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应答,只有早风刮动满山树叶的沙沙声……随之女人的悲哭声也变得越来越真实……谭小苦他们去了哪里呢?这里只有萧鹏一个人,难怪他会受惊。萧子玉又叫了两声,这次除了听到女人悲哭,还明明白白看到一个身披白色长裙的女鬼从不远处掠过……此情此景,让不太相信鬼神的萧子玉也毛骨悚然了…… 再说熊杰在谭小苦家中酣睡突然被人叫醒——原来是舒祥林回来了。熊杰从舒祥林嘴里得知萧子玉明里按兵不动,暗地里又从城里调来庄客上后山掘墓。心里甚是恼恨,但他还是抱了一线希望,问舒祥林:“坟墓掘开了吗?” 舒祥林说:“我本来想近前看个究竟,可是井口有人把守。我在暗中待了一阵,一直没见有土吊上来,应该是掘到底了。” 熊杰又问:“井口有几个人把守?” 舒祥林说:“我看清是三个人,有两个不认识,另一个他们叫他谭小苦。” 熊杰沉思了片刻,说:“事已至此,急也没用,好在仙人寺只有这一条道,萧子玉总归要路过。我想,与其主动上山,还不如守在这里以逸待劳,当务之急是弄清楚到底有多少宝物,你带一个小兄弟上山去打听,我守在这里不动,一旦有了确切消息马上回来报告。” 舒祥林深以为然,遂带了一位叫名杨云志的喽罗上山去了。 天将破晓,仙人寺传来清脆悦耳的钟声,熊杰叫醒众人起来吃饭。吃罢饭时,杨云志也回来了,熊杰放下饭碗把他领到屋外,杨云志报告说:“大哥,那冢墓是空的,萧子玉他们白辛苦了一场。” 熊杰一听颇感意外,问道:“会不会是萧子玉的花招?” 杨云志摇头:“绝对是真实的,我和军师在小客舍呆了很久,那边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那七八个掘坟的庄客牢骚满腹,喋喋不休骂朱子湘骗了他们。” 熊杰拧紧眉毛,总觉得此事跷蹊:“萧子玉你认得么?他是什么态度?” 杨云志说:“以前不认得,现在认得,我听到有人叫他‘局座’也有人喊他二老爷,他这一回倒大霉了——” “他倒什么大霉?”熊杰追问道。 “他儿子出了事,在井上被女鬼把魂吓丢,我下来的时候了空大师正在治疗呢,还不知道有救没救。” 熊杰不解:“不是说那井上留了三个人,为何偏偏把萧鹏吓丢了魂呢?” 杨云志说:“是这样的——棺椁掘出来后,萧子玉和朱子湘到下井去了,上面只留下萧鹏、谭小苦和另外一个庄客。不一会儿传来女鬼的悲哭声,这哭声在前一个晚上已经把萧鹏吓了一次,再次听到他觉得不怕。 出于好奇,他要庄客和谭小苦去看究竟,就这样井口剩他一个人。快到黎明了,天越来越黑,女鬼的悲哭声也越来越清晰,萧鹏为了给自己壮胆,喊了几声‘谭小苦’可是总没有回应……再次呼喊,仍然是没人应答,这时候他有点真怕了,突然一个披头散发、身穿白色裙子的女鬼出现在眼前……萧鹏大叫几声真的把魂丢了……” 熊杰似有所悟:“难怪军师说他听到叫声,应该就是这个时候。” 杨云志点头:“正是这个时候,随后萧子玉从井底爬上来,叫了无数遍‘谭小苦’也没有人应答。” 熊杰有点奇怪,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杨云志说:“原来谭小苦和那两个庄客离开井口后,撞上了‘迷路鬼’荆棘丛中拌倒天亮才回了仙人寺。” 熊杰皱眉:“有此等怪事么?太不可思议了,萧子玉的儿子现在怎样了?” 杨云志说:“很糟糕,了空和尚正在想办法救治,等他清醒过来会回城里去。” 熊杰叹道:“既然是一冢空墓,我们也是白忙了一场,你回寺里把军师叫来,我们也准备打道回府。” 杨云志说:“军师说等萧子玉走了之后,要哥哥上去与他商量事情。” 