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祥林在都梁客栈等了数日，罗国矮、谭小苦一行也抵达靖州。 　　 饭后，罗国矮把所有的人安顿好了之后，他来到舒祥林的房间。 　　 “张老板，最近这段时间靖州这边有动静吗？”罗国矮掩上门在舒祥林的对面坐下。 　　 “还是老样子，没有大的变化。” 　　 “那个汤云生呢？” 　　 “说到他我正要问你，广东人是不是都喜欢吃水果？” 　　 “水果每个地方的人都喜欢吃，问这个干什么？” 　　 “候洞猿说，邓老大天天都出去给汤云生买水果吃。” 　　 “买水果吃不奇怪，我们这里的人都是出什么吃什么，从不掏钱买，是因为没有钱舍不得吃。要说广东人有什么特别，有两点是我们这里的人没有的。一是喝早茶，他们叫‘叹茶’；二是苦瓜炖汤。” 　　 “对，没错！候洞猿说靖州客栈伙房天天要给几个广客人用苦瓜炖汤，连厨子都觉得可笑。” 　　 罗国矮吃惊：“又来了几个广东人？” 　　 “没有，还是原来那几个，可能是厨子不知道内情把邓老大、刘得银也当成广东人了。” 　　 罗国矮松了囗气：“吓死我了，以为又来了人呢。所以我们一定要抓紧时间，眼下陈济棠正在帮蒋介石打仗，没功夫管这点小事，等他闲下来就不好说了。” 　　 “是，我也这么想。” 　　 “那个事办得怎么样？” 　　 “比我们想像的还要好！” 　　 罗国矮：“姜再云答应了？” 　　 “他答应了。” 　　 “答应就好，只要他肯出面帮忙，贵州那边不难摆平。” 　　 “我才说了，比想像的还好，这个事远比估计的要简单！原来长岭岗远离黎平县城，不便于管理，该县警察局局长与姜再云是警校同学，且私交甚深。两人曾约定，中潮镇一带邻近靖州地区的治安由姜再云代管。” 　　 罗国矮心花怒放：“是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蒋兴和压根就不指望能唐老太爷送他，他也没有这个胆子，但唐承绪还是把他送到走廊上，虽然只有短短十几步，对他来说这是一种莫大的荣耀。然后是钟秋生一直把他两送出唐家槽门。 　　 送出槽门已经是最高礼遇，蒋兴和回身拱手：“钟管家你请留步。” 　　 “那边的几条狗在陌生人面前有点放肆，过了坳就没事了。反正也是闲着，多走几步路也没关系。” 　　 “那就多谢了。”蒋兴和内心也想跟钟秋生多说几句话。 　　 舒振乾左顾右盼：“老板，我们的马……” 　　 “放心，我会安排的。” 　　 “嗯！”蒋兴和在喉咙里嗡了一下，并瞪了舒振乾一眼。 　　 “今天老太爷是少有的开心，本来说好要回矿山的，为了你们竟然推迟了，这在以前是从没有过的。” 　　 “真是蒙老太爷抬举。” 　　 “是蒋老板应该得到的，老太爷别看他年纪大，看人特别厉害，他知道蒋老板非等闲之辈当然要给予最高礼遇了。” 　　 “高看，高看。绪老爷什么时候回来？”蒋兴和问。 　　 “应该是六、七天的样子。” 　　 经过几栋平房，门囗有狗在叫，钟秋生喝叫一声就不再叫了。过了坳，只见两个佣人牵着蒋兴和、舒振乾的马站在路边。钟秋生说：“好吧，不再远送了。你们的马已经喂过精料了，吃得太饱，先不要骑得太快。” 　　 “劳你费力了。” 　　 “举手之劳。” 　　 钟秋生率两名佣人离去，蒋兴和、舒振乾这才上马回芦洪市。到了驿道宽阔处，蒋兴和对舒振乾说：“你今天有点不对呀！” 　　 “我……以为他们忘记我们的马了……” 　　 “你也不用脑子去想，唐家这样的望族会用一个不灵泛的人当管家吗？” 　　 “是……我见识少……” 　　 “我说你不对不是这个事，是你的情绪。” 　　 “没有，我情绪挺好的。” 　　 “你瞒不了我，我是火眼金睛，说吧，无论什么话直言，不要闷在肚子里。” 　　 “我承认我不该抢话说出老板到处买房的事，可是我好不容易有机会在唐老太爷面前说出自己的身份，这样以后唐家人就会记住我，为何老板不让我说？” 　　 “你抢话说我买房这事做得好，很及时也很巧妙地配合了我，这次之所以能成功哄住老太爷，你功不可没！至于不让你说出自己的身份，那我要问你——小小的县警察局局长在唐老太爷眼里算官吗？” 　　 “不算、不算官……” 　　 “你说出来除了对你本人没有好处，我也丢了面子！警察局局长是公家人，我把公家人当跟班用，传出去对我对你都好吗？” 　　 “我……我没去想这些……可是我真的很在意这次机会……” 　　 “在意机会没有错，但不能急于求成，他不说你是神行太保戴宗么？你演好了这个角色老太爷就记住你了。” 　　 “是的。现在……还有机会吗？” 　　 “你运气好，有的是机会。” 　　 “接下来我要怎么去演神行太保？” 　　 “不瞒你说，我这次是来摸底的，想知道老太爷有何爱好，他喜欢瓷器，正巧在这场盗墓风潮过后的收网行动中意外得到一件哥窑酒壶，我把它存放在地下仓库里，你速速回去找李管家，他会给你的。你要在七天之内赶回东安，明白吗？” 　　 “好，唐老太爷肯定喜欢这个东西！” 　　 “所以，一路上你要加倍小心，我已经作了精心的包装，但也要提防意外。” 　　 “我明白——”舒振乾打量着蒋兴和身上的包袱，“老板这些钱不是要送给唐老太爷的么，为何……” 　　 “既然要送他哥窑茶壶，钱就是多余的了，正好我还有其他用途。” 　　 “想起那个唐老太爷真是好笑，关于中国五大名窑，连我这个只跟了你两年的初入门者都比他知道得多，他竟然在老板面前买弄，这不是关公面前——” 　　 “你说他在关公面前耍大力？” 　　 “是的。” 　　 “如果你有这样的想法，说明可笑的不是他，是你，你懂吗？” 　　 “我……老板我懂了，因为他是唐司令的父亲，所以他比谁都要厉害。” 　　 “明白就好。” 　　 主仆二人又走了一段路，前面出现叉路口，有路碑提示：北上都梁，南走芦洪市。舒振乾说：“老板，我回都梁去了，你多保重！”说毕打马离去。 　　 靖州土桥街酒楼包房里酒香氲氤。 　　 罗国矮、舒祥林、姜再云在推杯换盏。酒至半酣，舒祥林又倒满一杯举到姜再云身前：“干了这杯酒，接下又要辛苦你。” 　　 姜再云也不客气，把酒喝下，抹抹嘴说：“说起来还真是你们的运气，长岗岭那个村子与后山的村子因为山界不清的原因积怨几代人，到了现在已经是越演越烈了，相互之间你偷我山上的柴，我偷砍你山上的树。 　　 因为告状的次数多，我那位老同学离得远管不了，我是看在同窗情份上才接管的，多年来手头也集了不少的纠纷案。我呢，只要不死人，也没精力去管，现在好了，原以为是个烫手的山芋没想到变成了香饽饽。” 　　 舒祥林说：“你好好梳理一下，看看能抓多少人。” 　　 “我查了，凡是后山村民点名告状的，占了百分之七十的家庭。” 　　 罗国矮说：“百分之七十还不够，一定要百分之百！” 　　 姜再云说：“问题是，就算是百分之百的家庭都抓，小孩、老人也不能动呀，这样离你们要求的无人村相去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