于找到打开很多大墓的钥匙了。 舒祥林带着杨云志下山寻找谭小苦,他们来到城里,才想起已经好久没进城了,若大的都梁去哪寻找呢? 杨云志说:“要找到谭小苦不难,只须先找到一个人。” 舒祥林问:“找到谁?” 杨云志:“罗国矮。他如今是蒋兴和的红人,只要去蒋家大院打听,准能有的消息!” 然而杨云志的大话说得太早,一连三天去蒋家大院打听罗国矮,结果不仅没有打听到半点消息,还被蒋兴和的工人放恶犬追咬,吓得他再也不敢去蒋家大院了。 到了第四天,舒祥林对杨云志说:“你找不到罗国矮,我有办法找到,只是到了一个地方你不得有非分之想。” 杨云志不解:“什么地方?跟非分之想又有什么关系?” 舒祥林说:“到了你会知道的。” 谭小苦自从托付焦四办事,一直盼着尽快落实。然而,焦四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两天足不出户,从早到晚还约了人来客厅里喝茶。送走一批,不久又来一批,都是一些衣冠楚楚的绅士。 谭小苦坐不住了,问阿山:“你师父这两天在干嘛呢?家里总是来客人。” 阿山吃惊道:“你还不知道?师父准备出手莫离墓中的宝贝,以前为了卖个好价,他从来不急的,这次有点奇怪。” 难怪是忙他自己的事,谭小苦心下不快,但嘴上却说:“师伯一般是跟什么人做生意?” “师父的客户多而杂,上至政要、巨贾,下到暴发户、土财主都是他的客户——但也有一个底线。” “什么底线?” “出价再商量也不卖给洋人,据说你们湖南有一个姓蒋的古董商专跟洋人做生意。” 第三天焦四仍然没有出门,他自已穿戴得整整齐齐,也叫弟子们穿得干净一点。大家于是知道:今天会有重要客人上门。 到了上午,果然来了一帮人,还开来两台货车,其中一个土豪模样的人给了焦四一大把银票之后把莫离墓中出土的东西全部搬走了。 谭小苦知道,莫离墓中的宝贝出手了。到吃中午饭的时候谭小苦悄悄问阿山:“多少钱卖了?” 阿山摇头:“白菜价。” “白菜价是多少?” 阿山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万。我敢打赌师父是急需用钱,若在平时,最少能多卖二十万大洋。 吃过晚饭,舒祥林领着杨云志来到武陵井,杨云志看到一遛灯红酒的青楼兴奋得叫了起来:“军师你是好人,是活菩萨,知道兄弟好长时间没尝女人味了……哈哈,今晚上可以快活了……” “慢着慢着,来之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军师说不可以动心,到了这种地方,我能不动心吗?” 正在此时,销魂院的老鸨邓老绿看到了二位,老远打起招呼:“来了来了,姑娘们快出来迎客啊!” 一时间七八名花枝招展的粉头迎了出来,笑声恰似一群少儿乱摇银铃。杨云志本想造次,见舒祥林绷着个脸没有一点要来寻欢的意思,便咽下囗水装起正经来。 销魂院老鸨邓老绿是个黑白通吃的角色,阅人无数的她一见舒祥林的脸色便猜出了几分,她叱退粉头把二位迎到一个房间里:“我儿,今天销魂院没有一个令你们满意的么?要不先歇歇等那边完了事老身安排院里的头牌过来?” “亏你想得出,让我哥喝别人的囗水汤——”杨云志见舒祥林瞪眼立嘴没往下说。 “哈哈……老身恨不得天天有红花姑娘给二位开苞,只是这年头真正的红花姑娘少有,她们还在娘怀里吃奶呢……”邓老绿说。 舒祥林道:“干娘,今天我什么都不想,只想和您老人家说说话,和您说话好过给红花姑娘开苞。” 邓老绿是个聪明人,一听便知舒祥林是有私事会她,遂将两人引到一秘密茶室。 “我儿,你是销魂院的守护神,只要枫木岭上的红旗不倒,在都梁地界谁敢欺侮老身?你若有事只管直说,能帮忙的绝对不说二话!” “干娘客气了,‘守护神’不敢当,若真有人胆大包天敢欺侮我娘,枫木岭百十号弟兄绝不会答应,定叫他碎尸万段!今天儿子来此并无要紧事,一是看看干娘,二是顺便打听一个人。” “我儿要打听谁啊?”邓老绿立即警惕起来。 “此人不是别个,正是都梁有名的罗国矮。” “你说他呀,他是个矮命鬼!”邓老绿气愤地骂道。 “干娘何故骂他?”舒祥林不解地看着邓老绿。 “他自从成了蒋老板的红人,很少来做我的生意,这也罢了,最近几个月硬是生不见人,死不见鬼,去了哪里连声招呼也没打!” “连干娘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要是晓得罗国矮去了哪里天打雷劈!” “干娘不要诅咒,这个世界我怀疑谁都不会怀疑干娘,你的话我是非信不可的!只是这个罗国矮莫名其妙的说不见就不见了,实在有点奇怪。” “说到奇怪,还确实有点奇怪,我儿真的想打听罗国矮么……”邓老绿说着把话打住,眼睛却看着杨云志。 “军师,我出去有点事,你们慢慢聊。”杨云志说完退了出去。 邓老绿目送杨云志离去,这才对舒祥林说:“我儿,说到罗国矮去了哪里还真是有点蹊跷,过年时他还来过销魂院,过完年之后一直不见他的魂魄。以前他去哪里,事前都要说一声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我好给他安排新人,他这次离去,竟然没有只言片语留给老身!” “他……他到哪里去了呢?” “我哪里知道哦!还有一事,过完年警察局的胡假虎、候洞猿一起到外地执行公务去了,过了一段时间胡假虎回来了,候洞猿一直没有回来。有一天胡假虎来销魂院,我问他候警官为什么不来玩,他半含半吐说候警官跟罗国矮到外地去了。我问他是哪个外地,他马上反囗,说候洞猿没跟罗国矮在一起,是他一个人去了长沙。” 舒祥林:“他反囗,说明里面有名堂!” “是有名堂。又过了一段时间,候洞猿回来了。我问他是不是跟罗国矮去了长沙,他竟然还吓唬老身不要乱说话。有一次他来销魂院过夜,一个粉头清清白白听到他说了一句梦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