熊杰疑惑道:“还商量什么事情?” 杨云志摇头:“不知道商量啥事,反正军师是这样吩咐我的。” 熊杰道:“估计你还没吃早饭,我们也才刚吃。” 杨云志咽着口水,跟熊杰来到厨房。饭后,熊杰派了一个人在门口望风,其他人仍在房里休息。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望风的人进屋报告说萧子玉一行下山了。熊杰来到后窗,用手指捅破窗纸,果见有十几个人,其中有两人用竹床抬着一个病人…… 萧子玉一行离谭小苦的家越来越近,到了约十丈远处,只见萧子玉与一个年轻人耳语,随后年轻人朝屋子这边走来了。熊杰认出年轻人正是谭小苦,萧子玉要他回家干什么呢? 熊杰正猜测,谭小苦已在大门外喊叫了:“喂,有人在家吗?” 熊杰与杨云志耳语,杨云志于是回应道:“有人在家,请问你找哪位?” 门外停了片刻:“我叫谭小苦,是屋主人,你们为什么住到我的家里?” 杨云志道:“你是房东啊,我们是远乡来仙人寺烧香求雨的灾民,你不在家,向你们的族长暂借贵宅住两个晚上。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谭小苦说:“既然跟族长说了也是一样,天下没谁顶着屋子出门,只是不要坏了家俱就行。” 杨云志说:“房东放心,我们都是吃苦人,知道钱来之不易,保证不会损坏东西——要进来坐一会么?” 谭小苦从门缝向屋里窥看,然后说:“不进屋了,走的时候麻烦还跟族长打声招呼。” 谭小苦走后,熊杰从立柜出来,吩咐杨云志:“你赶紧回仙人寺去,再过一个时辰如果你不下来,我马上领着兄弟们上山。” 一个多时辰过去 ,杨云志仍然没有回来,熊杰于是知道上面情况如常,舒祥林正等他上山商量事情。 熊杰一行来到仙人寺已是上午,了空在大雄宝殿打坐念经,他刚刚打发了一拨人,如今又来了一拨人,而且个个面相凶恶,心下便知道来者不善。熊杰先给观世音菩萨上了一炷香,默祷保佑有喜事临门,然后才上前打招呼:“老和尚,我们来贵寺烧香,想借个歇脚的地方。” “真空,真空在哪?”了空叫道。 喊声甫落,殿后闪出一个小和尚,双手合十道:“弟子在,请师父吩咐。” 了空的身子仍然纹丝不动:“领施主去客舍歇息。” 真空向熊杰双手合十:“施主有请。”转身在前面导路,至一房前从袖子里取出钥匙开锁,“舍中简陋,委屈了施主,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熊杰进入舍中,一股艾香味和汗味扑鼻而来,知道这正是萧子玉他们住过的房间,而舒祥林就住在隔壁。他向真空挥挥手:“小和尚你走吧,这里没你的事了。方便的话把我的同伴领来。” 真空道:“施主自便。” 真空走后,门外传来一声干咳,熊杰回头,却是杨云志,遂问:“军师呢?” 杨云志手指隔壁:“他在那——” 熊杰来到隔壁,舒祥林把门掩上,然后一起坐在床上:“萧子玉走远了么?” 熊杰回道:“早该到家了。” 舒祥林忍不住笑道:“他这一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熊杰问:“军师不是说有事情商量么?夏妃墓是空的,这荒岭孤庙还能有什么好事?” 舒祥林说:“我怀疑萧子玉所挖的是夏妃疑冢。” 熊杰吃惊:“此话怎讲?” 舒祥林说:“了空的表现告诉了我,这两个晚上,他一直在禅房念经敲木鱼。他敲木鱼的声音急促、混乱,毫无章法。一个有道行的老和尚如果没有心事是不可能这样的。 其实也不难理解,也许这仙人寺的历代方丈还承传了替夏妃守陵的义务,数百年过去,眼见坟墓要在他这一代被盗,内心自会不安。